這年頭,買火車票都要開介紹信,但以金爺金永昌的本事,一封介紹信應該難不倒他,偷也好,作假也罷,他應該有的是辦法。
可問題是,那邊正在通緝他,火車站里肯定有人守著,他就不怕自投羅網(wǎng)?
難道金永昌有什么辦法能瞞天過海?
還真有可能。
他能把賭場開那么多年,肯定有的是手段跟公安周旋。
但愿那邊的公安能機靈點,最好把金永昌當場擒獲,他就不用在這兒傻等了。
走進地瓜窖的時候,劉根來手里多了三樣東西,一小麻袋地瓜,一把斧子,一根浸透柴油的柴火棍。
“你拿的啥?”
遲文斌把手電筒照過來,晃得劉根來趕緊把眼睛閉上了。
“你特么往哪兒照呢?”劉根來罵道。
“真矯情,這手電太亮,能怪我嗎?”遲文斌顛顛的迎上來,伸手就要接麻袋,“這里是地瓜?”
劉根來一收手,把地瓜藏在身后,把斧子遞給了他,“劈柴去!”
“臥槽!你哪兒弄的斧子?”遲文斌一怔。
“順來的?!眲⒏鶃黼S口胡咧咧著,“看地瓜窖那人監(jiān)守自盜,讓我一鍋端了,看看這是啥?”
劉根來又把那根浸透柴油的柴火棍伸到遲文斌眼前。
遲文斌拿手電一照,又嗅了嗅鼻子,“柴油?這下好了,我正愁咋引火呢……家伙事兒這么齊全,那個看地瓜窖的人肯定也想烤地瓜?!?/p>
都會腦補了,劉根來正好也懶得編借口。
“趕緊劈柴去,累死我了?!眲⒏鶃砝瓉硪粋€凳子,連擦都沒擦,就一屁股坐了上去。
“這么多地瓜,嘿嘿……你小子可以啊!”
遲文斌終于得空檢查那個小麻袋了,一看劉根來偷回來這么多地瓜,嘴角都快咧到后腦勺了。
都沒用劉根來再說多,這貨就拎著兩把破椅子出了地瓜窖。
金茂還在睡著呢,劈柴聲音太大,怕把他吵醒,就在外面劈。
遲文斌一伸蠻力,斧子也快,沒一會兒,兩把椅子就被劈成了一堆柴火。
劉根來怕火柴點不著柴火棍,就撕了塊抹布,包在上面,先用火柴把抹布點著,抹布的火苗比火柴大多了,再被油一浸,燃燒的時間還挺長,沒一會兒,就把柴火棍點燃了。
點柴火堆的時候,劉根來先用三根劈開的椅子腿兒搭成三腳架,把燃燒的柴火棍放在下面,再一點點往上摞,等摞滿一圈,火苗也躥起來了。
遲文斌也沒閑著,打著手電四處找著土磚頭。
土磚是用黏土摻上麥稈,和成稀泥,用一個方形磨具成型,曬干做成的,村里人蓋房子用不起火磚,用的都是這種土磚頭。這個廢棄地瓜窖的墻就是用這種土磚頭壘成的,隨便一扒拉,就是一大堆。
用土磚頭在柴火堆周圍圍一圈,形成一個簡陋的土鍋灶,把地瓜塞進去,貼著柴火堆鋪一圈,跟放在爐子上烤大差不差。
就是這回的地瓜有點大,想兩面都烤熟,起碼也要一個小時。
好在破桌椅有的是,柴火也耐燒,足夠把地瓜烤熟。
“這兒交給你了,我出去轉一圈?!?/p>
劉根來起身出了地瓜窖,盡管知道金永昌在哪兒,但該裝的樣子還是要裝的。
最重要的是,他要吃遲文斌烤的地瓜。
他也不怕這貨偷吃,一次烤了那么多,就算這貨真是一頭豬,也吃不完。
出了廢棄地瓜窖,劉根來又瞄了一眼導航地圖,這回,他看的是那幫公安在金家村的布置。
外圍很好分辨,農(nóng)村人睡得早,這個點兒還在村外逛游的,多半是公安。
很快,他就在金家村外找到了八處蹲守的地點,每一處都有兩個人。
金家村一共才幾十戶,住的還挺密集,算上他們這兒,一共九撥人,圍著這么點兒個小村莊,絕對算得上密不透風。
村里有啥布置,光從導航地圖上就不太好分辨了,公安和村民都是藍點,還都基本不動,劉根來只能大致判斷出,趙所長在村里至少安排了三波人。
這些人怕是一個公社派出所能出動的全部人員了。
那個趙所長決心還挺大。
就是不知道他們能有多少耐心。
從金永昌登車的車站到四九城,起碼也有四天路程,他們派出所已經(jīng)蹲守好幾天,再來四天,人怕是早就疲了。
這還是一切順利的情況,要是金永昌潛回四九城之后,先找個地兒貓著,托人打探消息,一旦知道有公安在村里蹲守,就有可能一直不出現(xiàn),那他們派出所就悲催了。
不對,悲催的不光他們派出所,還有他。蹲不到金爺,他也得一直守著,即便有王棟齊大寶那些墊背的,他也得來輪值。
要是金永昌一直不出現(xiàn),拖的時間一長,他年前想出去打獵的事兒怕是要泡湯。
還是先走一步看一步吧,要真是這種情況,那就想辦法跟那個金永昌來個踩狗屎似的偶遇。
反正他運氣好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再多一次又如何?
咋還想到歌詞了?
那歌叫啥來著,哦,想起來了,人在旅途。
“從來不怨,命運之錯,不怕旅途多坎坷,向著那夢中的地方去,錯了我也不悔過……”劉根來哼哼起來。
謹以這首歌先給金永昌——金永昌這會兒已經(jīng)上火車了,也算是人在旅途吧!
唉,金永昌果然夠狡猾,真把那邊的公安騙過了,就是不知道他的旅途坎不坎坷。
遲文斌烤地瓜的手藝真不咋地,皮都烤黑了,芯還是硬的,一看就是太心急,把地瓜擺的離火太近。
劉根來看了一眼就不想吃了,把遲文斌放在一旁的背包拿過來,毫不客氣的吃著干果。
遲文斌的心思都在烤地瓜上,也沒管他。劉根來嫌他烤的不好,他吃的倒是挺香,黑乎乎的抹了一臉。
劉根來只當沒看見,也不提醒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扯著別的,時不時的出去轉一圈,裝裝樣子。
遲文斌也沒一直待著,同樣出去轉了幾圈,間隔也就兩三分鐘,出去就用手電筒亂照,要是金永昌真選這條路回村,一看手電光,就不會選這條路。
下半夜一點左右,劉根來把金茂叫醒了,晚叫一小時,是想讓他多睡一會兒。
金茂剛被叫起來,就拿著一個烤地瓜,帶著手電筒出去了。等他回來的時候,劉根來和遲文斌都躺下了。
劉根來躺在他剛剛睡覺的兩張八仙桌上,遲文斌也用兩張桌子搭了一張床,靠著火堆,已經(jīng)睡著了。
能吃能睡,這貨長這么胖也是有道理的,就是呼嚕打的有點響,劉根來翻來覆去將近一個小時也沒睡著,氣的他都想把這貨趕到金家村生產(chǎn)隊的豬圈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