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衛(wèi)東這邊的事兒,算是徹底了了。
他跟老爺子把后山那三具尸體埋妥當,又燒了黑風口的匪巢,回到家,洗凈了一身的血腥氣,躺在炕上,摟著媳婦兒閨女,睡得那叫一個踏實。
可他睡得踏實,他兒子李山河這會兒,可就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在醫(yī)院產(chǎn)房外面,急得直打轉兒。
這天早上,李山河是起了個大早,跟往常一樣,去醫(yī)院給田玉蘭和吳白蓮送早飯。
他媳婦兒們這會兒都快生了,胃口不好,他就想著變著法兒給她們弄點好吃的,補補身子。
今兒個他特意熬了小米粥,又蒸了幾個白面小包子,還特意去供銷社買了點麥乳精,想著給她們沖一杯,補補營養(yǎng)。
他提著飯盒,哼著小曲兒進了病房,剛把飯菜擺好,田玉蘭和吳白蓮倆人,剛吃還沒兩口,突然就同時發(fā)作了。
“哎喲!”吳白蓮先是悶哼一聲,臉色瞬間煞白,手一下子就抓住了床單,指節(jié)都泛白了。
“當家的……我……我肚子疼……”她的聲音帶著哭腔,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
李山河心里一緊,趕緊過去扶她,“咋了媳婦兒?哪兒疼?”
還沒等他問清楚,旁邊床上的田玉蘭也跟著叫喚起來,“哎喲喂,我也疼當家的……快……快叫大夫!”
這一聲,可把李山河給嚇得魂兒都飛了。他一瞧,田玉蘭的臉色也跟吳白蓮一樣,慘白慘白的,嘴唇都哆嗦起來。
“這咋回事兒?”李山河腦子嗡的一下,徹底亂了套。
他媳婦兒們不是還有幾天才到預產(chǎn)期嗎?
咋說發(fā)作就發(fā)作了?
而且還倆人一起!
這他娘的,是商量好的嗎?
他趕緊沖出門,嗓子都劈了,“大夫!大夫!有人要生了!快來人??!”
病房里的護士和值班大夫一聽,也趕緊跑了過來。
一檢查,倆人都是羊水破了,宮口開了,得趕緊進產(chǎn)房。
“快!快推車!準備產(chǎn)房!”大夫有條不紊地指揮著。
李山河看著兩個媳婦兒被推上推車,疼得面容扭曲,心里頭那叫一個揪心。
他想跟著進去,卻被護士攔在了門外。
“家屬在外面等著!產(chǎn)房重地,不許進!”護士嚴肅地說道。
李山河被推到產(chǎn)房外面,看著那扇緊閉的門,聽著里面?zhèn)鱽淼?,一聲比一聲凄厲的喊叫聲,他感覺自已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
“玉蘭!白蓮!你們可得挺住?。 彼辜钡卦诋a(chǎn)房外來回踱步,手心全是汗,恨不得自已能替她們受這份罪。
他重生回來這么長時間,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
跟山里的野獸搏斗過,跟亡命徒玩過命,槍林彈雨都闖過。
可這會兒,他感覺自已比面對任何危險的時候都要緊張,都要害怕。
他怕啊。
怕媳婦兒們出事,怕孩子出事。
他知道生孩子就是鬼門關上走一遭,女人受的罪,男人是永遠體會不到的。
他腦子里亂糟糟的,一會兒想到田玉蘭平時溫柔賢惠的樣子,一會兒又想到吳白蓮那潑辣又帶著點嬌憨的模樣。
她們倆,都是他這輩子最重要的人啊。
“哎喲……我的姑奶奶們啊……你們可得順順利利的啊……”李山河在外面急得團團轉,嘴里不停地念叨著,祈禱著。
他這輩子最怕的就是失去,好不容易擁有了現(xiàn)在的一切,他可不能讓任何意外給毀了。
就在他急得快要冒煙兒的時候,走廊盡頭,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山河!山河!我閨女咋樣了?!”
李山河抬頭一看,可不是他老丈人田老登嘛!
田老登這會兒的形象,那叫一個狼狽。
頭發(fā)亂糟糟的,臉上全是汗,一只腳上穿著鞋,另一只腳上就只剩個襪子了,鞋子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他喘得跟個破風箱似的,臉漲得通紅,眼睛里全是焦急。
“爹!你咋來了?”李山河趕緊迎上去,扶住他。
“我能不來嘛!”田老登一巴掌拍在李山河的胳膊上,力氣大得差點沒把李山河給拍散架了,“我閨女要生了!我能不來嘛!我這就進去看看!”
說著,田老登就抬腿要往產(chǎn)房里沖。
“爹!你嘎哈去?!”李山河眼疾手快,趕緊把他給攔了下來。
“我嘎哈去?我去看我閨女去我嘎哈去!”田老登急得直蹦高,嗓門兒也大得快把醫(yī)院的房頂給掀了。
“爹!你帶啥呢?產(chǎn)房不讓人進!”李山河趕緊解釋道,又指了指旁邊的椅子,“你快坐這兒歇會兒,你這鞋都跑丟了。”
田老登這才注意到自已一只腳光著,他低頭一看,又氣又急,“哎喲喂!我的鞋呢?!我那新鞋?。 ?/p>
他一邊抱怨著,一邊被李山河給按在了椅子上。他這一坐下,腿就開始不受控制地抖起來,跟拖拉機似的,嗡嗡直響。
“哎喲喂……可千萬別有事兒啊……”田老登坐在椅子上,嘴里也開始念叨起來,眼瞅著比李山河還著急。
李山河看著他老丈人那副狼狽又焦急的模樣,心里頭雖然也著急,但還是忍不住有點想笑。
這老頭兒,平時看著挺精明一老頭兒,這會兒咋就跟個孩子似的。
“山河啊……我咋感覺我這心臟撲騰撲騰的,快跳出來了呢?”田老登捂著胸口,臉色更白了。
“爹,你別急,深呼吸,深呼吸。”李山河趕緊給他順氣,心里頭也納悶,這老丈人平時身體挺好,咋這會兒就跟要犯病似的。
就在這時,走廊盡頭又傳來一陣腳步聲,這次是小跑著過來的。
“老田!老田!你這老頭子,跑得也太快了!我這把老骨頭都快散架了!”
李山河一看,可不是他丈母娘趙桂芝嘛!趙桂芝這會兒手里拎著一只鞋,正氣喘吁吁地跑過來。
“我的鞋!”田老登一看,眼睛都亮了,趕緊伸手去接。
趙桂芝把鞋子扔給他,又瞪了他一眼,“你這老頭子,跑這么快嘎哈?嚇死我了!”
“我能不跑快嘛!我閨女要生了!”田老登一邊穿鞋,一邊理直氣壯地說道。
趙桂芝沒理他,徑直走到產(chǎn)房門口,聽著里面?zhèn)鱽淼暮敖新?,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她雖然沒像田老登那么夸張,但眼底的擔憂,也是怎么都藏不住的。
“山河啊,玉蘭咋樣了?白蓮呢?”趙桂芝問道。
“都在里面呢,大夫說都挺順利的,讓咱們在外面等著?!崩钌胶于s緊回答道。
“哎……等著就等著吧……”趙桂芝嘆了口氣,也找了個椅子坐下。薩娜琪琪格也老老實實坐著,還有彪子和劉曉娟也都過來了。
產(chǎn)房外面的走廊里,一下子就坐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