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山河一個趔趄,差點掉下馬,這娘們轉(zhuǎn)正之心不死啊。
直到李山河的身影如一縷輕煙般消失在視線盡頭,吳白蓮才緩緩轉(zhuǎn)身,蓮步輕移進了店里。
她剛要伸手將柜臺上那剩下的衣服像收攏一只疲憊的鳥兒般收起來時,卻瞧見衣服里似雪花飄落般掉出來一疊錢。那錢足有一百多塊,在陽光下閃爍著誘人的光。
吳白蓮仿佛被一道無形的閃電擊中,整個人瞬間呆滯了一下,緊接著,一抹如春日繁花般燦爛的笑容在她臉上綻放開來,她輕啟朱唇,喃喃道:“算你還有點良心?!?/p>
然而,這短暫的喜悅就像夜空中稍縱即逝的流星,很快,離別的愁緒如潮水般洶涌而來,將那心頭的喜悅一點點沖淡。她又像一只孤獨的小貓,靠到柜臺上,眼神迷離,不知在思索著什么。
時不時地,她還會皺起眉頭,那眉頭就像兩座緊蹙的山峰,擔(dān)憂地看著自已平坦的小腹。
“一摸呀,摸到呀,大姐的頭上邊呀,一頭青絲如墨染,好似那烏云遮滿天。”李山河騎在馬上,嘴里哼著小調(diào),慢悠悠的咣蕩著,不用腿著就是得勁。
沒過多久,就到了村子,李山河沒有回家,反而是直奔田玉蘭家,騎著馬到了院門口,翻身下馬 ,李山河將馬拴在院門口的木樁上,拍了拍馬背,轉(zhuǎn)身大步走進田玉蘭家的院子。
院子里靜悄悄的,只有幾只雞在墻角啄食,偶爾發(fā)出幾聲咕咕的叫聲。
他推開門,屋里空蕩蕩的,田父田母都不在,只有田玉蘭坐在炕邊,手里拿著一件舊衣服縫補著。
“媳婦兒,腳咋樣了,好點沒呢!”李山河詢問道,田玉蘭抬起頭,見是他,臉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
她放下手中的針線,慢慢走了過來,雖然還是有點踮腳,但是能看出來好多了。
李山河將手里的新衣服遞給她,笑道:“媳婦兒,我又給你弄了兩身葉子,趕緊試試,你穿上肯定老好看了。”
田玉蘭接過衣服,手指輕輕撫過那柔軟的布料,眼里閃過一絲感動。她低頭翻看衣服時,突然從衣服里掉出一盒雪花膏,啪嗒一聲落在地上。
田玉蘭愣了一下,隨即彎腰撿起來,盯著那盒雪花膏,臉色微微一變。她想起了媽媽交代的話,眼神變得復(fù)雜,抬頭狠狠地剜了李山河一眼,隨即轉(zhuǎn)身進了里屋。
李山河被那一眼看得有些心虛,撓了撓頭,嘀咕道:“這小娘們這就開始溜須大姐了,早晚帶玉蘭去給他上上課。”
沒過多久,里屋的門輕輕推開,田玉蘭走了出來。李山河抬頭一看,頓時愣住了。
田玉蘭穿著一件碎花連衣裙,裙擺輕輕擺動,像是春風(fēng)拂過的花瓣。
她的腳上穿著一雙白色的小襪子和嶄新的小皮鞋,整個人顯得清麗脫俗,仿佛一朵剛剛綻放的山花。
她的長發(fā)披在肩上,臉上帶著一絲羞澀的紅暈,眼神卻亮晶晶的,像是藏著星星。
李山河看得有些呆了,半晌才回過神來,笑道:“媳婦兒,你可真好看!”田玉蘭抿著嘴笑了笑,低頭擺弄著裙角,臉上滿是歡喜。
李山河站起身,走到她身邊,輕聲問道:“咱爹娘呢?咋不擱家呢?”田玉蘭指了指門外,又用手比劃了幾下,李山河看懂了,驚訝道:“他們?nèi)ソo我蓋房子了?”
田玉蘭點點頭,眼里滿是期待。李山河心里一暖,拉起她的手,笑道:“走,咱們?nèi)タ纯?!”說完,他拉著田玉蘭走出屋子,將她抱上馬背,自已也翻身上馬,朝著村外的宅基地奔去。
還沒到地方,遠(yuǎn)遠(yuǎn)就聽到一陣喧鬧聲。
李山河勒住馬,抬眼望去,只見宅基地上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十幾個人正忙得不可開交,有的在挖地基,鐵鍬揮舞間泥土飛揚;有的在撿石頭,將一塊塊大石頭壘成堆;還有的拉著板車,車上裝滿了沙子和磚頭,正往宅基地上運。
田父田母也在人群中,田父正和幾個人一起卸水泥,臉上滿是汗水,卻笑得格外開心。
最先發(fā)現(xiàn)李山河到來的是宣稱和他世界第一好的小老弟——李山峰。
李山峰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李山河的身影,就屁顛屁顛的跑了過來,“二哥,你回來了!這是你買的馬嗎?一會能帶我騎一圈不,哎呀嫂子也擱這呢,嫂子真好看,我以后娶媳婦也找個像嫂子這么好看的...”
李山河被這一頓機關(guān)槍似的連問,嘟嘟的有點牙疼,這小子他媽的隨誰呢,這么粘牙呢,咱老李家往上查三代也沒有這選手啊。
看著李山峰黢黑黢黑的嘴巴子,李山河詢問道:“咋造成這個熊色,咱爹呢?!?/p>
李山峰摸了摸后腦勺,“咱爹擱工地上忙活事呢,我這,我這吃烤螞蚱子吃的,二哥你吃不,老香了,嫂子你吃不,老好吃了。”一邊說著一邊遞出了一串狗尾巴草串起來的烤的黢黑的螞蚱子。
田玉蘭笑著搖了搖頭,李山河跳下了馬,摸了摸李山峰的小腦袋,嘿,這小子饞是饞了點,還真就不護食。
“螞蚱子有啥好吃的,等冬天了,哥給你抓家雀燒著吃,玩去吧,烤的時候加點小心,注意點火,出點啥事咱爹不得給你開皮!”
“沒有事二哥,這火還是咱媽從鍋底坑給我扒拉出來的呢,我玩去了,二哥?!?/p>
田玉蘭行動不便,李山河就沒讓他下馬,牽著馬來到了工地,
“呦,二河回來了,這是你新買的馬啊,真是那個啊!”
“二河,給你媳婦打扮的不錯啊,東北老爺們就得這樣,保持??!”
李山河一邊笑著應(yīng)承著,一邊開始散煙,老少爺們接過煙也沒立馬點上,反而是夾在了耳朵上,手里的活也沒啥放下。
干活的人都這樣,一碼是一碼,給人家落(lao四聲)忙來了,就得有個落忙的樣,干干歇歇,干干玩玩那成啥了,以后自已家有點啥事人家也這樣自已都得被堵得說不出來話。
都是將心比心的玩意,人家也不收工錢,主家就管飯就完事了,至于吃的咋樣,那就得看主家有沒有良心了,要是沒良心,下回主家再有啥事,也沒人來落忙了,這就是東北農(nóng)村為人處事。
李衛(wèi)東正帶著人挖地基呢,看見李山河來了,從溝里跳了出來,幽怨的看著李山河,十分熟練的從李山河兜里掏出一包還沒開封的煙,拆開點了一根,揣到了自已兜里,火柴都沒給李山河留。
“過分了嗷,爹,你順煙也就這樣了,咋半盒火柴你都順?。俊?/p>
“你孝敬你爹不是應(yīng)該的,你也不看看你爹都造成啥樣了,甩手掌柜當(dāng)?shù)挠幸皇?,干點啥事,磨磨唧唧的,等你自已蓋房子,他媽的你媳婦都懷上二胎了,你都沒住進去呢。”
“爹,我跟你說,你這歲數(shù)正是拼的年紀(jì),萬丈高樓平地起,輝煌還得靠爹你啊,你就當(dāng)拿我練手了嗎,等你孫子起房子你還得出山呢!”
“你快給我滾吧,那前兒我都得多大歲數(shù)了,合著兒子我操辦,孫子我還操辦,那我不白當(dāng)爺爺了嗎,你小子少跟我擱這扯哩個啷?!?/p>
“太陽這么毒,趕緊把你媳婦帶屋里去,太熱了一會曬壞了,你這馬留下吧,一會套個車去拉沙子去?!?/p>
李山河將田玉蘭抱了下來,背著田玉蘭就要回屋。
“你等會,你一會去你袁爺和你王爺家借倆桌面借點凳子,一會開飯了咱家不夠,碗筷你就不用管了,那幫老娘們都帶了。”
“好嘞爹,您受累,趕緊干活去吧!”李衛(wèi)東抬腳就要踹,想起來李山河還背著田玉蘭才悻悻作罷。
看著李山河背著田玉蘭的背影,咂了咂嘴,“這小子疼媳婦,隨我!”
“大寶子,過來搭把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