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寶財清了清嗓子,那咳咳兩聲,在安靜的病房里,顯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李山河、老太太、田老登、彪子,甚至連剛睡醒,正迷迷糊糊睜開眼的吳白蓮,都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大家心里都清楚,這接下來,就是老李家今天最重要的一場儀式。
由太爺爺,為長曾孫賜名。
這不僅是一個名字,更是一種傳承,一種期望,是老一輩對新一輩最深沉的祝福。
李寶財很享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
他背著手,微微挺起胸膛,那張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老臉上,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莊重和自豪。
他先是掃視了一圈眾人,然后,才把目光,重新落回到那個藍(lán)色的小襁褓上。
“這小子,”他開口了,聲音沉穩(wěn)而有力,在小小的病房里回蕩,“是咱老李家,山字輩往下,新一代的第一個帶把兒的!是咱家的長曾孫!”
“所以,他的名字,不能隨隨便便。得響亮,得有根,得扛得住事兒!”
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言,也似乎在享受這萬眾期待的時刻。
病房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李山河的心,也提了起來。他雖然知道老爺子肚子里有貨,但也不知道他會取出個什么樣的名字來。
終于,李寶財緩緩地,一字一頓地,公布了那個他早已在心中盤算了無數(shù)遍的名字。
“我決定了,這孩子,就叫——李赫松!”
“李赫松?”
李山河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眼睛瞬間就亮了。
好名字!
大氣!響亮!有勁兒!
“赫松?”吳白蓮也輕聲念了出來,她雖然剛生完孩子,身體虛弱,但腦子是清醒的,她看著李寶財,眼神里帶著詢問。
李寶財看出了孫媳婦的疑問,他很滿意這種效果。
取名字,就得有說道,有講究,不能讓人一聽就懂,得琢磨,才有味道。
他走到床邊,指著那個還在睡夢中的小家伙,開始解釋。
“這個赫,是聲名顯赫的赫!我希望咱這孩子,以后長大了,走到哪兒,都是響當(dāng)當(dāng)?shù)娜宋?!堂堂正正,威威風(fēng)風(fēng),不能讓人小瞧了去!要干,就干出一番大事業(yè),讓他老李家的名聲,傳得更遠(yuǎn)!”
老爺子的聲音里,充滿了期望。
他頓了頓,又指了指窗外,雖然看不到山,但他心里,裝著整片林海。
“這個松,更好懂!就是咱這大興安嶺上,漫山遍野的青松!”
“你們看那山上的松樹,不管是長在肥沃的土地上,還是扎根在懸崖峭壁的石頭縫里,它都長得筆直!不管遇上多大的風(fēng),多大的雪,它都壓不彎,折不斷!一年四季,都是綠的!這叫啥?這叫骨氣!叫根本!”
“我給他取名赫松,就是希望他這輩子,能像這青松一樣,把根扎穩(wěn)了,把腰桿挺直了!不管將來遇上啥樣的難事,啥樣的風(fēng)浪,都能扛得住,挺過去!當(dāng)一個頂天立地,有擔(dān)當(dāng)?shù)臓攤儍?!?/p>
老爺子一口氣說完,只覺得胸中豪情萬丈。
這個名字,寄托了他對曾孫的所有期望,也蘊含了他自已一輩子的人生哲學(xué)。
整個病房里,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被老爺子這番話給鎮(zhèn)住了。
李赫松……
李赫松……
大家在心里反復(fù)念著這個名字,越念,越覺得有味道,有分量。
“好!好名字!”田老登第一個拍起了大腿,由衷地贊嘆道,“赫松,頂天立地!老爺子,您這學(xué)問,可是真高!”
彪子在旁邊也聽得熱血沸騰,他抱著自已的兒子,羨慕得不行。
“爺,這名字,太霸道了!我一聽就覺得渾身有勁兒!”
李山河更是心悅誠服。
他走到老爺子身邊,重重地點了點頭。
“爺,這名字好!就叫李赫松!我兒子,以后就叫李赫松!”
他知道,這個名字,將伴隨兒子一生。它不僅僅是一個代號,更是一種精神,一種力量。
“嗯?!崩顚氊敐M意地點了點頭,他看著眾人那信服的表情,心里頭那叫一個舒坦。
他這太爺爺?shù)耐?yán),算是徹底立住了。
就在這一家子人,都沉浸在李赫松這個響亮的名字帶來的喜悅和激動中時。
“砰”的一聲,病房的門,被猛地推開了。
一個護士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臉上帶著一絲焦急。
“那個叫張良的家屬在不在?”
彪子一愣,趕緊抱著孩子站了出來:“俺就是!護士同志,咋了?是俺媳婦兒……”
他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
“你媳婦沒事!”護士喘了口氣,擺了擺手,“她生了!剛生出來!”
“?。可??!”彪子又驚又喜,“不是早就生了嗎?你都抱出來了啊!”
他指了指自已懷里這個。
“不是!”護士的表情,有點古怪,甚至可以說得上是震驚。
她看著彪子,又看了看屋里這一大群人,深吸了一口氣,才用一種夢囈般的語氣說道:
“里面還有一個!”
“你媳婦,她懷的也是雙胞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