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廳里,血腥味和消毒水的味道混雜在一起,異常刺鼻。
二愣子帶著人,雷厲風(fēng)行地處理著后續(xù)。強(qiáng)子被兩個小伙計(jì)像拖死狗一樣拖了出去,直奔他藏錢的老窩。
李山河則像個沒事人一樣,坐在卡座上,慢悠悠地抽著煙,看著彪子和范老五指揮著幾個舞廳的服務(wù)員,用拖把和水桶清理著地上的血污。
彪子干起活來,那叫一個兇悍,拎著水桶跟拎個小雞崽子似的,嘴里還罵罵咧咧:“都他媽給老子擦干凈點(diǎn)!地板縫里都不能有血絲兒!耽誤了俺二叔回去抱媳婦,把你們一個個都扔松花江里喂王八!”
服務(wù)員們嚇得瑟瑟發(fā)抖,手里的拖把掄得飛快,恨不得把地板都擦掉一層皮。
范老五則在一旁充當(dāng)監(jiān)工,捏著鼻子,一臉嫌棄地指指點(diǎn)點(diǎn):“哎對對對,那塊兒,那塊兒還有血呢!用點(diǎn)勁兒啊!沒吃飯嗎?”
那副狗仗人勢的模樣,看得李山河直想笑。
沒過多久,二愣子回來了,手里拎著一個沉甸甸的帆布包。
他走到李山河面前,將包放在桌上,“嘩啦”一聲拉開拉鏈,里面是碼得整整齊齊的一沓沓大團(tuán)結(jié)。
“二哥,都在這了?!倍蹲訁R報道,“一共是三萬六千七百二十一塊五毛?!?/p>
“這強(qiáng)子,還挺他媽有錢?!崩钌胶悠沉艘谎?,沒什么興趣。這點(diǎn)錢,現(xiàn)在還真不被他放在眼里。
“按我說的去辦?!崩钌胶拥胤愿?。
“明白!”二愣子應(yīng)了一聲,又問道,“那強(qiáng)子人呢?”
“找了個黑市醫(yī)生,在后巷給他處理傷口呢。那醫(yī)生說,命是能保住,就是這兩條腿,徹底廢了,以后只能在地上爬了。”范老五的語氣里,帶著一絲快意。
“嗯?!崩钌胶狱c(diǎn)了點(diǎn)頭,對這個結(jié)果很滿意。
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渾身的骨節(jié)發(fā)出一陣“噼里啪啦”的脆響。
“行了,事情辦完了,我也該回去了。”他回頭看向彪子和范老五,“你倆走不走?”
彪子和范老五一聽,立馬丟下手里的活兒,屁顛屁顛地湊了過來。
“走走走!二叔你去哪,俺就去哪!”彪子嘿嘿一笑,拍著胸脯,“三驢子都跟俺說了,以后俺的任務(wù),就是寸步不離地跟著你,保護(hù)你的安全!”
李山河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就你?還保護(hù)我?”他上下打量了彪子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前兩天在歌舞廳,倆小娘們就把你魂兒都勾走了,讓你干啥你干啥,還保護(hù)我?別讓老子保護(hù)你就燒高香了。”
彪子被噎得老臉一紅,撓著后腦勺,嘿嘿傻笑,不敢接茬。
范老五則是一臉諂媚:“二哥,那啥,我……我能跟著你回橫道河子不?這哈爾濱,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晚上做夢都是槍子兒和玻璃碴子?!?/p>
經(jīng)過今天這事,范老五是徹底被嚇破了膽。
他算是看明白了,跟在李山河身邊,雖然刺激,但至少安全。
這要是他自個兒在外面混,指不定哪天就被人剁了喂魚了。
“愛跟跟,不跟滾?!崩钌胶討械么罾硭?。
就這樣,一場足以震動哈爾濱地下世界的風(fēng)波,被李山河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畫上了一個血腥的句號。
李山河帶著張寶蘭,以及彪子和范老五這兩個拖油瓶,坐上了返回橫道河子的火車。
二愣子則留在了哈爾濱,繼續(xù)幫著三驢子和魏向前打理公司的事務(wù)。不過現(xiàn)在,他的任務(wù)又多了一項(xiàng)——確保那個斷了腿的強(qiáng)子,能“好好地”活下去,成為山河貿(mào)易公司豎在哈爾濱地面上的一塊活招牌。
……
火車“哐當(dāng)哐當(dāng)”地行駛在東北廣袤的黑土地上。
車廂里,彌漫著一股汗味、煙味和各種食物混合在一起的復(fù)雜氣味。
李山河把張寶蘭安排在臥鋪下鋪,自已則坐在對面的小馬扎上,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彪子和范老五擠在一個鋪位上,正跟幾個同路的乘客吹牛逼,把哈爾濱發(fā)生的事,添油加醋地講了一遍。
當(dāng)然,在他們的版本里,是他們倆如何如何英明神武,跟著李爺大殺四方,談笑間就讓一個黑道大哥灰飛煙滅。
吹得那幾個乘客一愣一愣的,看他們的眼神里都帶上了幾分敬畏。
……
回到橫道河子鎮(zhèn),范老五第一時間就溜回了自已家。他發(fā)誓,短時間內(nèi),再也不去哈爾濱那種是非之地了。
李山河則帶著彪子和張寶蘭,直接回了朝陽溝。
馬車剛進(jìn)村口,張寶寶就像個小炮彈一樣沖了出來,一把抱住了張寶蘭。
“姐!你可算來了!我想死你了!”
小丫頭抬起頭,看到李山河,眼睛一亮,又立馬湊了過去,拽著李山河的衣角,小聲地,又滿懷期待地問道:“當(dāng)家的,我的大鵝呢?”
李山河被她這副吃貨模樣給逗樂了,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臉蛋:“放心,少不了你的。不光有大鵝,還有哈爾濱帶回來的巧克力和喇叭褲。”
“哇!當(dāng)家的你太好了!”張寶寶高興得原地蹦了起來。
一家人回到家里,田玉蘭、吳白蓮她們早就得到了消息,在院子里等著了。
看到張寶蘭平安回來,幾個女人都圍了上去,嘰嘰喳喳地問長問短,好不熱鬧。
李山河把從哈爾濱買回來的大包小包的東西分發(fā)下去,整個院子里都充滿了歡聲笑語。
當(dāng)天晚上,李家擺了一大桌子菜,一家人好好地?zé)狒[了一下,慶祝張寶蘭的回歸,也算是給李山河接風(fēng)洗塵。
酒桌上,李山河看著圍坐在一起,巧笑嫣然的幾個媳婦,和在旁邊狼吞虎咽的弟弟妹妹,心里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和安寧。
哈爾濱的腥風(fēng)血雨,仿佛已經(jīng)是上輩子的事了。
這里,才是他的根,是他拼了命也要守護(hù)的地方。
接下來的幾天,李山河的生活,徹底回歸了平靜。
他把所有的關(guān)注點(diǎn),都放到了大棚上。
他準(zhǔn)備,在那里建一個蔬菜大棚。
此時,東北的天氣,還沒到真正播種育苗的時候。
李山河觀察了兩天,發(fā)現(xiàn)光靠塑料薄膜和草席,溫度還是不夠。
他蹲在地頭,抽著煙,眉頭緊鎖。
忽然,他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后世北方農(nóng)村常用的土辦法。
他猛地站起身,把煙頭往地上一扔,用腳碾滅。
“都別歇著了!抄家伙,跟我走!”他沖著正在休息的彪子等人喊道。
“二叔,嘎哈去???”彪子不解地問道。
李山河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整火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