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清澈的眼眸注視著他,仿佛在進(jìn)行審判。內(nèi)心的懦弱在這一刻,似乎都被那雙明澈的眼睛映照出來。
張浩蹲下身,嗓音沙?。骸拔业膶氊惻畠海绻梢?,我何嘗不想為摯友報仇。但我們的武器不如人家,他們能輕易取我們性命。如果我動手,包括你在內(nèi),我們都活不成,你明白嗎?”
小女孩哼了一聲:“我才不怕呢,死就死,至少死得光明磊落。”
這番話說得頗有骨氣。回到家后,小女孩甚至得意洋洋地向母親炫耀,說自己是個勇敢的人,不像父親那樣膽小懦弱,連報仇都不敢。
小女孩的母親望著剛送女兒回來又匆匆外出的丈夫,內(nèi)心充滿恐懼:“不能這么說你爸爸。他都是為了保護(hù)你??!若不是因為你,他早就去報仇了。而且他這么做是為了讓更多族人活下來。不要只看表面,要知道你爸爸其實很明智。”
小女孩冷哼:“明智什么?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
小女孩說話毫不留情,尤其在全體族人集會時,她當(dāng)眾反駁了父親的提議。
“不是這樣的,爸爸!你要明白,那些人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我們活下去。他們想要將我們?nèi)繗⒑?,只是如果一次性殺光容易引起關(guān)注,所以才打算把我們騙出去,用各種手段悄無聲息地解決我們?!?/p>
小女孩的聲音響亮而清晰,在場的族人們都聽得一清二楚。
張浩卻氣急敗壞地呵斥女兒:“住口!這種時候不能胡說八道!如果我們現(xiàn)在不搬出去,就只能永遠(yuǎn)留在這里等死。難道你愿意死在這里嗎?”
小女孩想要爭辯,但其他族人紛紛讓她閉嘴,說她不過是個不懂事的小女孩,應(yīng)該去玩過家家,不要摻和這種嚴(yán)肅的大事。
“搬出去吧,時代總是在進(jìn)步。我們搬出去后,說不定能迎來全新的生活。至少不用再靠打獵為生,不狩獵也能有食物,這對我們來說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啊?!币晃蛔迦烁呗曊f道。
回到家后,小女孩看見父親正在收拾行裝,憂心忡忡地說:“不該這樣的!爸爸你別做傻事,那些人就是想騙我們出去,然后找機會殺害我們。你之前不是也見過那些搬出去后遇害的族人嗎?”
“閉嘴!除了相信他們,祈求他們饒我們一命,我們還能有什么辦法?”張浩說這話時神色異常凝重。
“我們可以逃進(jìn)森林深處,一直往森林那邊跑......”小女孩說完,眼巴巴地望著張浩,“我們可以在無人之地重新安家?!?/p>
張浩卻搖了搖頭:“沒用的。那些外來者早已占領(lǐng)了這片土地的所有權(quán),就連森林他們也有辦法進(jìn)入。你看他們之前騎的那種車,速度比我們奔跑快得多。你覺得我們能逃得掉嗎?”
“我只是想讓整個族群都能幸存下來。順從他們,或許他們會良心發(fā)現(xiàn),到時候我們就能活下去了?!睆埡埔贿呎f,一邊整理妻子的衣物。
小女孩哭著表示不愿離開,但最終,整個部落還是搬遷了。
他們被集中安置在一個由廢棄廠房改造的社區(qū)里。這里條件簡陋,但至少能遮風(fēng)避雨,整個部落就在此定居下來。
外來者還安排了教室,要求他們學(xué)習(xí)文化。小女孩也要上學(xué)了,連大人們都要學(xué)習(xí)讀書寫字,掌握外來者的語言。
小女孩和母親被分在女子班級,在這里學(xué)習(xí)文化知識;男人們則在另一個班級上課,偶爾還要外出做苦力。
日子一天天過去,搬來此地居住的人們陸續(xù)開始生病,而且病癥各不相同。
小女孩最近才察覺到異常。她發(fā)現(xiàn)母親身上長出紅色疹子,皮膚開始潰爛,夜晚睡覺時腹部疼痛,總之出現(xiàn)了各種不適。
小女孩想將母親的情況告訴父親,但男女區(qū)域被嚴(yán)格分隔,守衛(wèi)根本不讓她出去,甚至懷疑她是想借機逃跑。
“我從沒聽說過這種病癥,肯定是你們?yōu)榱颂优芫幵斓慕杩凇D銈冞@些人就是狡猾,在這里安心生活不好嗎?回去讀書,不許再搗亂了!”
被趕回來的小女孩哭得傷心欲絕。
她對母親說:“媽媽,我們被困在這里了。要怎么才能離開呢?我們會不會死在這里?”
母親臉色慘白,全身瘦得皮包骨頭,雙眼幾乎要從眼眶中凸出來。
“我的好女兒,別害怕。死亡......并不可怕,你就當(dāng)媽媽是暫時睡著了......對了,你還小,可以偷偷溜出去。記住......”母親在她耳邊低語,“要盡快逃出去。這里的食物和水恐怕都有毒,別再吃這里的任何東西了?!?/p>
小女孩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媽媽......”
“別管我了,我已經(jīng)快不行了?!蹦赣H溫柔地對女兒說著,呼吸越來越微弱,最終徹底停止,永遠(yuǎn)閉上了雙眼。
小女孩放聲痛哭,凄厲的哭聲引來了管理人員。
管理人員見狀,揮動鞭子驅(qū)散圍觀人群:“怎么回事?又出什么事了?”
“我媽媽去世了......我之前告訴過你們,我媽媽生病需要看醫(yī)生,你們不讓她出去?,F(xiàn)在......媽媽真的走了......都怪你們......如果你們讓媽媽出去看病,她就不會死了!嗚嗚嗚......”
悲涼凄慘的情緒感染了在場的每個雅利安人,他們紛紛哭泣起來。其實他們早就察覺到生活環(huán)境異常,但沒有反抗的資本,只能逆來順受。
這種壓抑的生活持續(xù)著,眼看著同伴一個個病逝,他們只能在心中默默哀悼,甚至不敢表現(xiàn)得太明顯,因為隨時可能莫名其妙地死去。畢竟這么多人接連生病死亡極不尋常,他們一向身體健康,不會無緣無故患病。
小女孩哭得撕心裂肺,卻未能打動駐守的士兵。那些人訓(xùn)斥幾句后,安排了專門處理尸體的人員前來。
看著這些人要帶走母親的遺體,小女孩淚流滿面地攔住他們:“你們要把我媽媽帶去哪里?”
被攔住的牛仔滿不在乎地說:“你媽媽死了,我們要把她火化成骨灰,然后撒進(jìn)大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