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
伴隨著眾人的驚叫,足利義滿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所發(fā)生的一切。
他的眼中有著震驚,但是更多的是疑惑,不解,以及痛苦等復雜的情緒。
他不明白!
他不明白!
為什么自己的義子,自己疼愛的義子足利義嗣,會對他刀劍相加。
他身體微微顫抖著,抬起頭,認真的打量著足利義嗣。
他看著足利義嗣那一張年輕的,卻飽經(jīng)風霜的臉,他忽然之間看不懂了。
陌生,實在是陌生,足利義嗣忽然之間給了他一種陌生的感覺。
忽然!
足利義滿抬起手,足利義嗣還以為足利義滿要反抗,下意識就用力。
那匕首刺向足利義滿的腹部更加的深。
瞬間!
那一股窒息一樣的疼痛直接是灌滿了足利義滿的全身。
血液泊泊的就開始猛然的往外冒。
“嗚哇!”
足利義滿一口血直接是噴了出來,他的眼睛里面滿是猩紅,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放下了手,十分艱難的低下頭看了看自己已經(jīng)快要被洞穿的腹部。
又抬起頭看向了已經(jīng)有些恐懼,惶恐,但是眼神卻依舊是兇狠的足利義嗣。
他剛剛,不過僅僅只是想要摸摸他,想要默默自己的義子。
并沒有要傷害他的意思。
然而足利義嗣卻是反手就給了他更加沉重的一擊。
痛嗎?
痛!
太痛了。
不僅僅是足利義滿腹部傳來疼痛,心更是如同被人攥緊了一樣疼痛。
那可是自己的義子,那可是自己的義子,結(jié)果現(xiàn)在居然用刀刺向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緩過來,眼神無比復雜的看向了足利義嗣。
他的眼神之中只有疑惑還有不解,以及是驚訝,但是唯獨沒有責怪。
他抬起頭來,看向了足利義嗣,看著他。
最后……
輕輕的吐露出來道:
“為什么?”
是的,足利義滿很不能理解為什么?
他自己養(yǎng)的義子,提拔起來的義子,將所有好的資源都給了他的義子。
甚至哪怕是足利義嗣犯了錯,被俘虜,成為了戰(zhàn)俘之后的他,足利義滿依舊耗費了大量的代價換回來。
將足利義嗣換回來之后他也沒有太多的責備,依舊讓他做守將,作為將軍。
他可以掌兵,帶著北朝的精銳。
這些的種種,他不明白為什么足利義嗣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甚至哪怕是到了現(xiàn)在,博多淪陷了,整個北朝都快要毀在足利義嗣的手中,他也不拋棄不放棄。
這些的這些,難道還不夠嗎?
還不行嗎?
足利義滿不理解,他經(jīng)營的北朝,能夠大勝南朝,能夠和大明周旋。
甚至威風之時,北朝甚至可以讓大明付出不少代價。
北朝被足利義滿經(jīng)營的相當?shù)暮?,要不是遇到了大明這一個硬骨頭,估計北朝不久之后就能吞并南朝。
他足利義滿建立起來的足利幕府將會真正的成為倭國的新政權(quán)。
就是這么一個梟雄,他看得透戰(zhàn)場瞬息萬變,看得透手底下手下的骯臟。
唯獨看不懂,眼前自己的義子的變化。
“為什么?”
足利義滿再次發(fā)出來了靈魂的拷問。
他不理解。
他非常不理解。
而正當他問出來,像是一個慈父一樣問出來這一句話的時候,足利義嗣動搖了。
他看著義父的眼神,看著足利義滿痛苦,而又復雜的眼神,他動搖了。
他其實剛剛只是沖動,他真的只是沖動。
“我……”
正當足利義嗣想要解釋的時候……
“大將軍!”
“大將軍!”
其他的將領(lǐng),將士都是著急忙慌的沖了上來。
他們從震驚之中醒轉(zhuǎn)了過來。
皆是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他們,他們剛剛看到了什么?
鎮(zhèn)西王,也就是足利義嗣居然用匕首捅了大將軍,也就是足利義滿。
這這這,這怎么可能?
他們不可置信,要知道足利義嗣和足利義滿兩人的關(guān)系可是不一般。
那已經(jīng)不是君王和臣子的個關(guān)系了,那是義子和義父的關(guān)系。
也就是除了血緣之外,相對而言比較可靠的關(guān)系了。
那是真的將彼此當做是自己的親人。
然而誰都沒想到就是這么一對親人,居然會拔刀相向。
他們不理解。
他們非常不理解。
但是不管如何不理解,如何的震驚,他們只看到了一個點。
那就是……
足利義嗣居然用匕首刺殺他們的大將軍足利義滿。
這是他們所完全不能接受的。
于是!
“叛徒,你這個叛徒!”
“足利義嗣,你就是我們北朝最大的叛徒!殺了他!”
大內(nèi)義弘幾乎是大吼出來的,他直接拔出腰間的佩劍就朝著足利義嗣殺了過來。
他本來就看不慣足利義嗣了。
如果不是礙于他是足利幕府公子的身份,他真的會毫不猶豫的將他給擊殺。
畢竟足利義嗣犯的錯,那已經(jīng)是罄竹難書了。
且不說現(xiàn)在他竟然公然的刺殺足利義滿,就說他導致平州淪陷。
進而又導致博多淪陷,從而連鎖反應(yīng)導致了整個北朝幾乎都是淪陷。
整個北朝,原本康莊的北朝,居然因為他的一腔孤勇徹底的陷入了萬劫不復。
就這一點,就足夠讓大內(nèi)義弘直接誅殺了眼前的這一個亂臣賊子了。
如果不是因為足利義嗣是足利義滿的義子。
如果不是因為這一層關(guān)系的話,大內(nèi)義弘早就殺了他。
現(xiàn)在,加上足利義嗣刺殺足利義滿,他有足夠的理由。
小島進等人雖然也震驚。
但是他們倒是沒有大內(nèi)義弘這么激進。
不過也很是不理解,甚至也有一些將領(lǐng)想要沖上去了。
大內(nèi)義弘則是更加的直接一腳就朝著足利義嗣踹過去。
“砰!”
足利義嗣直接被一腳踹了出去。
他后退了好幾步,依舊是處于驚訝之中。
他抬起頭,對上了足利義滿那一張復雜的臉,以及他復雜的表情。
同時也對上了大內(nèi)義弘等人或者復雜,或者疑惑,或者不解,或者憤怒的表情。
他看著他們,眼神掃過了他們每一個人,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手上沾染的血。
那滾燙的觸感,并不像是作假。
他真的刺殺了足利義滿。
真的刺殺了對他這么好的義父。
“殺了他!”
大內(nèi)義弘看著正在發(fā)呆的足利義嗣,氣不打一處來。
他直接揮舞著手中的佩劍就朝著足利義嗣砍了過來。
這一次,他甚至都沒有給任何人反應(yīng)的機會。
就這么直直的朝著足利義嗣的頭給劈了下來。
甚至他都不給足利義嗣和足利義滿等人機會。
足利義嗣此時還處于震驚之中。
他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的手,看著那些滴落下來的血。
“滴答!”
“滴答!”
滾燙的血液一滴一滴的滴落在了地上,在火光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的亮眼。
那血,迷了他的眼睛,讓他暫時失去了對外界的所有的感知。
直到……
大內(nèi)義弘的佩劍就要朝著他兜頭砍下來的時候……
“砰!”
有著一道寒芒驟然的一閃而過。
緊接著,有著一柄劍直接就擋住了即將要落在足利義嗣脖子上的劍。
同時……
有著兩個黑衣人直接就沖了進來。
他們用倭國語言和足利義嗣說了些什么之后……
足利義嗣突然之間就振作了起來。
他的眼神之中沒有了迷茫以及是震驚。
有的是痛恨。
也僅僅只有痛恨。
他惡狠狠的看著眼前北朝的所有人。
沒錯!
他可不會忘記,這些家伙剛剛可是狠狠的羞辱他。
就連自己的義父足利義滿也在自己失敗了之后,對他拳腳相加。
他們只是在蠱惑自己。
他們只是在迷惑自己。
剛剛要是他心生愧疚,心生憐憫了,那么剛剛大內(nèi)義弘的屠刀就會落在自己脖子上。
到了那時候,自己的命都沒了。
別人只會嘲笑他傻,而不會覺得自己做錯了。
足利義滿,自己的那一個義父也只會是嘲笑自己無能。
畢竟他可是讓博多徹底的淪陷,并且成為過大明的戰(zhàn)俘的。
這樣子沒用的人,以他了解足利義滿的性格,他絕對會剔除。
他先前就做過了,將兵權(quán)全部交給了大內(nèi)義弘,讓他來管自己。
再加上足利義滿有好幾個義子,不僅僅他一個。
他憑什么相信自己經(jīng)歷了這一次之后,還會得到重用。
笑話!
簡直就是笑話。
他明白了,這一切都不過是騙他的。
“呵呵哈哈哈!”
“你們這些騙子,我不會再相信你們了!”
足利義嗣似乎是自己說服了自己一樣,惡狠狠的看著他們。
尤其是兇狠的看過了足利義滿和大內(nèi)義弘。
他在心中暗暗發(fā)誓。
如果有一日他東山再起一定會讓這兩個人付出代價。
隨后他跟隨著黑衣人直接就沖出了軍帳。
甚至連最后一眼都不看足利義滿他們一下。
“追!”
“給我追!”
大內(nèi)義弘眼看著足利義嗣他們居然要跑,當即就大喊。
他剛剛沒有反應(yīng)過來,當然主要還是因為一切太突然。
所有的事情,都在意料之外。
他哪怕是再怎么軍師,都反應(yīng)不過來。
等到他回過神來后,足利義嗣已經(jīng)是跑遠了。
他當即就想要帶著人去追捕。
然而……
就在此時!
“等等!”
他的身后傳來了一道虛弱卻又毋庸置疑的聲音。
那赫然是……
已經(jīng)是受傷,還在流血的足利義滿。
他雖然虛弱,卻是充滿威嚴的下達了命令。
“不要追!”
“讓他走!”
足利義滿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疼痛道。
“為什么?”
“為什么?”
大內(nèi)義弘他們沒想到足利義滿居然會讓他們不要追。
他們都不可置信的看著足利義滿。
“讓他走!”
“沒聽明白嗎?”
然而足利義滿沒有心情解釋了。
他臉色已經(jīng)發(fā)白,額頭上全是汗,但是還是強忍著疼痛掃視了所有人一圈。
大內(nèi)義弘等人聽到足利義滿有些憤怒的話,也是頓時偃旗息鼓。
“明白了,大將軍!”
他們點了點頭,最終也還是放棄了要追殺足利義嗣的想法。
聽到他們的回答之后,足利義滿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后踉蹌的后退了兩步,直接倒在了地上。
“大將軍!”
“大將軍!”
大內(nèi)義弘等人頓時就慌亂了起來。
……
洪武二十九年,二月初。
初晨,第一縷陽光剛剛升起來的那一刻起,足利義嗣和足利義滿徹底的決裂。
至此!
北朝的內(nèi)亂,即將要在博多徹底的爆發(fā)。
“你們?yōu)槭裁匆獛臀???/p>
足利義嗣逃出來了之后有些疑惑的看向了黑衣人。
然而當她回頭的時候,哪里還有什么黑衣人。
有的只有紛亂。
黑衣人早就已經(jīng)徹底的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而……
不久之后。
在博多的城墻之外,有著兩位大明的將領(lǐng)正騎著戰(zhàn)馬朝著大明大軍方向而去。
那赫然是先前消失在博多城內(nèi)的瞿能以及沈煉。
“沈?qū)④?,你方才在北朝軍帳中,究竟和那個足利義嗣說的什么鳥語?”
“他怎么就乖乖聽了你的話呢?”
瞿能是個大老粗,他可不懂什么倭國語。
但是萬萬沒想到沈煉這小子居然會。
這可是羨慕壞了瞿能,有一種大家都在操練的時候偷懶了,偏偏突然你第一的那種羨慕嫉妒恨。
他怎么不知道沈煉偷偷練了那倭國的鳥語呢?
“那都是總兵大人教得倭國語言?!?/p>
“我也不知道具體什么意思,但是總兵大人說的總歸不是害我的!”
沈煉搖了搖頭,他哪里懂什么倭國鳥語。
要不是楊帆在他臨走的時候吩咐的,他恐怕都還要和這小小的倭國用自家語言呢。
到時候恐怕就露餡了。
不得不說,經(jīng)過了這一次之后他越發(fā)的覺得自家的這一位楊總兵楊帆深不可測了。
“原來如此!”
“總兵大人當真神機妙算??!”
瞿能不明覺厲,但是只要是楊帆做的事情,那就一定是對的。
沒錯!
就是這樣的,瞿能這個大老粗不懂這么多,但是他知道只要跟隨總兵的腳步就行。
兩人做完了楊帆安排好的一切之后,立刻就朝著大明大軍所在的方向飛奔而去。
……
洪武二十九年,二月初。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徹底的普照大地的時候……
“殺!”
大明大軍壓境,朝著博多殺了過來。
嗚嗚泱泱數(shù)萬義軍,無數(shù)精銳沖鋒。
同日!
“殺!”
南朝征西王率領(lǐng)征西軍壓境,同樣朝著博多殺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