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管家走進來通稟道:“老爺,公子,楊帆楊大人在府外求見?!?/p>
聞言,劉璉當(dāng)即憂心忡忡道:“父親,您今日去見了陛下,楊帆就來了,這來者不善呀?”經(jīng)過胡惟庸來探病那一遭,劉璉被搞得草木皆兵,看誰都不像是好人。
劉伯溫沉吟片刻,道:“楊帆不日將隨魏國公往北平,他來大概也是為了北平的事情,請他進來吧?!?/p>
被朱元璋拒絕后,劉伯溫心灰意冷,料想這輩子是回不去青田老家了,別說楊帆客客氣氣來求見,就算楊帆重掌錦衣衛(wèi),提著刀來叫門,劉伯溫也不懼。
劉璉親自去府門口迎接楊帆,見楊帆孤身一人前來,他才心中稍安。
二人入了府,楊帆說道:“青田公一直身子不好,我作為后生晚輩,一直想要來探望,今日終于得閑來府上,劉公子,青田公的身體可好些了?”
劉璉擠出一絲笑容,道:“前幾日,陛下派胡相領(lǐng)著御醫(yī)來給吾父診病,服了藥……”他只說服藥卻沒有說效果,但見他這副樣子,楊帆心里就更加確定,他的猜測是真的。
楊帆聽說了胡惟庸領(lǐng)著御醫(yī)前往誠意伯府后,就一直派人盯著誠意伯府。
果然,過了幾日,劉伯溫拖著病體前往皇宮,出來的時候,劉伯溫魂不守舍的。
由此,楊帆有七成把握確定,胡惟庸那老小子肯定從中使壞,給劉伯溫的藥有問題,后世的記載與傳言,是真的!
兩人一路到了后院,當(dāng)楊帆見到了劉伯溫時,頓時嚇了一跳,上一次與劉伯溫見面,大概在三年前,那時候楊帆還未去泉州府。
彼時的劉伯溫雖然清瘦,卻眼神睿智有光,整個人非常的精神、儒雅,現(xiàn)在的劉伯溫瘦了許多,臉色蠟黃,眼神里也缺少了生氣,就像一具行尸走肉。
楊帆當(dāng)即上前行禮,道:“楊帆拜見誠意伯,三年不見,誠意伯可是消瘦了不少啊。”
劉伯溫微微一笑,強打精神說道:“老夫老了,倒是楊大人更勝往昔,風(fēng)采卓然?!?/p>
隨即兩人雙雙落座,劉璉去準(zhǔn)備茶水。
沉默了片刻,劉伯溫率先打破了平靜,道:“楊大人今日來我府上,是有什么公事么?”
劉伯溫與楊帆沒有什么交情,當(dāng)然也沒有什么沖突。
楊帆進入親軍都尉府,大鬧應(yīng)天的時候,劉伯溫一直處于半隱退的狀態(tài),什么事都不管。
楊帆聞言笑道:“既是為了公事,也是為了私事?!?/p>
劉伯溫聞言微微一怔,道:“公事何為?私事又何為?”
楊帆道:“青田公應(yīng)當(dāng)知道,吾要隨著魏國公前往北平,這北平是我大明北方重地,各種利益糾葛繁雜,魏國公要我協(xié)助他整頓軍務(wù),事情千頭萬緒,急需人手。”
劉伯溫微微瞇起眼睛,道:“北直隸地域廣闊,順天府又是重中之重,不過吾兒劉璉才能平庸,恐怕無法出仕,幫到楊大人,這一趟怕是要楊大人白跑一趟了?!?/p>
劉伯溫晚年一直想要從朝堂的漩渦之中逃脫出來,而今怎么肯將兒子送到楊帆這個惹禍精身邊?
楊帆仰面而笑,正巧劉璉端著茶水進來,楊帆當(dāng)即說道:“劉璉公子雖有才華,卻不是吾想要征辟的人,我想要請青田公出山,與我一起去北平,施展拳腳,您可愿意?”
劉伯溫的臉頰抽動了一下,旋即放聲大笑道:“我?楊大人,你這玩笑開得未免也太大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他話還未說完,就劇烈咳嗽了起來,咳得滿臉通紅,劉璉忙為他順氣。
緩了好一會兒,劉伯溫才停止咳嗽,臉色漲紅,道:“楊大人,老夫老矣,這副身子骨還能活幾年?別說老夫而今離不開京城,就算離開京城去了北平,怕是連今年冬天都過不去啊。”
說著,劉伯溫更是面露悲涼之色,喃喃道:“老夫注定要死在這應(yīng)天城里,哎!”
此時,楊帆何嘗不心生感慨?一代名臣劉伯溫,晚年竟然這般凄涼無助,他定了定神,對劉伯溫說道:“在下來找青田公出馬,不止是我個人的意思,還是道衍師傅的意思?!?/p>
道衍?
劉伯溫聽到道衍的名字,有些懊惱地說道:“道衍還記得我劉伯溫?從泉州府回來這么久,卻一直躲著不露面,他還記得我這老友?”
劉伯溫這輩子的朋友沒幾個,能說說真心話的人更沒幾個,道衍算一個。
楊帆微微一笑,說道:“道衍師傅當(dāng)然記得青田公了,道他也是為了避嫌才一直沒有來見青田公,畢竟,燕王封王最多一兩年就要就藩,他身為燕王的幕僚,不好與青田公私下見面?!?/p>
劉伯溫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就聽楊帆繼續(xù)說道:“青田公,道衍師傅說您繼續(xù)待在應(yīng)天,早晚要困死在這里,唯有離開應(yīng)天才有一線生機,吾來請青田公出山,一則為了公事,希望青田公能助我在北平整頓軍務(wù),二則也是因道衍師傅與我本人對青田公之敬意才來的?!?/p>
劉伯溫?fù)u了搖頭,自嘲道:“楊大人敬我劉伯溫什么?你看我而今的模樣,有什么好的?”
楊帆卻神色一正,道:“大丈夫生于世間,豈能以富貴榮華論英雄?如青田公這般鐵骨錚錚,兩袖清風(fēng)之官員,才是我大明的脊梁,當(dāng)年青田公在陛下起兵之初,奏請軍衛(wèi)法,執(zhí)掌都察院后秉公執(zhí)法,鐵面無私,乃是我楊帆之楷模!”
別人說這話可能顯得假,可楊帆說出來,那是底氣十足。
論鐵面無私,秉公執(zhí)法,楊帆連鄭國公常茂都不放過,還有誰比他硬?
劉伯溫看著楊帆,好像看到了多年前的自己,他張了張嘴,眼里又有了光。
“陛下不會讓老夫離開的,胡惟庸也不會……”
見劉伯溫這般,楊帆輕聲問道:“青田公這些天一直在用何御醫(yī)給你抓的藥,那藥想必不尋常吧?”
劉伯溫驚訝地抬起頭,看向楊帆,他的反應(yīng)徹底坐實了楊帆的猜測。
“青田公啊,別人的刀都架在了脖子上,切不可坐以待斃,你只說你愿不愿意隨我去北平,只要你愿意,我楊帆自然有辦法,可以帶你離開應(yīng)天!”
劉伯溫心動了,世上就沒有人不想活著,哪怕劉伯溫已經(jīng)心灰意冷。
當(dāng)楊帆給了他希望的時候,劉伯溫差點就一口答應(yīng)下來。
“誠意伯!”
突兀的聲音從屋外傳來,隔著老遠(yuǎn),劉伯溫等人就聽到了何御醫(yī)的喊聲。
“湯藥煎好了,請誠意伯快快喝藥吧?!眲I的臉色頓時一變,他走到門口,見滿臉笑容的何御醫(yī)走來。
這些日子,何御醫(yī)每天都要來誠意伯府上,親自為劉伯溫煎藥,看著劉伯溫將藥都喝下去。
劉璉強忍心中的厭惡,道:“何御醫(yī),不是說了么,熬藥送藥的事情不用你親自做了,府中的仆從會做的?!?/p>
何御醫(yī)笑得跟一朵菊花似的,道:“劉公子,老朽奉陛下旨意來照顧誠意伯,再說了,胡丞也叮囑我,必須親自看著誠意伯將藥喝下,老朽可不敢偷懶啊,哈哈哈?!?/p>
隨即,何御醫(yī)繞過劉璉,走進了屋子里,見到楊帆后,他微微一怔,道:“誠意伯有客人在啊?老朽叨擾了,來誠意伯,喝藥吧?!?/p>
瞧著何御醫(yī)那張老臉上的笑容,楊帆忽然想起了《水滸傳》里潘金蓮給武大郎喂藥的場面,那一聲“大郎,喝藥了”,真叫人毛骨悚然!
劉伯溫冷著臉,說了一句,道:“放在那吧,等涼了老夫自己喝。”
“哎!誠意伯有所不知,這藥就得趁熱喝才好,你喝了藥,陛下和丞相大人才能安心,不然萬一誠意伯有個什么問題,您說誰來擔(dān)待不是?”
何御醫(yī)端著藥碗送到了劉伯溫面前,升騰的水汽讓何御醫(yī)的臉變得模糊不清。
劉伯溫深吸一口氣,壓下怒氣,然后伸手去接過那藥碗。
就在劉伯溫指尖碰到藥碗的那一刻,一只手忽然將藥碗給奪了過去。
“嘖嘖嘖,這藥味夠難聞的,何老頭,你這里面放的都是什么鬼藥材?”楊帆嗅了嗅,嫌棄地說道。
何御醫(yī)愣住了,說道:“你是什么人?怎么敢搶奪我這湯藥?還有,你叫我什么?”他雖然只是一小小的御醫(yī),但到了外面,誰不是對他禮遇有加?
楊帆微微一笑,說道:“在下楊帆,過些日子就要往北平去,陛下任我為順天府同知,你剛才沒聽清是吧?那我就再叫一聲,何老頭兒!”
聞言,何御醫(yī)臉色漲紅,罵道:“楊帆,你這狂徒,怎么如此狂悖,這藥是陛下讓老朽給誠意伯送來的,你敢抗旨不成?你不怕丞相大人治你的罪?”
楊帆聞言大笑,道:“你出去打聽打聽,這應(yīng)天城有我楊帆不敢做的事情么?我不止要搶你的藥,我還要讓你自己喝!”說著,楊帆一把薅住了何御醫(yī)的脖領(lǐng)子,把湯藥往何御醫(yī)的嘴里面猛灌。
何御醫(yī)那身子骨哪經(jīng)得起楊帆折騰?毫無反抗之力地將湯藥給喝了個一干二凈。
此時的他欲哭無淚,坐在地上干嘔,道:“楊帆!你怎敢如此,老朽要去告訴丞相大人,要去陛下那里告你!”
楊帆冷笑一聲,彎腰捏住了何御醫(yī)的脖子,眼神好似一頭野獸似的道:“姓何的,我給你幾分面子才沒有拆穿你,你自己開的藥是什么東西,你自己最明白!惹惱了,老子尋來天下名醫(yī),咱們?nèi)ケ菹旅媲昂煤谜撜摾?!?/p>
聞言,何御醫(yī)嚇得一哆嗦,平時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何御醫(yī)虧心事做多了,哪敢跟楊帆硬杠?
“還不滾!”楊帆一聲怒斥,何御醫(yī)好似兔子一樣,灰溜溜地跑了。
何御醫(yī)落荒而逃,使得劉璉對楊帆的態(tài)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變,他向楊帆行了一禮,然后親自去收拾碎掉的湯碗等物。
楊帆則看向劉伯溫,道:“青田公,剛才那個問題,您還沒有給我答復(fù)呢?!?/p>
劉伯溫深吸一口氣,道:“老夫,愿意與你同去北平,可是陛下會放老夫離開么?就算是去了北平,老夫也終究回不去家鄉(xiāng)?!?/p>
人老了,就講究一個落葉歸根,劉伯溫還是想要歸鄉(xiāng)。
楊帆聽到劉伯溫的回答,心中一喜,知道,劉伯溫的命運終于是有轉(zhuǎn)機了,他胸有成竹地說道:“青田公聰明一世,怎么就不明白,這從半隱到全隱的過渡呢?”
哦?
劉伯溫心中一動,問道:“怎么講?”
楊帆笑呵呵地說道:“我認(rèn)識一位先生,名叫鄔思道,這位鄔先生算無遺策,也曾輔佐過大人物上位,后來功成身退,他面對大人物不肯放過他的時候,就用了半隱之策?!?/p>
說起謊話來,楊帆臉不紅氣不喘,侃侃而談道:“首先,鄔先生到了那大人物的親信手下辦事,這樣保證大人物隨時都能找到他,這二人的距離就遠(yuǎn)了,算是半隱退?!?/p>
劉伯溫若有所思,卻聽楊帆繼續(xù)說道:“半隱之后,鄔先生又找了一個時機,到大人物親信的親信那去當(dāng)差,這距離大人物就更遠(yuǎn)了,有了前面的鋪墊與緩沖,鄔先生就完成了從半隱到全隱歸鄉(xiāng)?!?/p>
劉伯溫聽完楊帆的解釋,頗有撥開云霧見青天之感,他由衷地感慨道:“妙哉,妙哉,那位鄔先生現(xiàn)在在何處?老夫真想見他一面?!?/p>
你再等個幾百年吧……
楊帆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道:“誠意伯,去北平,您就是到了魏國公手下,放眼天下,還有誰能更得陛下信任呢?”
劉伯溫微微頷首,算是恢復(fù)了不少生氣,不過他旋即擔(dān)憂道:“陛下,真能放老朽離開?”
楊帆篤定地說道:“能!別人或許勸不動陛下,但是在下請的那位,肯定能,我們今晚就等著宮中傳旨就好?!?/p>
皇宮,武英殿。
夜深了,朱元璋還在武英殿批閱奏疏,殿內(nèi),云奇與一干內(nèi)官、宮女都露出了疲態(tài),而洪武皇帝朱元璋卻依舊在奮筆疾書,光是看著他面前厚厚的一沓奏折,都為他感到累得慌。
就在這時候,武英殿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不經(jīng)過通稟,就敢直接進入武英殿的,皇宮里除了皇后娘娘就沒有別人了。
云奇等內(nèi)官宮女趕快行禮,齊聲道:“見過皇后娘娘!”
馬皇后揮揮手,讓眾人起身,笑瞇瞇地說道:“陛下,歇一歇吧,我親自下廚給陛下做了些吃食?!?/p>
朱元璋有些驚訝,怎么今天這個時辰,馬皇后就來了?
倆人老夫老妻多年,對彼此太熟悉了,馬皇后是會經(jīng)常為他下廚做夜宵,不過一般都是在一個時辰之后來。
朱元璋也沒多想,與馬皇后到了偏殿,待宮女們擺放好吃食后,朱元璋說道。
“妹子,你來得正好,咱批閱奏疏小半天,肚子里是真餓了,還是媳婦貼心?!?/p>
與馬皇后在一起,朱元璋是最放松自然的狀態(tài)。
馬皇后為他盛了一碗湯,道:“你年紀(jì)一年比一年大,也不知道愛惜身體,難道忘了前些日子吳禎的消息?”
靖海侯吳禎被剝奪了爵位后歸鄉(xiāng),這才幾年時間,便郁郁而終去世了。
朱元璋點了點頭,道:“是啊,咱也該休息一下了,可是那么多事情都等著,咱實在脫不開身,不提了,不提了,吃飯?!?/p>
朱元璋大快朵頤,吃得香甜,馬皇后一邊給他夾菜,一邊與朱元璋說起了徐達(dá)去北平的事情。
只聽馬皇后輕聲道:“天德要去北平整備北方的軍務(wù),事情千頭萬緒,你就給他派了一個楊帆過去,楊帆那孩子身上的擔(dān)子可不輕。”
聞言,朱元璋笑道:“天德的能力你還信不過?有他在放心吧,至于楊帆,那小子本事大著呢?!?/p>
馬皇后嗔怪地說道:“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你不怕給他們累出個好歹來?還是應(yīng)該多派些人手過去?!?/p>
朱元璋放下手里的半個面餅,看向馬皇后,道:“咱看明白了,你今天來是給楊帆那小子討幫手來了是不是?咱就奇怪你怎么今天多做了倆菜,合著是哄咱開心來了?”
馬皇后將面餅塞進朱元璋手里,白了他一眼:“你這是啥話?媳婦疼夫君還被你說得別有用心?不過,楊帆那孩子確實求到了我這兒。”
朱元璋樂了,嘀咕道:“那頭倔驢還能求人?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p>
馬皇后不搭理朱元璋的吐槽,繼續(xù)說道:“你讓他當(dāng)順天府同知,上面的知府由天德兼任,天德又忙于軍務(wù),那整個順天府的擔(dān)子,不就壓在了他身上?他人生地不熟的,可不就想要個得力的幫手?”
朱元璋被馬皇后說動了,他喝了一口湯,道:“那小子想要誰去幫他?”
“劉伯溫?!?/p>
“誰?!”朱元璋的聽到馬皇后的話,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楊帆說,天德整頓軍務(wù)就要涉及軍戶,而軍戶制度這方面有太多利益糾葛,所以他需要一個熟悉律法,又剛正不阿的人過去幫他。”馬皇后柔聲解釋道。
朱元璋笑了,被楊帆給氣笑的道:“好小子,把主意打到劉伯溫的頭上了,你去告訴楊帆,劉伯溫不可能離開京城!讓他想都別想!”
馬皇后就猜到朱元璋會這么說,不過她也有理由來說服朱元璋妥協(xié)。
“重八,你先別著急,楊帆這孩子昨天來找我,跟我說了不少他的心里話,你先聽聽……”
朱元璋別過臉去,冷哼一聲道:“別跟咱說,咱不聽!”
馬皇后拉著朱元璋的胳膊,道:“你不聽,你吃飯,我說我的,行吧?”說著,馬皇后將筷子塞進了朱元璋的手里,朱皇帝這才低頭猛吃起來。
“楊帆說,咱大明的軍戶政策有很大的問題,現(xiàn)在大明剛開國還看不出什么,可是若是再過五六十年,這套軍戶制度就會名存實亡,就算是現(xiàn)在,這軍戶制度也讓百姓負(fù)擔(dān)很重?!?/p>
頓了頓,馬皇后繼續(xù)說道:“楊帆那孩子是苦出身,他最懂百姓的不容易,所以他去了順天府,就想著讓軍戶們的負(fù)擔(dān)小一些,查一查盤剝軍戶的蛀蟲,至于這軍戶制度他不會大變,畢竟,大明這兩年在推行攤丁入畝,貪多嚼不爛?!?/p>
朱元璋聞言嘀咕了一句,“算他有點自知之明?!?/p>
馬皇后笑了笑,繼續(xù)說道:“劉伯溫曾經(jīng)奏請軍衛(wèi)法,在律法與軍務(wù)方面都有建樹,他去了能給楊帆幫大忙,也能給天德幫大忙,你不也想讓天德別那么累么?”
馬皇后一番輕聲細(xì)語的勸說,可比大臣們上奏疏要有用得多。
朱元璋輕哼了一聲,道:“劉伯溫有才華,卻不想為咱所用,咱真不想放他走!”
馬皇后哭笑不得,說道:“劉伯溫到了北平,也是在為大明辦事,老四過段日子就要去就藩了,怎么?給你兒子辦事,給天德辦事,就不是為你所用?”
朱元璋噗嗤一聲笑了,點了點頭,道:“也罷,看在妹子你還有天德、老四的面子上,咱就讓劉伯溫去北平!”
誠意伯府,快到子時了,劉伯溫還未休息,他與楊帆坐在了正堂里,一直在等待。
劉伯溫披著一件狐裘,尚且咳嗽不斷,臉色從蠟黃變得蒼白起來,楊帆卻怡然自得,一會兒吃點心,一會兒喝杯茶,絲毫沒有著急的樣子。
劉璉時不時朝外面望一眼,等待仆從來傳訊,可是他們已經(jīng)等了兩個時辰,卻依舊沒有等到圣旨。
眼見著劉伯溫的身子都有些搖晃,劉璉心疼地說道:“父親,要不您還是休息一下吧?孩兒和楊大人在這里等?!?/p>
劉伯溫擺擺手,語氣堅定,“無妨,為父沒事,咳咳咳咳……”
劉璉急得抓耳撓腮,卻見楊帆還是慢悠悠的,就在這時,誠意伯府的仆從匆匆跑了進來,道:“老爺!老爺!宮里面來人了!”
劉伯溫與劉璉精神一振,劉伯溫一揮手道:“快!快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