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旭日光輝灑下,潭水折射彩虹,空明清澈,臨潭照影,隱隱能見萬年古剎藏在無垠古木叢林之中。
流水淙淙,桃花朝露,麋鹿銜花,靈猿覓果,山中明媚景色令人歡悅、寧靜。
咚!
鐘聲悠揚(yáng)。
咚!
古鐘宏偉,大音希聲,似萬物具寂,有超脫意境。
嘩啦啦~
溪水潺潺,魚蝦嬉戲。
陡然間。
流水飛出草岸,凝聚兩道人身。
“前方便是大雷音寺?我等會不會來錯地方了?”
鐵棠兩手撐腰,眺目遠(yuǎn)望。
前方曲徑幽深,修竹搖曳,古木高聳,只在隱約間有禪房被花木遮蔽的影子。
風(fēng)冰瑤看了一眼:“佛門清凈之地,自不會建在鬧市之中。
何況……
真正的佛門凈土,只怕藏在了更深處?!?/p>
“洞天之類的吧,確實,堂堂大雷音寺,有這等手段也不足為奇?!辫F棠知道如今看到的只是表象。
盡管這片古剎群極其浩大,可相比那赫赫聲名,只能算是小廟,容不下那些大佛。
“此地霸主都不知有多少,我不敢輕使神通,你打算怎么做?”風(fēng)冰瑤站在小溪旁,好似一個凡人,看不出一點(diǎn)修為波動。
鐵棠沉思片刻:“其實大雷音寺現(xiàn)在的狀況……與圣都朝歌是類似的。
他們的前任大日如來圓寂,如今群龍無首,就好像朝廷失去了人皇。
人皇若在,朝歌自是固若金湯,堪稱天下第一的圣地。
但朝歌失去了人皇,縱然依舊有無數(shù)高手,卻已經(jīng)沒有任何一位能夠壓服所有人。
滿朝文武,王侯大將,武穆三公,各有各的陣營,各有各的勢力。
就算是左相、右相,也可能會因為一些事件起紛爭。
朝歌依舊強(qiáng)大,但已經(jīng)不是鐵板一塊,變成了各自為陣,各自為營。
這也讓這座原本天地第一的圣地,出現(xiàn)了巨大破綻。
如今大雷音寺也是如此。
看起來依舊風(fēng)光無限,強(qiáng)大無比。
但是……
失去了大日如來,這里恐怕也多了許多縫隙,讓外人有了可趁之機(jī)。
以咱們的手段,要潛入進(jìn)去,也不是不可能?!?/p>
風(fēng)冰瑤柳眉一簇:“如此敏感的時刻,擅闖大雷音寺,要是被抓到了……當(dāng)場打死了只怕都無處申冤?!?/p>
“你說得有道理,既然如此,咱們就當(dāng)面拜訪!”
鐵棠拍拍衣衫,拂去露水、煙塵,大踏步朝著大雷音寺的山門走去。
……
古剎幽深,彩鳳舞空,仙鶴噙芝,山頭山腳都有各色祥瑞異獸出現(xiàn),顯得一派平和。
不過鐵棠并不這么想。
因為他一路走來,大雷音寺之外早就是尸山血海,眾多勢力在路上就已交鋒,不等迎佛典現(xiàn)世,已然埋葬了萬千枯骨。
大雷音寺的山門聳立在半山腰,綿亙云霧之內(nèi),層巒聳翠,跌宕逶迤。
遠(yuǎn)聽有龍吟,近聞有虎嘯。
山前有河,寺中有水,水映寺,寺含山,山藏寺,端得是人間至圣地,無相法王門。
百丈石碑做門,龍柱鳳匾為架,其上高書【大雷音寺】四字。
看守山門的并非金剛、羅漢,只是兩位老僧。
年過半百之貌,兩手合十,口頌佛經(jīng),身周大圓滿巫神境的修為佛光湛湛,似清水浮沉。
鐵棠與風(fēng)冰瑤邁上登云梯,一步一步,從容來到半山處。
“施主留步,敢問造訪何家?”
“本官聽聞大雷音寺召開迎佛典,特意遠(yuǎn)赴萬里,前來觀禮?!?/p>
兩位老僧對視一眼,一人單掌豎起,另一只手伸到前方。
“請上官出示迎佛帖!”
迎佛帖?
鐵棠哪有這玩意,何況如今天下的局勢,大雷音寺有本事放出迎佛帖他都是不信的。
“若是無帖如何?”
老僧答道:“若是無帖,敢問上官名姓,任于何方何職?”
“本官鐵棠,忝為清水郡守,監(jiān)察殿監(jiān)察使?!?/p>
他也不賣弄,拿出自身的兩個官印,堂堂正正擺在兩位老僧之前。
“嘶~”
兩道深沉的呼吸聲響起。
顯然這個名字,觸動了二人一些記憶。
老僧正欲開口,突然虛空一顫,從中走出一位三十丈高低的佛軀,背后佛光重重,好似一個又一個佛界。
祂一首四面,有八臂八足,腳下青焰蒸騰,手持佛尺,青面獠牙,披頭散發(fā)。
鐵棠、風(fēng)冰瑤俱是一震,沒想到見到了這位菩薩。
五大明王之主尊,不動尊、無動尊,明王之王。
不動明王!
九品金身之中,有一個金身便是不動明王,鐵棠的親友霧從云,便是得到了這個金身,能化明王之軀,斗天戰(zhàn)地。
不過霧從云的資質(zhì)再高,變化得再強(qiáng),又豈能比得上真正的明王之尊?
“鐵郡守,吾奉世尊佛旨,請鐵郡守在外稍后三日,待九月十八迎佛之日,再請郡守入山!”
不動明王口頌佛音,聲震群山,威嚴(yán)無比。
鐵棠神色一變,拱手說道:“久聞明王之威,今日一見,甚為拜服。
不過鐵某今日前來,除了一觀佛禮之外,還想與故人一敘。”
明王四面一動不動,卻有天音迸發(fā):“郡守見諒,我佛有旨在先,三日后自可會面?!?/p>
這是很明顯的拒絕之意了。
從大雷音寺的角度來說,迎佛典才是真正的盛事,如果在此前招入太多外人入內(nèi),免不得引起一些紛爭摩擦。
但對鐵棠來說……
新任大日如來的上任儀式,他也就看看,最主要還是見見天問。
“不可通融?”
“佛心恒定?!?/p>
風(fēng)冰瑤傳音道:“三日后雖然是迎佛典的正式召開日,但恐怕也是九位佛子徹底選定之時。
會不會天問已經(jīng)被選為佛子,見不了你?”
“大和尚能當(dāng)選佛子?我是不信的,除非佛門失了智,否則怎么也選不到他頭上。
可這不動明王都出來了,擺明是不想讓我們進(jìn)去,連見一面都不愿意,的確有些不妥?!?/p>
“先走吧,或許大雷音寺也有為難之處。”
鐵棠點(diǎn)點(diǎn)頭,朝著不動明王一拱手:“既然世尊有旨在先,鐵某便先行告辭!”
“鐵郡守威名遠(yuǎn)揚(yáng),本尊亦是心馳向往久已,待三日之后,我當(dāng)親自上門相邀?!?/p>
“明王客氣了!”
鐵棠二人轉(zhuǎn)身就走,一步一步邁下登云梯,不動明王就在山門下靜靜看著。
驀然間。
一只漆黑大手遁出虛空,朝著二人探手一撈,掌中綻放無量佛光,無數(shù)生民的影子顯化,八部天龍眾遨游其中。
“掌中佛國?”
不動明王大怒,沒想到有人敢在祂眼皮底下動手,背后虛空傳來大力,同樣有一只布滿青筋的大手浮現(xiàn)。
原來祂來得不是真身,只是一尊化身,此時真身再度從不知名之地出手,已然慢了一分。
嘭!嘭!
兩道爆響,鐵棠、風(fēng)冰瑤的身影炸裂開來,被那佛手一撈,吸入掌中佛國之內(nèi),隨后遁入虛空,消失不見。
轟隆隆!轟隆隆!
大雷音寺的山門綻放無量金光,似乎有大陣之力開啟,但這并不是為了抵抗外敵,而是維持自身不滅。
一個巨大的頭顱浮現(xiàn)在山腰處,遮天蔽地,擋住了朝陽之光,使得整座古剎都陷入了陰霾。
不動明王的真身頭顱浮現(xiàn),眼中金光璀璨,佛文如瀑布飛下,腦后隱隱可見大智慧烈焰熊熊燃燒。
“一掌化國,納天容地,這種修為……到底是誰?”
……
山野林溪,有淡淡煙火升起,卻始終徘徊在十丈之內(nèi),仿佛有一層透明罩殼將這些氣息鎖住。
“嗝~”
“還得是大師兄會吃,這滄月兔果真不錯,好久沒吃肉了,哪有當(dāng)和尚不能吃肉的道理,簡直荒繆?!?/p>
天問身前擺著篝火堆,上面的烤架還在不斷滴油,陣陣肉香散發(fā),旁邊地上還躺著兩頭四五丈大小的血肉,早已剝了皮,掏了內(nèi)臟。
嗡~
虛空一顫,一位肥頭大耳的和尚出現(xiàn),見到前方情景忍不住悲嘯出聲。
“師!弟!”
天問渾身一抖,嚇了個機(jī)靈。
但下一刻。
他趕緊將烤架上的肉一股腦塞入口中,也不管熟了沒熟,狼吞虎咽,幾下就吞進(jìn)腹中。
天弘氣得渾身發(fā)抖,僧袍鼓起,不可置信地指著天問:“師弟,你真不是個人啊!
我這就出去聽了個消息,你竟然就吃了整整一頭滄月兔?
整整一頭?。。?!
你知道師兄為了搞到這三頭母兔子,廢了多大心血嗎?
你太自私了,我要與你絕交?!?/p>
天問連連擺手:“師兄,我沒…嗝…我沒有,剛剛不知從哪溜來個大耗子,三兩下就叼走了一頭。
我斗它不過,只能眼睜睜看著兔肉消失?!?/p>
“放你娘的狗屁,你牙齒上的肉還粘著呢?!碧旌胍粋€飛躍坐到天問脖子上,兩手像是敲木魚不停敲著他的大光頭。
天問怒道:“夠了,師兄,你還是三歲小孩嗎?”
“哎喲,得了便宜還賣乖是吧?我今天不把你肚子里的肉打出來,你是真不知道這里誰做主啊。”
天問剎那間變了顏色,肉身一縮,變成蝴蝶飛走。
“走?”
“不想聽剛剛的消息了?”
天弘也不管他,自顧自坐在原地,拿起地上的滄月兔,三兩下切成數(shù)百塊,一一放到烤架之上。
“有什么好聽的,那些人不是來找事的么?死了活該?!?/p>
“???”
天弘嘴巴一張,故作驚訝道:“我聽那兩個人,一男一女,自稱是什么清水郡守、監(jiān)察使之類的。
我沒當(dāng)過官,你在外面混了幾年,能不能告訴我這官大不大?”
噗通!
天問變化的蝴蝶現(xiàn)出真身,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師兄。
“這……這玩笑可不好笑?!?/p>
“師兄怎么會騙你呢?不過他們兩個倒是一個比一個厲害,修為比你高了不知多少倍,你們是怎么混到一塊的?”
天問語氣一下就軟了,走到天弘身邊抱著他的右腿:“真是鐵頭?”
“表面看起來是,但我不確定到底是不是?!?/p>
“到底是不是???”天問急了。
天弘有些疑惑道:“他們本來要入寺找你,但是不動明王出現(xiàn),攔下了他們?!?/p>
“明王首座?我早晚得去他的大日華臺撒泡尿。然后呢?”
“然后他們告辭離去,走沒幾步,被人打死了。”
天問一呆,眼睛瞪得渾圓,仿佛聽見了什么鬼故事。
“師兄,這時候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天弘搖搖頭,正色道:“我可沒開玩笑,出手之人比我還要厲害,一手掌中佛國,直接將那二人打得身軀爆碎,殘渣都被收走了。
當(dāng)時連明王都阻止不及,真身慢了一分,可見出手之人的實力?!?/p>
天問眼眶一下就紅了,連道:“不可能,不可能,鐵頭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了。
與他一起的女子是風(fēng)冰瑤吧?
這兩個人一個比一個滑手,資質(zhì)又高得沒邊,我都不及,怎么可能死了?”
“真死了!”天弘強(qiáng)行補(bǔ)刀。
天問一把抓住他沾滿油漬的僧袍,來回?fù)u晃,神色變得有些猙獰。
“他們不會死的,師兄你是不是在騙我?”
噠!
天弘一彈指,將天問彈開數(shù)丈,從臟兮兮的僧袍里掏出十幾個瓶瓶罐罐,輪流灑在烤肉上面。
“所以我前面才會說,表面看起來是他們,但到底是不是……我也沒看清。
當(dāng)時離得太遠(yuǎn),明王又在場,我也不敢發(fā)力。”
“那就不是,那就不是,我就說嘛,鐵頭怎么……”天問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長舒一口氣,不斷拍著胸膛安慰自己。
“萬一要是呢?”天弘又來了一刀。
“沒有萬一!”
天弘嘆了一口氣:“好吧,做人多少還是要有點(diǎn)希望的?!?/p>
他說完正要拿起烤肉,突然兩耳一抖,雙眼彌漫金光,兩個卍字符文顯現(xiàn)。
“誰?”
遠(yuǎn)處傳來回應(yīng):“好香的肉啊,這是什么肉,這么香?”
天弘眼中精光一閃,手結(jié)拈花印,彈指就是三道金剛神拳,沖著二三十丈外的小溪打去。
“師兄,別!”
此時的天問臉上哪還有半點(diǎn)悲傷?
只剩滿臉欣喜,期待地看著小溪內(nèi)的一群游魚。
嘩啦啦~
溪水顫動,兩條草魚蹦出水面,其中一條張口一吞,將三道金剛?cè)《纪倘媵~肚。
“好本事!”天弘拍掌稱贊。
兩條草魚在虛空遨游,一直游到天問二人身前三丈,方才搖身一變,化作人軀。
天弘眼前一亮,再度拍手:“好本事,好本事!”
三句稱贊,贊得都是不同意思。
天問三步并做兩步,飛速跑到二人近前,抬手就打了一拳男子胸膛。
“嚇?biāo)牢伊耍規(guī)熜诌€說你死了?!?/p>
這兩人不是鐵棠、風(fēng)冰瑤,又是何人。
鐵棠哈哈一笑,拍了拍天問肩膀:“我看你這吃得滿嘴流油,這幾年看來伙食也不差啊。”
“別提了,你是知不道,我這幾年吃齋念佛,差點(diǎn)就成苦行僧了,也就昨天才剛剛溜出來。”
天問解釋了一句,突然又整個人呆住,想說得話又很多,想問的問題也不少,可一時之間,卻又語塞。
“二位施主真是神通驚人,妙法無雙,連我都瞞過去了。”天弘起身,雙掌合十,稱贊不斷。
鐵棠還以一禮,問道:“這位是……”
“這我大師兄,真正的師兄,我?guī)熥鸬氖紫蟮茏?。?/p>
天弘招了招手:“這肉熟了,大家過來一塊吃吧?!?/p>
四人各自落座,暢聊許久,敘舊懷念,又耗去了天弘三樽珍藏許久的佳釀。
艷陽高升,涼風(fēng)陣陣。
樹影搖動,落在天問滿臉不忿的面孔之上。
“這么說……你們早就猜到有人會出手,所以事先就以化身前來?”
鐵棠擺擺手:“我確實猜到了可能有人會出手,但沒想到會是大雷音寺的人。
原本我只是為了防備其他來客,亦或躲藏在山門外的邪教勢力等人。
不想誤打誤撞,卻也有了一絲新的收獲。”
風(fēng)冰瑤冷聲道:“那手掌中佛國神通,納天容地,如同寰宇壓蓋,蒼穹崩塌。
倘若是我等真身在此,就算可以逃出去,只怕也要受傷不淺。
出手之人絕對超過了掌道者的境界,應(yīng)當(dāng)是神皇、仙皇一流,佛門之中有這種修為的……應(yīng)該也不會太多吧?”
“不好說,至少我知道的,就有不少,包括各大如來在內(nèi),其實都有這個實力?!?/p>
天弘也完全猜不到出手之人會是誰。
“各大如來?佛門有很多如來嗎?”鐵棠不解。
“鐵頭,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所謂如來之名,乃是‘如諸佛而來’,如來本身就是佛的稱號之一。
包括施無厭廟在內(nèi),稱號如來的可有不少。
當(dāng)然。
真正的大日如來,只會有一位!”
“天弘大師,以你的見解,大雷音寺之內(nèi),有誰會對我,或者對她出手?”
天弘雙掌合十,肥油從掌間滴落下來,讓天問樂不可支。
“慚愧,鐵郡守,不是我不說,而是人選不少,實在難以判斷。
不過依貧僧之見……
這位女施主的名氣遠(yuǎn)不如你,出手之人應(yīng)當(dāng)還是沖著你來的?!?/p>
“呵~”風(fēng)冰瑤一聲冷笑,顯得有些不服。
鐵棠則是美滋滋地吃著烤肉,樂于見她吃癟。
“好吃,好吃,我總算知道名氣有什么用了,最低可以氣氣某些人?!?/p>
話已聊開,天弘拘束也少了一些,便大膽問道:“二位施主有何打算?
若是你們要帶走我?guī)煹堋峙滤∥译y以答應(yīng)了?!?/p>
鐵棠眉頭一皺,天問見狀趕緊出來打了個圓場。
“都別急,我現(xiàn)在的確還走不了,最快也要等迎佛典完畢,拜別師尊以后再離開?!?/p>
“你不說這些年都在被軟禁,留在這里可不見得是什么好事。”鐵棠擔(dān)憂天問的安危。
風(fēng)冰瑤也想到了之前的傳聞:“是不是你門中要你擔(dān)任佛子,你不愿意,所以……”
“哈哈哈哈~”天弘捶地大笑,天問也是臉色漲紅。
“他擔(dān)任佛子?哈哈哈哈……他要是夠資格擔(dān)任佛子,我的法號倒過來念?!?/p>
天問這下就不樂意了:“師兄你這是什么意思?咱們五十步不笑一百步,我這德性有一半是從你那學(xué)來的。
我做不了佛子,你也就只能給佛子穿鞋禮冠?!?/p>
笑聲戛然而止。
天弘反手給了他一個爆頭大栗子:“不會說話就少說點(diǎn),沒人當(dāng)你是啞巴。”
鐵棠看著眼前滿地的碎骨,聞著鼻中的肉香、酒氣,知道自己之前是白操心了。
大雷音寺就算滅門了,恐怕都輪不到這兩位擔(dān)任佛子。
“廢話少說,既然你的朋友來了,師兄我作為地主,少不得盡些地主之誼?!?/p>
天弘話說到這里,看了看鐵棠、風(fēng)冰瑤:“兩位易形變化的本事,連我都不看穿,這寺內(nèi)大部分地方倒也去得。
不知有沒有膽子……跟我去觀一觀禮?”
鐵棠沉吟片刻,揮手打出各種禁制,將此地的封禁又加強(qiáng)了一分。
“何時?”
“隨時都可?!?/p>
“那請大師稍候片刻。”
鐵棠說罷眉心射出一道金光,四道身影徐徐出現(xiàn)。
天問一眼就認(rèn)出了龍榆、李遙二人,上前談笑片刻,又羨慕得兩眼通紅。
“這才幾年不見,怎么你們兩個的修為比我還高了?”
“大師不知,我們幾日前還是古巫境,多虧了跟著大人……”
一柱香后。
天弘、天問都是眼巴巴地看著鐵棠掌心,嘴角流下不爭氣的口水。
“金剛菩提果?”
天弘咽了口口水:“這是世尊成道之樹結(jié)出的果實,那株婆羅枯榮樹,我門中找了幾十萬年都沒有找到。
你們竟然有此福緣?”
“你們確實找不到,那株樹在涅槃天內(nèi),也就是在神鳳遺蛻的體內(nèi),它不現(xiàn)世,誰也不可能找到。”
“鐵頭,給我來兩顆,不不不,三顆!”
天弘不好意思開口,天問就沒那么多顧忌了。
鐵棠隨手給二人一人丟了兩顆:“既是大和尚的師兄,這點(diǎn)算是鐵某的見面禮,還望不要嫌棄?!?/p>
“不嫌棄,不嫌棄?!碧旌肼榱锏貙深w金剛菩提果收起,點(diǎn)頭如搗蒜,哪里有半點(diǎn)佛門高僧的模樣。
三息過后。
天弘反應(yīng)過來,像是割肉一樣拿出一顆:“算了,我只要一顆就行!
這東西太貴重了,你們也需要?!?/p>
“無妨,我還有不少?!辫F棠擺擺手,推了回去。
眾人一番敘舊,各有各的喜,直到日近黃昏,才算停歇下來。
鐵棠將四人重新收回紫府眉心,又與風(fēng)冰瑤二人變成兩個小沙彌,跟在天弘、天問身后,離開了這處山野。
“師兄,咱還觀什么禮啊,趕緊找個地方服下這佛果,萬一被人搶了就虧大了?!?/p>
天弘義正言辭呵斥道:“沒點(diǎn)心性,急什么?鐵郡守、風(fēng)姑娘兩位貴客到訪,豈有主人家去閉關(guān)的道理。”
鐵棠變化的小沙彌只有七八歲大小,稚聲稚氣問道:“師兄,迎佛典尚未開啟,還有什么禮可觀?”
“如今門中在選拔六大佛子,晝夜不息,現(xiàn)在多半已經(jīng)到了關(guān)鍵處,能夠看出一些水平來。
我知二位神勇,不過這些人也小瞧不得,也許現(xiàn)在還不如你們,保不得日后就會出現(xiàn)一兩條真龍。”
“選拔佛子?這禮倒是觀得,我也想看看天下英驕,又有多少新秀出現(xiàn)?!?/p>
禪院幽深,佛光涌動,瑞靄漫天,夕陽最后一抹金黃灑在樹梢、屋檐,將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陡然間。
像是穿過了某種屏障,虛空放舍利之光,滿空有千百道虹光橫貫,南北相連,映日照華。
“二位,無論看到什么人,什么物,切忌在此地動武,一旦你們暴露身份,我都救不了你們?!?/p>
“大師放心,我倆不是惹事的人?!?/p>
天問笑道:“確實,你倆不是惹事的人,而是惹事的主?!?/p>
“噤聲!”
天弘腳下一頓,一條長虹出現(xiàn),帶著四人飛落到一處佛臺角落位置。
前方有一座千丈大小的十八品蓮臺浮空。
正中央。
有兩道身影對峙。
虛空有佛音回蕩,經(jīng)久不息,浩大綿長。
鐵棠隨意看了一眼,竟忍不住想要站起身來,上方有一人,氣息熟悉無比。
“天弘大師,佛門未免僭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