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道蹲在一旁檢驗(yàn)尸身,鐵棠負(fù)手站在一邊,低頭沉思。
檢驗(yàn)完畢之后,二人并步離開。
鐵棠除了最開始看了一會地上尸體,后面再也沒有看過一眼。
“鐵頭....有話就說吧!”
“說?說什么?沒什么好說的。”
“不過死了兩個殺人犯,我沒什么好說的?!?/p>
“真要說的話......算了,不說了?!?/p>
王安道撓頭:“你已經(jīng)說了很多了。”
“是嗎?可能是有點(diǎn)啰嗦了吧,其實(shí)我是不想說的。
但是。
殺人不過頭點(diǎn)地。
何須在死前如此折磨他們?”
“的確很慘,從尸體跡象來看,二人肯定受了千般折磨,他們周身骨骼、皮肉,沒有一處是完好的。
尤其是雙眼,顯然是被人活生生剜了下來。
至于雙耳.....手段更為殘忍,你想不想聽?”
“不是很想?!?/p>
“如果我沒猜錯.....他們的雙耳,是被一點(diǎn)一點(diǎn)咬......”王安道沒說完,便被鐵棠堵住了嘴巴。
“算了,知道這些無益,難道我會去給他們報仇嗎?
要知道他們可都是殺人犯!
也算得上死有余辜了。
報仇?
不可能的。
我絕對不會做這種事情。
無非就是吞吐日月相,一些青靈地乳,兩顆丹藥罷了,大不了來年在墳頭多燒兩柱香,也算對得起他們了。
報仇?
不存在的。
絕不可能報仇,沒有一絲,哪怕一絲一毫的可能。
老王你說是吧?
我跟他們又沒交情。
吳青是誰?要不是他犯了命案,我根本就不認(rèn)識他,不可能報仇的,絕不可能,絕對絕對不可能?!?/p>
王安道靜靜等鐵棠說完,補(bǔ)了一句:“那袁驊呢?”
沉默。
良久的沉默。
還是王安道先開口:“鐵頭,你剛剛已經(jīng)說了很多很多了。”
鐵棠悶頭前行,朝著縣衙走去。
一直走到了縣衙門口,他突然停了下來,背對著王安道。
“老王,你說......怎么樣才能殺掉一位山神?”
——
縣衙,牢獄。
當(dāng)鐵棠邁步進(jìn)入的一瞬間,內(nèi)里的捕快、獄卒都是渾身一抖,仿佛由初夏邁入了寒冬。
張青默轉(zhuǎn)過頭,看到鐵棠忍不住瞇起了雙眼。
“鐵捕頭.....何事煩憂?”
“這么明顯么?”
張青默只是點(diǎn)頭,沒有回話,他察覺到了不對。
鐵棠伸手在臉上一拂,擠出一絲笑容:“這樣呢?”
“更恐怖了!”
唰!
鐵棠收起笑容,面無表情,大馬金刀坐了下去。
“讓顧華錦出來,帶顧天祿來見我?!?/p>
“是,總捕頭!”一旁的捕快深諳察言觀色一道,連忙跑到了走道深處的一間牢房,低聲碎語。
重新出現(xiàn)在鐵棠眼前的兩人,似乎有了一些變化。
顧華錦一如先前,風(fēng)度翩翩。
而顧天祿.....卻是沒有了先前的沉穩(wěn)、狡黠,整個人好像蒼老了十歲,眼神中滿是怨毒。
“鐵捕頭,此事我已問明,的確是我族叔所為,不過兇手只他一人,與我顧家無關(guān),還望鐵捕頭明察秋毫?!?/p>
鐵棠在二人之間掃了幾眼,突然做了一個奇怪決定。
“將他們帶出牢房,去庭院受審!”
一眾捕快,包括張青默、王安道在內(nèi),都有些疑惑,但他們也沒有反對。
運(yùn)城縣衙就已經(jīng)很大了。
而龍淵作為商業(yè)重城,錢是一點(diǎn)不缺,是以龍淵縣衙規(guī)模更甚。
衙內(nèi)除了一些主要建筑,各種亭臺樓閣穿插其中,宛如瑤池仙境。
穿過一道月亮門,眾人踏上鵝卵石鋪就的道路,在一處珠圍翠繞、雕欄玉砌的樓臺停了下來。
“就這里吧!”
張青默、王安道、鐵棠三人落座,顧天祿跪倒在前方,旁邊站著顧華錦。
鐵棠仰頭望天,對映天上群星,開始定位周身竅穴所在。
“說吧!”
“此事......此事.....的確是我一人所為!”顧天祿說完這句話,整個人好像被抽取了脊椎骨,忍不住趴在地上垂淚。
鐵棠看都不看一眼,隨意問道:“方星火說.....你的修為實(shí)力近日來暴漲了一大截,不知得了何等奇遇?”
埋首在地的顧天祿,哭腔猛地一頓,一側(cè)的顧華錦也是眼角抖動。
“只是一些小奇遇罷了!”
“哦?那你昨日用得那張符箓.....又是從何而來?能夠瞞住曲江龍王的真符.....想必也價值不菲吧?
連同為四大世家的黃元洲、李明華都自認(rèn)沒有見過?!?/p>
顧天祿聲音略微發(fā)抖:“是以前花大代價,從一位神靈手中購得。”
“哦?哪位神靈?”
“不便細(xì)說?!?/p>
鐵棠自始至終抬頭望天:“你不說是吧?那我來說?!?/p>
“本官出身運(yùn)城,城外有座四方山,山里有個山神,雖然我不知道它到底長什么模樣.......
但我覺得........你好像認(rèn)識它?”
顧天祿猛地抬起頭,不可思議地看著鐵棠,震撼中帶著迷茫。
“等等,鐵頭....這事扯不到一起去吧?”王安道還不明白。
就連張青默也是疑惑地看著鐵棠,不知道龍淵發(fā)生的命案,為何扯到了運(yùn)城山神身上。
轟隆?。?/p>
鐵棠體內(nèi)發(fā)生爆響,貫通了一個又一個竅穴,他竟然一邊審案,一邊開始修煉起來。
“顧天祿,你還要隱瞞嗎?”鐵棠低下頭顱,直面對方。
“我已經(jīng)承認(rèn)是我殺得人,哪里還有隱瞞什么?”
鐵棠輕笑一聲:“來人,把曲江龍王帶上來,讓他們當(dāng)面對對供詞?!?/p>
顧天祿神色微變,抬頭看了顧華錦一眼,后者視若無睹。
嘩啦啦~
陽夔再次被帶了上來,依舊無精打采,蛟首軟趴趴地垂在一邊,仿佛頸骨被人打斷了一般。
“陽夔,顧天祿先前說人是你殺的,你作何解釋?”
“大人!”顧天祿有點(diǎn)急了。
陽夔氣得發(fā)抖,強(qiáng)打精神怒吼:“無恥之徒,到了這里還敢栽贓陷害于我?我出去就殺你全家,殺你全家!”
鐵棠站起身來,周身濃郁的生機(jī)近乎要溢出體表,頭頂大日落下一道神輝,直射其身。
他體內(nèi)如同藏了一頭兇獸貔貅,來著不拒,只進(jìn)不出,瘋狂鯨吞大日·精華。
這幅景象讓在場眾人都驚駭不已。
他們不明白,一位肉身境的武夫,怎么會出現(xiàn)巫覡修煉才有的異象。
“顧天祿,陽夔,你們好好說,誰說的不對......誰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