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黑省白天有點熱,晚上卻很涼。
晉升副師的消息是謝呈淵告訴季青棠的,那天兩人剛好吃完飯,在二樓陽臺看星星。
季青棠小口小口喝著男人擠的梨汁,忽然聽見挨著她坐下的男人說:“我可能要晉升了,如果有人來送禮,你什么都別接?!?/p>
季青棠一怔,還沒反應(yīng)過來,又聽他說:“要是嫌煩就把門關(guān)好,讓黑虎趴在門口看門?!?/p>
季青棠呆呆咽下嘴里的梨汁,“晉升了?”
謝呈淵摸摸她的眼角,點頭:“對,晉升了,副師。”
原本他立的功是可以破格晉升為副軍的,不過爺爺和他父親都極力把副軍壓了下來。
他現(xiàn)在還太年輕了,情勢也不太好,坐在那個位置可能會帶來很多的麻煩。
他最怕的是有人會拿季青棠的身份來挑事,他不怕自己受到傷害,只害怕她會因為自己受到傷害。
要不是這次晉升壓不下去,他都不想那么快坐上那個位置。
不過這些事就沒必要和季青棠說得太清楚,省得耗費她的精力,影響她的心情。
季青棠沒想那么多,在聽見謝呈淵晉升的那一刻,她狠狠地松了一口氣,笑道:“太好了?!?/p>
謝呈淵能晉升,就代表她的身份并沒有對他造成太多的影響,也代表她來家屬院之后的努力沒有白費。
她沒有再連累任何人。
季青棠一激動,肚子里的兩個孩子也歡快的動了起來,似乎也感受到了父母的喜悅。
兩個寶寶動得太猛了,季青棠難受得倒吸了一口氣,臉色蒼白地“啊”了一聲。
謝呈淵一驚,急忙攬住她的肩膀問她“怎么了”,話剛說完,余光便看見她的肚子動了一下。
謝呈淵哪里見過這種場面,當(dāng)下眼睛都瞪圓了,震驚兩秒,立即抱起季青棠往樓下沖。
“我們?nèi)メt(yī)院!”
“等一下??!她又不動了。”
季青棠一臉奇怪地摸了一下肚子,“以前都不經(jīng)常動,估計是聽見你晉升了,為你高興?!?/p>
謝呈淵臉上驚嚇還未消失,聞言,又將人放在樓下的沙發(fā)上,自己半跪在地,認(rèn)認(rèn)真真地盯著鼓起的圓潤肚子,開始教育孩子。
“不可以踢得這么用力,只能微微碰一下,沒事就不要瞎動,不然等你們出來了……”
說到這里,謝呈淵突然卡住了,他還沒有學(xué)習(xí)到怎么教育自己的孩子。
小時候帶季青棠,他都是寵著,從未教訓(xùn)過她,多數(shù)是在替她背黑鍋,所以現(xiàn)在他一下子沒想到該怎么教訓(xùn)。
若是自己的兵還好,怎么狠怎么罰,可這是自己未出生的孩子……
季青棠好笑地追問:“出來了會怎么樣?你要把他們的奶粉揚了,讓他們知道社會的險惡?”
謝呈淵沒聽出她的調(diào)笑,認(rèn)真的思考了一下,覺得還真可以,便順著她的話說:“對,不聽話就揚了你們的奶粉!”
季青棠聽得直笑,下一秒就感受到兩只小腳丫輕輕在肚皮上碰了碰,似乎在回應(yīng)謝呈淵的話。
謝呈淵驚奇地伸手,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腳印,“別碰了別碰了,爸爸知道你們知道錯了,原諒你們了?!?/p>
腳印消失,頭一回做父母的小夫妻面面相覷,一時不知道該做什么反應(yīng)才好。
晚上,季青棠睡著了,謝呈淵偷偷起來研究了一下筆記,反復(fù)查看上面的知識,一直到半夜才關(guān)燈睡覺。
第二天,謝呈淵早早出去開了會,再回來就是副師了。
今天他休息,回來的時候季青棠還沒醒,他在前院的小水池里撈出了十幾只巴掌大的鯪魚。
黑虎和肉丸跟在他身邊,看著他熟練地殺了魚,清理干凈血水,去掉魚頭,用少許料酒、鹽抓勻腌制十分鐘,去腥入味。
前兩天季青棠就念叨著要吃鯪魚豆豉,他一直沒時間做,今天休息正好做給她解解饞。
鯪魚豆豉是一道經(jīng)典的粵式風(fēng)味菜,做法不算復(fù)雜,主要靠鯪魚的鮮嫩和豆豉的咸香融合。
鯪魚豆豉配粥或者配米飯都很好吃,不過早上吃米飯?zhí)闪?,謝呈淵煮了玉米白粥,清爽不黏膩。
粥放在煤爐上煮,另一邊的大鐵鍋用來炸魚,開炸之前他把門關(guān)上了,怕油膩味會吵到季青棠。
廚房里開了窗,謝呈淵等油熱后放入鯪魚,呲啦一聲,鯪魚被熱油淹沒,陣陣魚香味立刻往窗外飄去。
炸的時候謝呈淵沒有頻繁翻動,一面炸至金黃后再小心翻面,炸另一面,總共炸了二十分鐘,炸至兩面金黃、魚肉熟透盛出。
接下來是炒豆豉,豆豉是季青棠之前就買好的,熱鍋冷油,油熱后放入姜片、蔥白、蒜末爆香,再加入豆豉翻炒出香味。
把炸好的鯪魚放入鍋中,加入料酒、醬油、白糖、鹽,倒入適量清水,沒過魚身。
大火燒開后轉(zhuǎn)小火慢慢燉煮,讓鯪魚充分吸收豆豉的香味,湯汁變得濃稠。
隨著湯汁越來越粘稠,外面的魚香豆豉味幾乎飄遍整個家屬院。
這味道濃烈得在睡夢中的季青棠都被勾醒了,醒來以為謝呈淵不在家,慢吞吞地穿衣服時,還抱怨了句。
“誰啊,這么缺德,一大早做那么香的菜……咦,好像還是鯪魚豆豉?”
季青棠越嗅越覺得這味道有點像謝呈淵的手藝,頭發(fā)都來不及梳,匆匆扶著肚子開門出去。
廚房門口的黑虎和肉丸口水流了一地,一看見季青棠立刻轉(zhuǎn)身撓廚房的門。
一個汪汪叫,一個哼唧地豬叫。
兩秒后,謝呈淵打開門,一陣兇猛的香味瞬間撲了季青棠一臉,她“哇”了一聲,雙眼亮晶晶,猶如摘到了星星的小孩。
“你做鯪魚豆豉了!”
“嗯,去洗洗,準(zhǔn)備吃早飯?!?/p>
謝呈淵含笑幫她把頭發(fā)梳好,編成一條精致的麻花辮。
季青棠洗漱的動作前所未有地快,甚至還主動擺了碗筷,坐在椅子上眼巴巴地望著廚房。
當(dāng)一大碗色香味俱全的鯪魚豆豉和涼拌木耳,黃瓜,以及外酥里嫩的小蔬菜餅搬上桌來,季青棠瞬間餓得咕咕叫。
謝呈淵給兩人各盛了一碗玉米白粥,剛坐下準(zhǔn)備吃,門外就響起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