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今也被他不加遮掩的目光看得不自在。
剛按滅手機屏幕。
哪成想,下一秒林規(guī)墨的消息又來了。
一言一語彬彬有禮:
【在飯桌上王處長喝高興了,他也是為了我的人生大事操心,希望沒有對你造成任何困擾?!?/p>
【不過我很開心你也單身,或許我們真的可以進一步接觸了解一下,以后在工作上也可以互相幫襯。】
【有時間的話明天可以一起吃個晚飯嗎?】
溫今也本不想看。
但一連三條的提示音叮咚響起。
手機屏幕更是常亮不滅。
這點光線在寂寂朦朧的昏暗里不值一提,卻恰到好處的映照在傅硯璟偏側(cè)于她的側(cè)臉處。
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下頜,和深雋的側(cè)臉輪廓。
他垂著眼瞼,視線平平地從那一小方手機屏幕處移到溫今也臉上。
他傾身靠過來,雙手撐在副駕座椅兩側(cè),虛虛地將溫今也圈在懷里。
驀然靠近的距離,讓他眼眸中的占有欲一覽無遺。
溫今也感覺自己神經(jīng)都在跳動。
傅硯璟的手腕摩挲過溫今也大腿,沒有侵占的情欲,卻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旖旎纏綿。
“溫今也,拒絕他。”
他聲音有種極為克制隱忍的喑啞,“可以嗎?”
怎么會有人連詢問的話語都可以說得如此不容置喙。
溫今也單薄的身子顫了顫。
她本就沒想跟林規(guī)墨有任何發(fā)展。
當初加微信也是被眾人架著的無奈之舉。
可對上傅硯璟深黯如潭的雙眼,溫今也莫名覺得自己依舊被他壓迫著。
都不知道從哪里泛起的委屈。
她為什么要怕他?
為什么總是他說什么,自己就要循著他做什么?
她下意識想要脫口而出的“可以”被她咽下去。
溫今也抿著唇,不說話。
下巴卻被傅硯璟不由分說的鉗起。
力道是輕的,但指腹的溫?zé)釁s滲入血脈。
對于她的反骨,傅硯璟已經(jīng)了如指掌。
但上位者的威壓,有時候是耳濡目染刻在骨子里的。
他深吸一口氣,嗓音沙啞淡薄,“你如果想去,我不會攔你?!?/p>
他撐在座椅上的那只手臂緊繃,青筋涌起。
“但是溫今也,我會忍不住失控,想吻你。”
這句緊繃著情緒,狀似平靜的話,不是威脅。
而是他翻滾的醋意和欲望快要沖破搖搖欲墜的枷鎖。
他做得好溫今也不斷拒絕自己的心理準備。
卻始終建設(shè)不了看著她走向別人的防線。
溫今也感受著傅硯璟如暗火一般的凝視,心里的悸動愈發(fā)按捺不住。
最終還是敗下陣來,低低垂著頭。
“我不去?!?/p>
清且淡的笑漾起。
溫今也耳邊倏然落下一個點到為止,轉(zhuǎn)瞬即逝的輕吻。
“好乖。”
那句低沉纏綿的話語,到現(xiàn)在都仿佛帶著灼人的滾燙。
縈繞在耳畔。
溫今也感覺自己臉上又不受控的升起燥意。
她將傅硯璟煩人的身影從腦海中屏去,失神的眼底硬生生擠出幾分清明。
溫今也搖搖頭,“不是追求者?!?/p>
對于一段難以界限的模糊關(guān)系,最好的敷衍公式就是:
“我們就是普通朋友。”
溫今也半真半假的解釋昨晚那令人想入非非的姿勢。
“我衣服臟了,他幫我處理了一下?!?/p>
孔深林沒再繼續(xù)追問,話題再度回到了一板一眼的公事上。
“那天留你名片的女士,后來聯(lián)系你了嗎?”
溫今也:“還沒有?!?/p>
但這種事,急不得。
很多痛苦和恐懼是難以感同身受的。
如果她最終沒有聯(lián)系溫今也,溫今也完全可以理解。
只是那些糜爛的、陰暗的、扭曲的丑陋。
不知何時才能得以見天日。
她們平凡,在所謂的執(zhí)權(quán)者眼中,或許命微如螻蟻。
但依舊會有螳臂當車的勇氣。
很顯然,在這一點,孔深林與溫今也的目標深度一致。
事情了解到這個地步,他們想要的,早就不是話題和熱度了。
而是真的,解開某些塵封丑陋的遮羞布。
這件事,不僅對于當事人是危險的。
哪怕對于他們,也是極具挑戰(zhàn)和脅迫的。
孔深林嘆了口氣,“再等等吧?!?/p>
*
江北市的秋雨纏綿不斷。
傍晚的天氣忽然陰沉,冰涼的雨絲纏著潮濕的寒氣籠罩著整座城市。
雨一直下到凌晨未停歇。
溫今也在睡夢中,是被啾啾的嘔吐聲驚醒的。
溫今也對于這種聲音,比鬧鐘都要敏感。
幾乎是眼睛還沒睜開,腦子已經(jīng)完全開機了。
室內(nèi)漆黑,涼意滲透。
她猛然從床上下來,顧不上穿鞋開燈,跌跌撞撞跑到客廳。
刺眼的燈光瞬間照的客廳燈火通明。
在啾啾的小籠子旁邊,果然出現(xiàn)一灘淡粉色的嘔吐物。
啾啾不知道是愧疚還是身體實在不舒服,趴在籠子邊上,整條小狗聳拉著腦袋,就連看見溫今也時尾巴都不轉(zhuǎn)了。
小狗嘔吐不算很異常。
有時候啾啾在外面吃了草,回來也會吐。
但粉紅色的嘔吐物溫今也還是第一次見。
下意識反應(yīng)它是不是腸胃出血。
小動物之間大概是有自己的交流信息的,就連一向溫順的小貓也在焦躁得喵喵叫。
溫今也立馬打開手機尋找最近的寵物醫(yī)院,大概需要五公里。
她睡衣都來不及換,隨手找了一件抗風(fēng)的大羽絨服披在身上,將啾啾抱進航空箱里。
可凌晨三點,外面還下著雨。
這邊位置偏僻,連車都不好打。
她用了多平臺,過了好幾分鐘才有所響應(yīng)。
司機打來電話,大概是半夜的緣故,態(tài)度有所懈怠。
“美女,你那邊地方有點繞啊,老小區(qū)巷子又窄,你走出來唄?!?/p>
“我看你定位的是寵物醫(yī)院,是不是有寵物?。俊?/p>
溫今也心急如焚,“對,它生病了?!?/p>
她的聲音因為過度焦急緊張而顫抖。
司機聽出她的氣息不穩(wěn),這個天氣,這個時間,理所應(yīng)當?shù)拈_始了坐地起價。
“下著雨呢,狗味很腥的,我聞了難受?!?/p>
溫今也聽見他按動老式打火機點煙的聲音,含含糊糊的調(diào)調(diào),帶著濃郁的嫌棄。
“何況你這狗生病了,小畜生嗎就好傳播病毒,萬一傳染給我怎么辦?”
他吃準了溫今也沒辦法,“這樣吧,你得給我加二百塊錢。行的話,你就現(xiàn)在下樓,往巷子口走。”
溫今也不是聽不出他的無賴。
可現(xiàn)在自己完全沒辦法。
這樣的霸王條款,最終還是接受了。
她拎著啾啾的航空箱往外走去。
狹窄老舊的樓梯,因為下雨有些潮濕。
溫今也剛走出幾步,卻聽到樓梯轉(zhuǎn)角處傳來沉穩(wěn)有條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