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的位置,是除了董特助外,最靠近傅硯璟的地方。
因此董特助壓低了嗓音的提醒還是飄進了他的耳朵。
他清楚地聽到,一向沉穩(wěn)的董特助對著傅先生說:
“溫記者誒?!?/p>
這句提醒,包含著多少纏繞的旖旎。
而他站在身后,看不見傅硯璟的神情和目光。
卻看見了傅硯璟一瞬緊繃的肩線。
有貓膩。
這三個大字深刻的刻在了他腦海中。
雖然二人的后續(xù)自己無權(quán)置喙,不敢多想。
但終歸小心駛得萬年船。
與跟過傅先生的人打好交道,總比交惡得好。
無人在意的視覺角落。
坐在一旁的王培跟吃到什么大瓜一樣,瞳孔又震了震。
算算時間,城建處的人也快到了。
王培給孔深林發(fā)去消息。
【你?!?/p>
【去電梯口那里迎一下人,展現(xiàn)好我們電視臺的禮節(jié)和誠意,后續(xù)有什么新聞點對方還能想到我們?!?/p>
特地斷句突出的重點。
可偏偏,媚眼拋給瞎子看。
孔深林還以為是他字打得著急,當(dāng)即偏頭低聲對溫今也說:“咱倆去迎迎城建處的人,正好你也能提前混個臉熟。”
看著兩道一并走出去的身影,王培恨鐵不成鋼的深呼一口氣。
咋就那么冥頑不靈?
人家什么身份?
你什么身份!
*
頂樓長廊鋪滿暗紅鎏金色的地毯,連走路都是無聲的。
高跟鞋落地的聲音在松軟的地毯中消弭,但腳踝下方的疼痛卻隨著步伐越發(fā)清晰。
溫今也今天跟孔深林在戶外跑了一下午,微信步數(shù)都要破三萬了。
真是好一雙美麗刑具。
工作后穿這么多年的高跟鞋了,還是穿不慣。
動不動就要磨破皮。
溫今也不動聲色的皺了一下眉,習(xí)慣性的將這點疼痛忍耐下去。
趁著人還沒來,孔深林大概給溫今也介紹了一下。
“今晚城建處也不會來很多人,大概就是王處長還有他手下的林科長。王處長這人陰晴不定的,不茍言笑架子極高,城府深得很,跟他說話務(wù)必要一再斟酌?!?/p>
“至于林科長,話說他單身,年少有為了也算,之前還讓我?guī)退榻B對象呢?!?/p>
孔深林忽然曖昧的看了溫今也一眼,月老附體,“我記得你單身吧?”
溫今也剛要開口拒絕,讓他少瞎操心。
LED燈上的數(shù)字開始節(jié)節(jié)攀升。
孔深林瞬間一本正經(jīng),“來了來了,他們要來了?!?/p>
隨著電梯叮一聲。
門緩緩打開。
除了孔深林給溫今也看過照片的王處長和林科長,還有兩道熟悉的,卻又完全意外的身影。
一并出現(xiàn)在了溫今也視線里。
為首的那人身影挺拔、冷峻。
微斂的雙眸,唇角翹起一抹不太走心的弧度。
是對于身旁人講話略帶敷衍的回應(yīng)。
而孔深林口中不茍言笑、架子極高的王處長,如同面前有鏡頭要上央視新聞似的,神態(tài)要多溫和謙恭有多溫和謙恭。
“漢江街的開發(fā)拖了很多年,現(xiàn)在能順利進行,多虧了恒基眼光獨到出手闊綽啊!我代表整個漢江街,不,整個江北感謝您。”
“王處長言重了。”他語氣不咸不淡,榮辱不驚的臉上沒因這份恭維而起任何波瀾。
電梯里的頂光自上而下照映在他臉上。
高挺的鼻梁,微抿的唇角,冷峻而清晰的下頜,更顯的他整個人不近人情,沉冷迫人。
但那份冷,在目光捕捉到溫今也時,融化了些許。
他率先走出來,步伐頓在原地。
漆黑的眼眸中不動神色流露出一抹錯愕和驚喜。
王處長、董特助還有那位林科長一并走出電梯。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溫今也呼吸一滯,隨后極快地低下了頭。
孔深林已經(jīng)熱情恭敬得向前去找王處長握手,打招呼。
因此,沒人發(fā)現(xiàn)溫今也那一閃而過的不自然。
除了那道溫今也刻意忽略,但始終膠著在她身上的目光。
孔深林一番奉承的話寒暄過后,王處長也發(fā)現(xiàn)了新鮮面孔,看向溫今也,“這位是……?”
溫今也禮貌微微彎腰,頷首,“您好王處長,久仰大名,我是江北電視臺的記者溫今也,最近剛剛調(diào)到社會新聞部?!?/p>
孔深林有意給溫今也鋪路,又補充道;“溫記者之前在財經(jīng)界非常出名,曾經(jīng)是位優(yōu)秀的財經(jīng)記者。”
王處長了然,“那以后可就要多多打交道了?!?/p>
“是我的榮幸?!?/p>
傅硯璟靜靜看著。
看著她躲避著跟自己對視的眼神,就當(dāng)他如同空氣。
那份生怕別人看出一點他們之間端倪的不安與不自然,要多做賊心虛有多做賊心虛。
驀地,他唇角牽起一抹幾不可察的輕慢弧度。
“溫記者,好久不見?!?/p>
這聲音一出,空氣凝滯了幾秒。
王處長眼眸中劃過詫然之色:“傅先生跟溫記者認識?”
孔深林也愣住了,反應(yīng)了好幾秒后,才恍然大悟:“之前溫記者才財經(jīng)圈報道,是不是采訪過傅先生?傅先生跟今也是不是早就認識啊。”
傅硯璟平靜的目光在人群中游弋一圈,最終定格在溫今也身上。
云淡風(fēng)輕地裝起了大尾巴狼:“認不認識,得看溫記者還記不記得我了。”
這句話一拋,溫今也半垂著頭,能感覺到所有人都在看她。
傅硯璟這種備受矚目的一個人,輕飄飄一句話,也能讓她這個小透明變成關(guān)注焦點。
她肩線都緊繃起來,深吸一口氣。
“怎么會不記得傅先生呢,當(dāng)初傅先生肯接受我的采訪讓我倍感榮幸。只是很驚喜,傅先生竟然記得我?!?/p>
疏離和驚喜被她官方的語調(diào)拿捏的恰到好處。
但傅硯璟還是聽出了她話的尾音,因為咬牙而帶著輕微的顫抖。
他到底要!干!什!么!
溫今也長發(fā)自然垂落,幾縷輕柔的發(fā)絲稍稍擦過臉頰,微遮眼眸。
她借著這股朦朧綽約的遮掩,不動聲色地瞪他。
生怕他在這種場合亂來。
能把他當(dāng)做瘟疫的,除了對家,普天之下,也就只有溫今也了。
可后者卻當(dāng)著眾人的面不遺余力地夸她。
“溫記者業(yè)務(wù)能力強,氣質(zhì)長相又出塵,一眼萬年,沒齒難忘?!?/p>
傅硯璟依舊是那副清冷自持的模樣,讓眾人聽著他直白的夸贊,也不敢往旖旎的方向去揣摩。
唯有董特助站在無人在意的角落,面無表情的閉了閉眼。
他老板已經(jīng)在追妻路上徹底放飛自我。
浪得沒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