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貓發(fā)出哀哀的叫聲。
溫今也加快了腳步,裙擺都被傾斜的雨洇濕。
她暗道倒霉。
下午出門的時候洗了幾件衣服還有啾啾的棉紗小毯,一并晾曬在了露天陽臺的圍欄處。
這會兒風(fēng)雨飄搖,八成要被打濕了。
溫今也帶著一身水汽回家,啾啾興奮地圍著她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她將傘收到一旁,立馬奔向陽臺。
比預(yù)想中的結(jié)果還要糟一點。
花盆里的花被雨摧殘過,陽臺上的衣服和毯子因為沒有做任何固定措施,風(fēng)雨之下,有飄落在陽臺地面上的,還有飄到外面去的。
其中包括啾啾的小毯子。
那可是啾啾的阿貝貝。
溫今也洗的時候它就依依不舍。
當(dāng)初救助啾啾時,弱小無助的它就是被裹在那條毯子里尋求安全感的。
衣服丟了不要緊,如果啾啾的阿貝貝丟了,它心里會很難過的。
“為母則剛,為母則剛?!?/p>
溫今也在心里這么說。
只好再度撐著傘下樓去尋。
雨幕將整個夜晚籠罩。
樓下花店墻外的秋海棠零落一地,濃密的枝蔓里,溫今也找到了自己那幾件衣服,已經(jīng)濕的不成樣子,也不知道有沒有勾絲損壞。
但啾啾的小毯子依舊不知所蹤。
靠近墻邊枝葉濃郁的秋海棠叢,小貓的哀叫聲更大了。
聽聲音像是奶貓,下著雨的夜晚很涼,大概是被淋得受不住。
溫今也的心都因這叫聲而揪起來。
反正身上已經(jīng)又潮又濕了,溫今也在花叢中一手艱難撐著傘,一手打開手機燈光,撥動花叢。
終于在花叢最深處看到了那只瑟瑟發(fā)抖的小橘貓。
大概有沒有滿月,小小一只,如果放任在這里挨淋,恐怕是兇多吉少。
蜷縮在花根交錯旁的泥地上,身上的毛都濕透了,看起來特別可憐。
溫今也忽然想起來前幾天勛勛一直在喂一只正在哺乳期的流浪貓媽媽。
昨天小朋友哭得特別傷心,溫今也到樓下一問才知道,那只貓媽媽出車禍死了。
這只——
大概是它的孩子。
溫今也沒養(yǎng)過貓,更沒有經(jīng)驗。
低聲哄著,“咪咪,來這里?!?/p>
可小貓不為所動,依舊哀哀的叫著。
沒跑,或許是沒有那么防備溫今也的。
撐著傘不方便行動,反正家就在樓上,溫今也干脆將傘一扔,整個人鉆了進去。
掉下來的濕衣服派上了用場,溫今也手里拿著衣服小心翼翼的靠近它。
終于將它包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陌生的氣息更加不安了,還是訴說委屈,小貓叫的更凄慘了。
溫今也比它好不到哪里去。
腿上不知道被什么劃上,頭發(fā)身上也都濕透了。
她抱著小貓出來。
也終于看到了啾啾的阿貝貝。
在路燈旁的樹枝上掛著。
不高不低,剛好溫今也夠不到的距離。
她抱著貓更是姿態(tài)為難,施展不開。
雨水氤氳在雙眼,模糊了視線。
她低頭去擦,準(zhǔn)備回頭找到自己傘的功夫,那個黑色的傘面就是在這時候遮掩在她頭頂上方。
溫今也來不及回頭。
濕透的薄薄衣衫緊貼著后背,有帶著噴薄溫度的胸膛撞了上來。
一只欣長的手臂自她耳畔擦過,掠在她頭頂上方,輕而易舉的取下了那個掛在樹枝上的毯子。
懷里的小貓還在叫。
雨水簌簌拍打著傘面。
溫今也額前濕發(fā)上的水珠滴落在她濃長的眼睫。
溫今也回頭,隨著眨眼的動作,氤氳水霧散開,傅硯璟的臉也在視線內(nèi)漸漸清晰。
不遠處,一輛未打近光燈的黑車鬼鬼祟祟離場。
溫今也想問他怎么在這兒。
又覺得這句話多余。
自己就算搬一百次家,傅硯璟還是能輕而易舉的找到她的位置。
沉默的對視幾秒,溫今也率先接過傅硯璟手中濕透的毯子,“謝謝。”
“我送你上樓?!?/p>
“不用?!?/p>
她剛說完,懷里的小貓突然不安分的掙扎起來。
溫今也毫無防備,又怕緊抓著弄傷它,手忙腳亂的,小貓從濕衣服里跳出來。
差點摔出去的時候,被傅硯璟一把抓回。
順其自然地攔在了自己的懷里,那一絲不茍筆挺板正的西裝外套上,多了一些痕跡。
原來再昂貴的西裝,也會粘毛。
“小貓受了涼,得趕緊回去給它吹干?!?/p>
傅硯璟一只手撐著傘,一只手托著還沒有他半截手臂長的貓。
方才還掙扎的小貓在他懷里竟然很乖,甚至都不哀叫了。只是冷的發(fā)抖。
“還有你的傘,傘面朝上已經(jīng)全是雨,不能撐了?!?/p>
傅硯璟語氣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钠届o,仿佛這段時間他們沒有化身陌路人,沒有對峙,沒有老舊的少女心事曝露。
什么都沒有。
半夜出現(xiàn)在她家樓下。
也不知道是抽什么風(fēng)。
風(fēng)平浪靜的表現(xiàn)就跟失憶了一樣。
傅硯璟好整以暇地等著她的回答。
樓上陽臺處忽然傳來小男孩清脆稚嫩的童音,在夜色中,格外嘹亮。
“今今姐姐,你怎么下雨天還不回家呀?你旁邊的人也是你的好朋友嗎?”
他趴在陽臺欄桿處,正歪著頭認(rèn)真看向這邊。
緊接著是云姐驚慌的聲音。
“勛勛,你不是答應(yīng)媽媽沒有我的同意自己不去陽臺嗎?!”
“快進來!”
這邊陽臺全部是露天的,勛勛智力低下,安全意識自然也薄弱。
被兇了,勛勛有些委屈。
固執(zhí)站在原地沒動,“媽媽,今今姐還沒回家。我在看她跟——”
勛勛思考了一下。
今今姐姐的好朋友,男的。
“那是今今姐的男朋友,他們在一起?!?/p>
溫今也同樣擔(dān)心勛勛,仰著頭的動作未變。
聽到勛勛童言無忌的這句話,瞬間額角一跳。
回頭看被cue到的男人,好整以暇地,被誤解關(guān)系卻沒有任何要解釋的意思。
繼續(xù)跟傅硯璟僵持在這里,恐怕勛勛也不會心甘情愿的回屋子里去。
他聲音嘹亮,跟溫今也說話怕她聽不見,幾乎用喊的。
如果再說上幾句。
越描越黑。
整棟樓都聽到她真真假假的八卦了。
溫今也妥協(xié)了,哄著勛勛,“姐姐和好朋友這就回家,你也回到屋子里去好嗎?”
“好~今今姐姐晚安,男朋友晚安?!?/p>
“晚安?!?/p>
*
樓道窗戶開著,灌了雨,空氣里都彌漫著潮濕的悶霉味道,地面也有些濕滑。
溫今也腳下踩著的是一雙平底休閑皮鞋,沒有半分防滑可言。
腳下生滑,差點踩空只在一瞬間的事。
一只強有力的手臂穩(wěn)穩(wěn)橫拖在她后腰上。
“小心點兒?!?/p>
“好朋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