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硯璟一直想找孟清河,可又怕把握不住度,反而成為孟清河上趕著跟溫今也賣慘的手段。
他承認(rèn)這幾天他陷入了無可自控的小人之心。
但就是沒想到,會是孟清河先找上他。
孟清河在港城可以說是沒有任何資源人脈,能找到傅硯璟,還是找到了徐向白的奶奶,陳教授。
維港周邊一家打工人頻繁青睞的平價咖啡店,成為兩個男人情敵見面,兵不血刃的戰(zhàn)場。
傅硯璟跟孟清河對坐在戶外遮陽棚下的圓桌前,端上桌的熱咖啡已經(jīng)冷卻。
空氣緩慢流動著,跟過往匆匆的人影仿佛不是一個圖層。
誰也沒先開口。
只有穿港而過的風(fēng)很涼。
兩個人,一個是港城只手遮天的人物,一個是知名的心理學(xué)家。
脾性身份南轅北轍,可此時卻沒有誰神色從容。
那肅穆的表情,還以為是站在聯(lián)合國的談判桌前。
也許誰先開口,就意味著誰放棄了主動權(quán),率先亮出底牌。
面對這樣的場面,傅硯璟原本是最有恃無恐,最游刃有余的那個。
但看到孟清河的臉,傅硯璟腦海中閃過的卻都是溫今也維護(hù)孟清河防備自己的模樣。
憋悶感下,他終是主動扯唇,“你想要什么,隨便提。”
孟清河表情沒有一絲松動,“傅先生什么都給得起,我是清楚的。你的確如我所料的大方。但我其實從來沒想過這些。”
“那你想什么?”
孟清河不緊不慢,“你有很多方式讓我消失在今也的世界里,暴力的,灰色的,但我好端端坐在你面前,任由你拿金錢權(quán)力跟我談判,我猜想傅先生沒有拿我威脅今也?!?/p>
傅硯璟倒是想讓人綁架孟清河,報備一下航線,把他塞進(jìn)自己的私人飛機(jī)里扔回江北算了。
甚至扔的再遠(yuǎn)一點。
動點手段,給他調(diào)崗到國外,飄洋過海,回一趟老家都困難。
這種邪念他有過。
但終歸敗給了溫今也悲憤抵觸的目光里。
他眼神短暫劃過一絲狼狽,“你不必跟我先禮后兵。想說什么直接說?!?/p>
心理專家,說話都要拐彎抹角。
“我是想問,傅先生這么大費(fèi)周章,恐怕自認(rèn)為看清了自己的內(nèi)心,你喜歡今也?!?/p>
“這很顯而易見。”
“可你想清楚,你如此執(zhí)著騷動,是真心待她,還是想占有她?傅先生,你應(yīng)該學(xué)會尊重她。她現(xiàn)在不想留在你身邊,不想留在港城,你最應(yīng)該學(xué)會的是放手,讓她有足夠的自由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被你桎梏在身邊,強(qiáng)勢的要她回心轉(zhuǎn)意?!?/p>
孟清河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
他引導(dǎo)傅硯璟是其一,其二——
作為心理醫(yī)生,他當(dāng)然知道情緒的刀子,捅哪里最疼。
他知道傅硯璟在意什么。
“我沒有跟今也在一起,甚至沒有跟她表白。作為一個心理醫(yī)生,我比誰都能感覺到她對我沒有別樣的心思。多以我對她的喜歡可能會給她造成別樣的困擾,我寧愿緘默于口?!?/p>
“所以傅先生,阻礙你們重歸于好的,從來不是我。而是你清高的認(rèn)知,錯誤的方式,和過去漸漸將今也的心推遠(yuǎn)的點滴?!?/p>
他以退為進(jìn),卻字字句句直戳傅硯璟的心傷。
可在傅硯璟看不到的地方,孟清河放在膝蓋處的掌心沁了一層薄汗,視線不放過傅硯璟微動的任何一絲微表情。
這是他唯一能贏得傅硯璟,壓住他的一場對峙。
也是他趁虛而入,唯一的希望。
傅硯璟矜貴壓人的氣場未變,可那冷峻的眉眼卻好似陷入了某種噩夢驚醒后的茫然滯愕中。
溫今也曾真摯懇請過孟清河,不要讓旁人知道自己有過重度抑郁癥的事。
其實身邊親近的人都陪她經(jīng)歷過那段最難捱的時光。
她這么想保密這段經(jīng)歷,或許是因為她最不想被知道的人,就是傅硯璟吧。
不管傅硯璟在意不在意,那是溫今也在這段感情里保持著瀟灑退場的尊嚴(yán)。
但萬幸,看傅硯璟這樣的表現(xiàn),他應(yīng)當(dāng)非常在意。
所以這件事極有可能成為捅到傅硯璟致命心傷的刀。
孟清河知道自己不該說。
但在這一刻,他還是自私了。
因為他沒有把握,傅硯璟這樣的天之驕子,上演上位者低頭的戲碼,癡情追隨在溫今也身后,作為溫今也愛了那么多年的人,溫今也的淡漠能維系到幾時。
于是——
他看著傅硯璟的眼睛,“何況傅先生就不多慮一下,我一個心理醫(yī)生是如何走進(jìn)今也的生活中的嗎?”
他承認(rèn)他以偏概全了溫今也的病因,但傅硯璟的確也是壓倒駱駝的最后最大的稻草。
“而她當(dāng)初需要我,是面臨著怎樣的境況,是為誰而飽受精神磋磨?!?/p>
空氣在這一刻徹底凝滯。
喧囂好像入不了耳,傅硯璟的世界一瞬間陷入空白攝人的死寂中。
他有些坐不住,青筋涌起的手想緊緊抓到桌沿,可卻意外碰倒了桌面上的咖啡杯。
混著奶味的咖啡瞬間灑了一身,纖塵不染的男人此時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傅硯璟置若罔聞,只覺得自己每說一個字都尤為困難。
“你是說,今也當(dāng)初離開港城,她的情緒心理……”
傅硯璟顫抖的聲音和著輕微的哽,忽然有些說不出口。
遠(yuǎn)處傳來孩子的哭鬧聲。
小男孩抱著媽媽的大腿耍賴不肯走,“為什么,我很喜歡那個玩具,你為什么不給我買?為什么???我只是想要玩具而已?!?/p>
兩個男人的目光紛紛落在那邊。
傅硯璟忽然覺得自己就像這個小男孩。
強(qiáng)行將今也留在身邊,的確沒有人能跟他叫板,在他身邊帶走溫今也。
可這樣的行為,就像這個這個得不到玩具而哭鬧破防的小男孩一樣。
溫今也說得沒錯。
他的確,不懂尊重。
日光刺眼。
風(fēng)卻很涼。
孟清河問,“傅先生,你會讓今也走的,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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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其實不管是先前虐女主還是現(xiàn)在將來要虐男主。
一直以來虐的都是心。
咱們主打情緒拉扯。
所以大家不要擔(dān)心女主會一直慘,也不要擔(dān)心男主會落魄到失去所有光環(huán)~
我覺得,上位者逐漸走下神壇的過程要比一下子跌落下來更好看。
點點書評和催更叭,我們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