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初跟傅硯璟分手從港城回江北,溫今也決定放下傅硯璟。
而現(xiàn)在——
溫今也決定放下那段她曾始終感到遺憾,未能宣之于口的暗戀。
她收拾了一箱有關(guān)傅硯璟的東西出來。
這些東西從高中開始,跟著她顛沛流離,她曾經(jīng)一直視若珍寶。
整個高中,溫今也就像傅硯璟的狂熱信徒,熱衷于收集一切有關(guān)他的周邊。
從那把黑色的傘。
到他路過時恰巧飄落至他肩頭又墜地的樹葉。
他貼在優(yōu)秀學(xué)生榜上的一寸照片,后來榜單被撤,KT板被折損丟在了學(xué)校籃球場下的倉庫里,溫今也小心翼翼地取下他的照片??上菑堈掌瑏G失在了港城。
還有他畢業(yè)時丟掉的學(xué)生銘牌。
以及,一張折損的獎狀。
溫今也所在的教學(xué)樓在傅硯璟他們的教學(xué)樓后面。
她站在教室窗口處,時常能看到傅硯璟站在走廊里,斜靠在欄桿處慵懶曬太陽的身影。
他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下,如被鍍了一層金光的神坻,引她仰慕著迷。
有女學(xué)生拿著一張獎狀過來,與有榮焉一般的聲音嘹亮雀躍。
“傅硯璟,你全校物理競賽第一欸!你能教我物理嗎?”
他散漫地不知說了句什么,女同學(xué)低著頭跑開了。
傅硯璟都沒多看那張獎狀,隨手將它折成紙飛機丟了出去。
溫今也的視線循著紙飛機在風(fēng)中的軌跡,看著他那些不屑一顧的榮譽扎進教學(xué)樓下不起眼的角落。
距離上課還有四分鐘。
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從五樓飛奔下去。
關(guān)于他的記憶太多了,但始終都是溫今也的獨角戲。
她乏味可陳,從未出現(xiàn)在傅硯璟被眾星捧月的記憶里。
其實很多事,從一開始她就該明白的。
他們在同一座天空,同一所校園里,她小心把控距離機會,擦肩而過那么多次。
都沒能在他記憶里留下淺淡一筆。
她只是過客。
溫今也拿出透明膠帶,封了箱。
如同將那段漫長的記憶封存。
這些東西,沒什么留著的必要了。
家里還收拾出了一些其他沒什么用處的東西,溫今也打算一并明早帶到樓下扔出去。
現(xiàn)在天有些晚了,她本打算暫時放到門口。
剛把東西搬出來,就遇見了上樓的王奶奶。
她遛完狗剛上來,有些詫異,“你這是要搬家???”
“不是,我扔一些用不到的東西。”
溫今也有點強迫癥,所有的東西都用紙箱裝好。
老人對于紙箱子慣常沒有任何抵抗力。
王奶奶打開家門,將狗往屋里一扔,扭頭對溫今也說,“把這些箱子給我吧,里面的垃圾我替你收拾了。”
“好,我?guī)湍岬侥慵覇???/p>
“那倒不用,我喊我老伴就好了?!?/p>
箱子里的東西都不太沉,溫今也沒有追問,點了點頭,“那我先進去了王奶奶?!?/p>
“哎——今也?!?/p>
王奶奶叫住了她,語氣有種不知道該不該說的猶豫,“你是不是跟你那個男朋友分手了?”
“我剛剛遛狗,看到他在樓下,他腳邊全是煙頭,像是站了很久。”
溫今也開門的姿勢頓了頓,轉(zhuǎn)瞬而逝的松怔就如同屋檐冰錐上滴落了一滴水。
她家的情況王奶奶不了解,但這么長時間,王奶奶也沒見溫今也父母來看望過她。
王奶奶是真盼著溫今也好。
看溫今也遲遲沒有回應(yīng),她嘆了口氣。
“算了,我看那孩子衣裝打扮,也不像普通人,這樣的人難免有些高高在上,其實分了也好,省的你以后受委屈?!?/p>
*
“你啊,看見紙箱子就不撒手。咱家又不是廢品站,忘了上次你為了撿個大號礦泉水瓶,踮著腳往垃圾桶里夠,最后翻進垃圾桶里了?”
王奶奶的老伴一邊抱怨,一邊幫著王奶奶整理。
王奶奶被他說煩了,隨手從箱子里拿出一個小東西朝著老伴扔過去,“你話怎么這么多?光記得這種糗事,怎么不記得我攢了好久的紙箱子賣廢品賣了四十八塊二,然后被你偷摸拿走買煙呢?”
她冷哼一聲,“蹲在花池子邊上抽,以為那點綠化難那個藏住你肥胖的身子一樣。”
王奶奶老伴靈活一躲,沒被砸到。
那點小東西,其實砸到了也不痛不癢。
老兩口一輩子打打鬧鬧慣了。
他低頭將那東西撿起來,燈光下瞇著老花眼細讀銘牌上的文字:“傅、硯、璟。小伙長得很俊俏哦?!?/p>
王奶奶好奇,也湊過去,“我看看,我看看?!?/p>
她掏出老花鏡戴上,看清楚那小照片上的人之后一下愣?。?/p>
“這是今也那個剛分手的前男友?!?/p>
她邏輯一下串起來。
倆人分手全都嘴硬,一個默默在樓下站,一個扔了有關(guān)對方的東西。
相當(dāng)年王奶奶跟坐在她旁邊的老伴吵架的時候,還差點燒了他們多年的來往信呢。
王奶奶又低頭翻找那箱子里的東西。
拿出來,果不其然,還有寫著傅硯璟名字的獎狀。
那這箱子里的東西大概全部都跟傅硯璟有關(guān)了。
她將銘牌又放回箱子里,吩咐老伴,“你去,再給我那個透明膠帶過來?!?/p>
“你要做什么?”
“這箱子里的東西丟了可惜,年輕人可能一時沖動,我不想讓今也之后后悔?!蓖跄棠搪卣f,“咱們先給他們代為保管一下吧?!?/p>
*
飛機的轟鳴聲劃過港城寂靜的凌晨。
夜色薄薄,凌晨的機場冷清一片,只有趕路的人零星坐在等候區(qū),神色倦怠寂寥。
傅家的司機已經(jīng)等候多時。
黑衣保鏢有條不紊地接過傅硯璟為數(shù)不多的行李。
商務(wù)車的車門自動打開,司機問操著一口流暢的粵語問,“少爺,去邊度?”
傅硯璟在港城名下房產(chǎn)諸多,但常住的地方只有那幾個。
他腦子突然空白了那么幾秒,有個名字卡在喉嚨里呼之欲出。
又被傅硯璟咽下。
那里他已經(jīng)很久沒回去了,自從溫今也走后。
空空蕩蕩的,沒有一點人氣。
其實他名下所有的房產(chǎn)都是那樣冷清,不管是裝修還是陳設(shè),再加上他在家大多時候都是孤身一人,連傭人都不愿多留。
傅硯璟就像腦霧一樣,其他住所的名字在這一刻突然都記不清,唯有溪山公館的名字一遍遍在腦海中回響。
他離開港城不過才幾個月,竟然有種時隔經(jīng)年的感覺。
傅硯璟揉了揉眉心,“回傅氏莊園吧?!?/p>
司機語氣有種如釋重負的輕松,“夫人等您等咗好耐啦?!?/p>
“她哪里來的耐心?”
司機答:“盛小姐也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