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以眠撓了撓鼻尖兒。
堆雪人?
這么純情的嗎?
她斜睨著大領(lǐng)導溢滿笑的眼睛,暗暗琢磨。
幾天不見,他不是應該給自己一個熱情似火的深吻,再醬醬釀釀一整晚么?
怎么看起來冷冷淡淡的呢?
哦,大概是因為嫌她身上臟,所以先去洗澡。
喬小姐明白了,她這舟車勞頓大半天,確實應該先洗香香。
不過……
“黎曜,我手受傷了,自己洗不了?!?/p>
小喬記者眨巴著眼睛,故意撒嬌逗他,“你幫我洗唄?”
黎曜:“……”
腦海中浮現(xiàn)出她喝醉酒大鬧浴室的場景。
大領(lǐng)導嘴角微抽。
“今天沒喝酒吧?我可不想再被灌一肚子泡沫了……”
喬以眠也聽他講述過自己的“惡行”,干笑兩聲,“不是和您一起吃的晚飯嘛!哪兒喝酒啦,連飲料都沒喝……”
黎曜輕哼一聲,這才將人拉進浴室。
方方正正的按摩浴缸,可躺可坐,一旁便是寬大的玻璃窗,隱約可見窗外浮動著銀色光芒的河景。
雪下得大了些,如棉絮一般飄落,遮住了一部分視線,也裝點著整個寂靜冬夜。
可以想象泡在溫熱水中,邊喝著紅酒邊欣賞雪景的畫面,一定美妙極了。
“真會享受……”小姑娘嘀嘀咕咕說了句。
黎曜沒聽見她說了什么,走到浴缸前,一鍵啟動,又調(diào)節(jié)了她習慣的水溫和水流按摩模式,轉(zhuǎn)身看向小姑娘。
“來吧,大小姐?!?/p>
剛才還信誓旦旦要人家?guī)妥约合丛璧男」媚铮缃裾驹谠∈抑?,又有些退縮。
“那個……我自己也能洗?!?/p>
黎曜打量她一眼,輕笑著打趣,“怎么,害羞了?”
那肯定會害羞?。?/p>
之前是喝醉了酒,現(xiàn)在可是完全清醒著的。
喬以眠二話不說,紅著耳朵用完好無損的那只手將人推出浴室。
“對對對,我后悔了!不用你洗!”
直到把人推出去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氣,慢吞吞地脫掉衣裳。
可冬天本就穿得多,一只手又不方便,她折騰半天只脫掉一件毛衣,還不小心碰到了傷口,疼得呲牙咧嘴。
小喬記者坐在浴凳上苦惱琢磨:實在不行……讓老狐貍幫忙脫衣服吧?
可剛才還把人家趕走的,這會兒又叫人家回來。
是不是感覺她有些反復無常,怪丟臉的?
哎,不管了。
又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丟臉了……
想到這兒,小喬記者磨磨蹭蹭走到門口,剛打算推門叫人,就見大領(lǐng)導拿了一套換洗衣服走了回來。
而他本人居然也換掉了外衣,僅披了件浴袍,頭發(fā)還濕著。
喬以眠錯愕地瞪大眼睛:“你這是洗完了?這么快!”
來來回回不過五六分鐘,她這磨磨蹭蹭才脫下來一件衣服,他就洗完啦?
黎曜輕笑一聲,捏了捏她的鼻子,“在部隊時就練出來了,那會兒熱水少,再加上有時間限制,不快點兒洗就等著‘沖涼’吧?!?/p>
小姑娘肅然起敬,由衷贊嘆,“你在我心里的形象又高大了許多?!?/p>
“就因為洗澡快?”黎曜無奈笑笑,“那在你面前刷好感度還真是容易?!?/p>
說完把手里的衣服放在架子上,“現(xiàn)在去買新的來不及,先穿我的吧。”
男人轉(zhuǎn)身剛要走,浴袍衣袖卻被兩根手指捏住。
黎曜轉(zhuǎn)頭,抬眉,視線掃過小姑娘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下了然。
可他不想給她臺階下,故意問她:“還有什么事嗎?”
“那個……胳膊疼,自己脫不了衣服?!毙逃浾卟缓靡馑嫉匦÷曕止?,“你幫幫我唄?”
“哦,又需要我了?!贝箢I(lǐng)導抱著手臂靠在洗手臺上,語氣幽怨,
“需要我時,對我和顏悅色,百般討好;不需要我時,像趕小狗一樣把我趕出去。喬小姐,你還真是翻臉無情,鐵石心腸?!?/p>
喬以眠斜睨著他,“不幫拉倒!陰陽怪氣的!”
話音未落,整個身體懸空,直接被男人掐著腰拎了起來,放在洗手臺上。
對上那雙含笑的眼眸,小姑娘看出來了,他又在逗自己。
“抬手?!贝箢I(lǐng)導下達指令。
人在矮檐下,懂得審時度勢的小喬記者選擇低頭,于是乖乖抬起手,讓他幫忙脫衣服。
片刻后,對方穿得整整齊齊,她卻幾乎要赤身相見,連忙伸手按住他繞到背后的大手。
“我自己來吧?!?/p>
黎曜垂眸看她一眼,眸底藏著一絲笑,卻沒違逆她的意思,勾住她腿彎,將人抱起來,放進浴缸之前,輕輕拍了一下。
“屁股真翹?!?/p>
喬以眠頓時紅了臉:“流氓!”
大領(lǐng)導“報仇”從不過夜,“彼此彼此,向你學習?!?/p>
喬以眠:“……”
幾組噴頭定向噴射水流,在肩頸和腰部同時進行按摩,好似專業(yè)理療師的指腹按壓。
小姑娘坐在浴缸中,舒服地嘆了口氣,連日來身體的疲憊仿佛都被一并沖刷掉。
見她一只手別別扭扭地在水里鼓搗,卻始終沒成功,黎曜實在看不下去,伸手入水,不由分說地幫忙。
“轉(zhuǎn)過去,給你洗頭發(fā)。”
一只手確實沒法洗頭發(fā),喬以眠只好紅著耳朵背對著他,任由男人幫忙。
溫熱水流沖刷過長發(fā),清淡的雪松香味溢滿整個空間。
男人手指力道適中,在她頭皮上輕柔地揉著泡沫,配合肩頸腰部的水流,讓人舒服得像是飄在半空中。
小姑娘由衷贊嘆,“你這手法還挺熟練的?!?/p>
“給你洗過多少次了,大小姐都忘了?”黎曜坐在浴缸邊緣,用毛巾包裹住洗好的長發(fā)。
“這面沒有浴帽,一會兒直接吹干吧?!?/p>
說罷看向她隱藏在水面下的玲瓏曲線,又望向她一直放在外面的右手,也不再詢問,直接幫她繼續(xù)清洗。
喬以眠怕癢,又有些害羞,扭來扭去地笑著,像一條脫離水面的魚。
好不容易才洗完,大領(lǐng)導已經(jīng)被濺得滿臉滿身都是水,懊惱嘆氣。
“你真是我祖宗……”
這世界上恐怕找不到第二個能這樣折磨完他,他還拿對方無計可施的人了。
喬以眠紅著臉看他,“我又不姓黎……”
只說了幾個字,就被一只濕漉漉的大手捂住了嘴。
黎曜這面坐在浴缸邊幫她吹頭發(fā)。
小姑娘則舒舒服服地靠在浴缸中享受水流按摩。
吃飽喝足洗香香,她忽然又起了壞心思。
左手悄無聲息地“爬”到他的大腿上,見他沒反應,又一點點移動到浴袍邊緣。
黎曜低眸看她一眼,唇角彎起一絲若有似無的弧度,沒理會。
淘氣手指小心翼翼地鉆了進去。
一點點貼著緊實肌肉,繼續(xù)試探……
電吹風的嗡嗡聲掩蓋了逐漸加深的呼吸聲。
直到頭發(fā)吹得蓬松柔軟,電吹風的聲音才停了下來。
男人沉穩(wěn)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手?!?/p>
小喬記者立刻把右手高高舉起來,“沒沾水?!?/p>
“我說,另一只?!?/p>
抬眸對上男人沉黑眼眸,小姑娘嘿嘿一笑,搗亂手指又悄無聲息地“爬”了出來,不敢再造次。
大領(lǐng)導無可奈何地捏了捏她的臉。
說她膽大吧,一旦“真刀真槍”地對上,她又慫了;
說她膽小吧,還總在你的危險地帶來回蹦跶……
簡而言之就三個字:欠收拾。
直到將人丟進被窩,黎曜才松了一口氣。
“我今晚還有些公務(wù)要處理?!彼麖澭谒~頭上親了親,
“你先睡?!?/p>
“哦……”小喬記者有那么一丟丟失望,但還是和他乖巧擺手。
他這幾天很忙,自己突然過來,本就打亂了他的計劃,再賴著他也不合適。
黎曜見她難得這樣乖,有些詫異,又揉了揉她的腦袋,才離開臥室,去了書房。
周恒二十分鐘前打來電話,黎曜回撥過去,聽他匯報了調(diào)查進展。
“那男人在崧陽鎮(zhèn)汽車站被抓住了,是打算去避風頭的。他是藥廠車間的工人,說是因為這次停工不滿,外面欠的債還不上,今天又多喝了幾杯,才壯著膽子去的電視臺找喬記者麻煩……”
聽他簡單匯報完,黎曜沉聲開口,“他沒說實話,讓人查查他的賬戶,這幾天接觸到的人,以及……那幾個藥企高層。”
掛斷電話,黎曜拿著手機站在窗前沉默片刻,又撥通了一個號碼,吩咐了幾件事,而后才坐到桌案后,繼續(xù)處理公務(wù)。
夜色漸深,書房的燈卻一直明亮。
半年前對北江鄉(xiāng)鎮(zhèn)道路建設(shè)的規(guī)劃已經(jīng)逐步落實,接下來便是進一步規(guī)劃北江與其他區(qū)域的城市綜合交通體系。
北江這些年在交通方面建設(shè)得并不完善,存在與其他區(qū)域銜接不暢、協(xié)同不足等多個問題,如今想要發(fā)展,勢必要提前規(guī)劃籌謀,與其他區(qū)域協(xié)同合作,共同發(fā)展。
再加上農(nóng)業(yè)建設(shè)與其他民生項目也同樣離不開交通運輸提供基礎(chǔ)保障,想要讓農(nóng)產(chǎn)品走出北江,發(fā)展經(jīng)濟貿(mào)易與旅游業(yè),都必須要盡快改善交通條件……
他這兩次來京市,也是為了盡快解決這些問題。
時針與分針一次次重合、分開,好似在進行無聲的重逢與離別。
黎曜離開書房時,已經(jīng)過了午夜。
他輕輕推開臥室門,以為能看到小姑娘恬靜美好的睡顏,哪知道臥室燈光明亮,她靠坐在床頭,居然還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