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榜?怎么會落榜呢?”
看著榜單上那一個個名字,王仲德將眼睛擦了又擦,直到看到第五遍的時候,才終于確定上面真的沒有自己的名字。
一時間氣氛一下子尷尬了起來。
先前那些鼓噪的學(xué)子們,這會一個個安靜的像鵪鶉一般,看著王仲德眼神一下子躲閃了起來。
剛才的親熱勁蕩然無存,現(xiàn)在只成為了路人。
王仲德回頭看向身后那張貼皇榜的官員,心里仍然不死心道:
“這位大人,勞煩問一聲,請問這名單是不是弄錯了?”
那年輕官員經(jīng)歷了一夜的折騰,早就哈欠連天了,有些厭惡的看了王仲德一眼,撇嘴道:
“咋了?你幾個意思???是懷疑我弄錯了嗎?”
“不不不!學(xué)生不是這個意思,學(xué)生的意思是大人會不會是看漏了?”
王仲德漲紅著臉,憋了半天,才聲若蚊蠅道:
“學(xué)生的意思是,學(xué)生自認(rèn)為文章還是入得了眼的,若是沒有意外的話,至少也應(yīng)該上榜才是,怎會……怎會……”
后面的話,王仲德沒有說出來,實在是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因為比較諷刺的是,方才在他的迷弟之中有一位正好考了最后一名。
如果那個人的名字恰好叫做孫山的話,那他便正好應(yīng)了那個成語……名落孫山。
王仲德的神志已然幾近處在崩潰邊緣了。
豈料他剛說完這句話,便見到那官吏臉色大變道:
“混賬!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是在影射陛下和諸位考官大人陷害你嗎?
如此無父無君的狗東西,也敢在這里殷殷犬吠?來人給我把這個混賬家伙打出去!”
那官吏雖然年輕,可手上的權(quán)力卻是不小,他這一嗓子竟然直接喊來了一支軍隊。
那軍隊原本是朝廷安排下來,負(fù)責(zé)維持今日禮部發(fā)放榜單時的秩序的。
當(dāng)聽說有人在這里惹事時,那些士兵們每一個人臉上都露出了一副狂喜的神色。
他娘的,這可是從天上掉下來的軍功章??!
那領(lǐng)頭的一路小跑到年輕官吏跟前,點頭哈腰道:
“大人,請發(fā)話吧,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在禮部鬧事,小的絕對讓他嘗嘗咱們京都大牢的滋味……”
不等那名官吏發(fā)話,眾人的目光已經(jīng)朝王仲德這邊看了過來。
領(lǐng)頭的士兵見狀,臉上露出了一抹冷笑道:
“原來是你這個狗東西??!兄弟們抄家伙,來活了!”
這名士兵話音剛落,就看到士兵們一擁而上,將王仲德五花大綁的壓在地上。
“我……我……冤枉??!”
王仲德費力求饒,嘴巴卻早已被士兵用靴子給死死堵住了。
待士兵們連拖帶拉的將其拽到街角,消失在眾人視野里后,整個現(xiàn)場才重新安靜了下來。
先前那一幕鬧劇也終于落下了帷幕。
任誰都沒有想到的是,奪榜的熱門人選,到了最后竟然無一人上榜。
反倒被打出了考場,不禁讓人一陣唏噓。
眼下既然皇榜已然出現(xiàn),所有人也就沒了再吃瓜的心思,全都朝皇榜聚集了過來。
一般來說,發(fā)布皇榜的時候,為了吊大家的胃口,不會一開始就將所有名單一次性公布出來,而是會分批次地發(fā)布一批,而后又是另一批。
至于前三甲,那絕對會是猶抱琵琶半遮面一般,壓軸的存在。
可這一次,或許是因為上榜人數(shù)確實有一些少,所以就沒了這么多的章程。
直接一次性公布了出來。
這才有了王仲德道心破碎的一幕。
此時,房遺愛和唐善識以及礦場學(xué)堂的學(xué)生們也是姍姍來遲。
在經(jīng)歷了壓力山大的科舉之后,這些年輕人們便開始了連日的放縱與休閑活動。
尤其這些家伙從魏叔玉那邊得知了麻將的玩法之后,幾日以來,便沒有在牌桌上下來過。
幾個人,殺了個昏天黑地。
這里面,房遺愛和唐善識完全屬于人菜癮大的那種。
不知道多少銀子輸出去了,卻全然不管不顧,還想在牌桌上給贏回來。
倒是裴行儉最讓人感到意外,這個從來沒有接觸過任何賭場相關(guān)的活動,卻對麻將打的極有章法。
不但贏光了所有人的錢,就連魏叔玉都驚呼有些吃不消了,心想這個人要是放在后世,怕是就沒賭神什么事情了。
直到送客的時候,魏叔玉將裴行儉單獨留下時,才知道這家伙根本不是在打麻將,而是將這個東西當(dāng)成了兵家戰(zhàn)場。
如何聲東擊西,如何料敵先機(jī),如何暗度陳倉……
一場牌,硬生生打成了活活一副戰(zhàn)場的模樣。
對此,魏叔玉不禁感嘆,看來有許多事情,終究是要講究天賦的。
不愧是可以和李靖并駕齊驅(qū)的戰(zhàn)神,這種玩弄戰(zhàn)場人心的天賦簡直太恐怖了。
除了這三人之外,還有一些同樣也參加科舉的礦場學(xué)生。
這些人大多都是貧寒子弟,屬于當(dāng)初李承乾從長安收攏過來的那批災(zāi)民的后代。
魏叔玉找來唐僧為他們親自教學(xué)開蒙,后來又讓狄知遜當(dāng)他們的師傅,學(xué)習(xí)做人和做學(xué)問的道理。
在魏叔玉看來,這些孩子天性都是很不錯的。
只是因為運氣不好,原生家庭這塊比不得那些貴族子弟。
可也越是這樣,這些孩子的心性就尤其顯得重要。
所以,魏叔玉的要求很簡單,跟著唐僧學(xué)做人,學(xué)的并不是一味的忍讓,善良。
而是要學(xué)會唐僧那忽悠信眾,玩弄鬼神的本事。
既有菩薩心腸,也要有金剛手段才是正理。
而跟著狄知遜,或許對方并不是什么明經(jīng)大儒,可好在路數(shù)純正,有浩然之氣。
跟著這樣的人做學(xué)問,便不會誤入歧途,走了彎路。
“房哥,咱們可說好啊!你要是中榜了,咱們怎么說也得在長安的得月樓擺一桌,不!擺十桌,吃個過癮??!”
叫做小七的少年臉上帶著期待的神色,跟在房遺愛身后,拽著他的衣袖。
“小七,你與其求我,還不如去求求裴行儉那個悶騷男,他前幾日剛出考場的時候,就嚷嚷著老子無敵呢,這個時候,你不去宰他,更待何時?”
房遺愛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絲毫也不介意那名叫做小七的少年衣服上滿是補(bǔ)丁,臉上還掛著兩條長長的鼻涕。
“不錯!小七,你可知道你這裴家哥哥這幾日賺走了我們多少銀兩?說出來嚇?biāo)滥悖切┿y兩,怕是能讓咱們礦場學(xué)堂的學(xué)生吃十年飽飯還用之不盡,你以為他之前給你的饅頭是他好心,我告訴你,他袖子里藏著雞腿呢!”
唐善識在一邊跟著煽風(fēng)點火,明顯對于自己這幾日牌桌當(dāng)了冤大頭極為不滿。
“裴哥哥……”
果然,兩人說完之后,叫做小七的少年頓時將目光看向了一旁的裴行儉,一副眼巴巴的模樣。
看著在一旁偷笑的兩人,裴行儉嘆了口氣,笑罵道:
“你們兩個敢不敢再無聊一點?一會要是都沒考中,我看你們還有啥心情在這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