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戌時,春波坊市。
黑暗籠罩大地,厚重的云層聚團成簇,仿若一頭頭巨獸匍匐在夜空之下。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萬家燈火努力綻放著光輝,盡顯一片歌舞升平的繁華盛世之景。
沈府,沈劉氏劉思詩行色匆匆,快步走進一棟閣樓。
書房內,一錦衣男子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捏著書冊,于書架前踱步走動,沉浸在知識的海洋中,搖頭晃腦,如癡如醉。
以至于,劉思詩到近前連續(xù)喚了兩聲‘夫君’,他才回過神看去,然后邁步上前,略顯激動地感慨道:“宇宙浩瀚,神秘莫測,我輩修……”
劉思詩打斷道:“夫君,風言朔要對梁延動手,馮道陽已經(jīng)帶人過去了!”
沈經(jīng)緯表情定格,興致全無,默了下將目光移向手中書籍,淡淡道:“與我何干。”
劉思詩盯著道:“風言朔在安澤,只會壓得沈族抬不起頭,一步步走向沒落!聯(lián)合巡查使梁延,是搬倒平陽王的大好機會,作為沈族天驕,族長之子,老祖長孫,你就不想為重振家族出一份力嗎?”
沈經(jīng)緯扭頭看去,答非所問:“你愛過我沒有?”
劉思詩秀眉微蹙,有些不耐煩道:“你現(xiàn)在說這種話?你要娶我,我嫁給你了,你還想我怎樣?”
沈經(jīng)緯繼續(xù)看向書冊。
劉思詩心中惱火,抬手一把將書拍落在地,叫道:“你整天看這些書有什么用?你連女人都征服不了,還想征服宇宙星空?是我不想愛你嗎?你倒是硬起來啊!”
沈經(jīng)緯眉宇間火氣隱動,終究是按耐住沒有發(fā)作,說道:“說到底,你不過是想為蕭一誠復仇?!?/p>
劉思詩點著頭道:“是,我是要為他復仇,可這跟你我之間的問題有關系嗎?”
“你捫心自問,我嫁到沈家可有做好妻子的本分?”
“我是好吃懶做?還是紅杏出墻在外面偷人了?”
“我努力扮演好妻子的角色,為你撐著男人最后一絲顏面,我忙前忙后,不都是為了你嗎?”
“自決定嫁給你時,我便做好準備與你相守一生,至死不渝,時至今日,哪怕你不能人道,我也是這般想的!”
“你呢?”
“你滿腹經(jīng)綸,擁有絕頂天資,將來修為上去,未必不能逆天改命,根除天閹?!?/p>
“可你卻自暴自棄,自甘墮落,從未想過改變!”
“既然你不認可,寫封休書給我!”
說完,劉思詩甩袖離去。
沈經(jīng)緯吐了口氣,遲疑間看向背影道:“要我怎么做?”
劉思詩腳步一頓,轉過身抿了下唇道:“梁延修為太低,根本沒有一戰(zhàn)之力,你下令給我人手,我先去頂著,你傳訊聯(lián)系說服老祖出馬,只要爭取時間等來梁延的援兵,此局可破,按照那梁延的脾性,事后定會與沈族聯(lián)手,徹底將平陽王府拔除!”
沈經(jīng)緯沉吟道:“老祖不問俗事多年,怕是不會出面?!?/p>
劉思詩邁步上前道:“所以我來找你,放老祖最是疼你,你好好勸說,即便放老祖不來,也會讓公爹和叔祖出面撐場子,屆時你我已入局,沈族徹底與平陽王站在了對立面,也不得不跟著下場?!?/p>
沈經(jīng)緯蹙眉道:“若是失敗,你可有想過后果?”
劉思詩心中一嘆,耐著性子道:“你兩耳不聞窗外事,不知外面形勢,今次是天降的絕佳機會。
我一早便關注研究過梁延此人,雖年輕境界不高,卻行事果決有魄力,手段狠辣。
平陽王如此對他,他必反擊永絕后患,關鍵是他有雄厚的人脈實力,單身邊便有兩個金丹期。
風言朔與攀凌峰關系匪淺,但梁延與攀凌峰也有不錯交情,此事玄羽宗只會兩不相幫,不會插手。
在淏州,沒了玄羽宗幫忙,沈族與梁延聯(lián)手,占據(jù)絕對上風!”
沈經(jīng)緯盯著問:“飾品店的事你策劃的?”
劉思詩對視道:“不是,雖然有些蹊蹺,不明其中關鍵,但此事對我們來說是個機會。”
跟著她催促道:“做不做你趕緊決定,梁延靠‘天罡寶印’撐不了多久!”
沈經(jīng)緯翻手取出一張符箓,發(fā)起語音通話,結果對面直接拒絕接通。
劉思詩伸手玉手道:“將令牌給我,我?guī)讼融s過去?!?/p>
沈經(jīng)緯正要動作,看著符箓道:“老祖說正在來坊市的路上?!?/p>
劉思詩愣了下,湊上去看,美眸眨動道:“還是放老祖有遠見,瞬間洞悉戰(zhàn)機!”
……
與此同時。
北區(qū)監(jiān)察司府署。
馮道陽領著眾多修士趕到院舍,將小院團團包圍,揮手喝道:“強攻!格殺勿論!”
“注意呂青橙,這女人有些手段,別讓她逃脫了!”
話音落下,一道道長虹呼嘯而去,喊聲震天:“殺~~~”
聽到動靜的捕快肖碧玉和審計李月琳走出房間,尚未反應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一個照面眉心便被洞穿,香消玉殞。
沖到正廳門口的方小樹,眼看著一道光刃朝面門斬來,也來不及躲避和防御。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湛藍色光幕自其面前立起,擋下致命一擊。
隨之,她身體不受控制地朝左側橫移,卻是被呂青橙拘禁到身后。
二人被水藍色的防御光球包裹,無數(shù)攻擊如雨點般落來,砰砰鐺鐺作響。
方小樹驚魂未定,扭頭朝后方?jīng)_天而起的兄妹二人叫道:“公子!”
呂青橙秀眉緊蹙,玉手翻飛掐訣,裹挾防御護罩飛身后退,邊嬌喝道:“‘天罡寶印’給我!”
四人匯合一處,立身停在閣樓房頂。
曹景延翻手將寶印遞去,一臉從容鎮(zhèn)定,目光閃爍著掃視四周。
神識感知下,足有四五百人將院落圍了個水泄不通,還有源源不斷的人朝這邊快速移動。
曹景琪俏臉繃緊,喉嚨滾動,傳音與三人道:“發(fā)生了什么?為何突然就要殺我們?哥,快傳訊給大個子,讓他想辦法聯(lián)系嫂子們找?guī)褪郑瑓未笕?,這寶印能撐多久?”
呂青橙抿唇不語,素手翻飛掐訣,持續(xù)朝寶印灌輸元氣。
方小樹幫忙答道:“現(xiàn)在搬救兵怕是來不及了,只需集齊一千名筑基修士,不消一炷香便可攻破‘天罡寶印’的防御,若是來金丹期,碎的更快,他們定然封鎖坊市,關閉了傳送通道,遠水解不了近渴……”
曹景延看向五丈外騰空而起的身影,挑眉道:“馮鎮(zhèn)守,這是何意?”
馮道陽朗聲道:“梁延賊子,謀害郡主,欲圖謀反,其罪當誅!眾將聽令,強弩攻擊!”
四面八方,眾多身穿甲胄的修士彎弓搭箭,密密麻麻的箭矢化作流光,飛射至寶印撐起的金色光球之上,叮叮作響。
控制寶印的呂青橙首當其沖,呼吸之間俏臉發(fā)白,嘴角溢出血跡。
“你確定今夜殺得了我?”
反問一句,曹景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對視盯著道:“我很生氣,后果很嚴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