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暉康”醫(yī)院任職經(jīng)歷雖說非常短暫,邊沐實打實全程見識了一下一所大型醫(yī)院的基本架構,醫(yī)護人員如何配置、后勤保障具體怎么運營、一天的運營成本幾何、盈虧如何換算……方方面面邊沐差不多都深入了解了一段時間。
廖津生在醫(yī)院內(nèi)部人緣極佳,為邊沐提供了不少方便學習的機會。
錢小雷在“暉康”基本已經(jīng)混到橫著走的地步,更是隨時隨地給邊沐大開方便之門,一所方方面面都非常完備的私立醫(yī)院到底咋回事已經(jīng)在邊沐腦海深處形成一套較為清晰的系統(tǒng)。
邊沐看東西早已習慣以高等數(shù)學的眼光予以更加深刻的觀照,“暉康”醫(yī)院到底怎么回事,他理解得甚至比老院長馮樂章還要透徹得多。
說不定……只要具備相應的軟硬件條件,未來邊沐還真有可能擁有一所屬于自己的現(xiàn)代化新概念中醫(yī)??漆t(yī)院,趕上這么好的時代,假以時日的話……邊沐興許還能將??漆t(yī)院發(fā)展為一所醫(yī)術水平相當高的中醫(yī)性質的綜合醫(yī)院。
真有那么一天的話,邊沐這輩子也算是不白來人間一趟!
“邊氏診所”正常運營到今天,大大小小的事幾乎都得邊沐自己親力親為,他這才意識到打理一所規(guī)模尚可的正經(jīng)醫(yī)院是何等的艱辛!由此,有意無意間,他對于原先的同事馬院長、匡衣衡也就多了幾分粗淺的“理解”,漸漸的,邊沐對于自己當年的幼稚、悶騷、小里小氣……自然也就有了更深一步的自查自糾。
邊沐變得成熟了一些。
在他看來,馬院長最多也就屬于能力平庸而已,其它方面還真挑不出什么明顯的毛病,以自己當初在醫(yī)院的種種表現(xiàn),“榮登”被裁撤名單實屬正常,沒什么好抱怨的。
現(xiàn)在回過頭來想想,自己當時忽略了一個重要細節(jié):自己每次在同事間互評那一欄得分甚少,也就是說,除藥房小劉、師姐穆蒔葉、總護士長蔡大姐等少數(shù)幾個同事,醫(yī)院上下對自己其實一直并不怎么認可。
人生在世,好多事其實還是蠻復雜的。
更為重要的是,自打進城之后,如果不是廖津生、藥農(nóng)老裴、章助理、范三橋、司徒煜等人幫襯,自己在醫(yī)術方面絕無可能進展得如此神速!
慢慢地,在內(nèi)心深處,邊沐早就跟從前的那個稚嫩的自我和解了,同時也跟馬院長、匡衣衡等所謂的“死對頭”和解了。
得益于陸易思的幫襯,馬院長老父親一事終有著落,邊沐跟過去、跟麗石縣第一人民醫(yī)院也就徹底和解了……
從地鐵站口出來,雨下得有點大了,偶爾還夾雜有雪霰,天氣這是徹底轉涼了。
日子過得馬馬虎虎的人不知不覺中大概率又該得病了……
邊沐在一家售賣彩票的網(wǎng)點門前停下腳步,這一家遮陽棚搭建得比較講究些,站底下哪兒都淋不著。
邊沐給鐘家大小姐打了個電話,說鐘家老爺子的診治時辰到了,她如果方便,最好跟邊沐在病房碰個頭。
鐘家大小姐正在開會,接到電話立即將會議主持事宜交付給一位副總,匆匆下樓打電話叫來自家專車一路疾馳直奔省人民醫(yī)院住院部。
……
邊沐先到了一會兒,出于對齊尚歧的尊重,估算了一下鐘家大小姐必經(jīng)之地,邊沐躲在一處報亭下面稍等了一會兒。
“怪不得他們都說你謹慎有余、魄力不足,直接上去也就是了,呵呵……抱歉!讓你久等了!”接上邊沐,鐘家大小姐笑著打了聲招呼。
“這兒畢竟是齊老師的地盤,之前吧……我曾數(shù)次折損過齊老師金面,凡事有度,一旦多次越界,那性質可就變味了,呵呵……這邊請!”隨口客套一番,邊沐陪著鐘家大小姐朝電梯間走去。
一進門,邊沐發(fā)現(xiàn)病房里外間擺放了不少綠植,虎皮蘭、白掌、君子蘭、文竹……啥樣的都有,護士很是用心,花盆擺放得錯落有致,看上去綠意盎然的卻不顯半點礙眼。
“看樣子,老人家已經(jīng)恢復對話機能了,最近這段時間訪客應該來過不少了。”想到這兒,邊沐忽然心有所動。
“鐘總!如果方便,哪天得空,請你在令尊安臥的床頭放兩個小碟子,瓷的,瓷質越好越理想,里面放點‘厚樸’,那是一味中醫(yī),聽說過嗎?”停下腳步,邊沐輕聲說道。
“知道,知道!齊尚歧開方子……這一味藥用的頻率最高,所以我特意留意了一下,弄碎嗎?”鐘大小姐好奇地問道。
“不用,隨便弄一小片扔到碟子里就行,不用太深,淺淺的那種小碟子就行,容器體積弄得太了,測不出效果了就……以令尊為參照,左邊放一瓣大蒜,右邊放一棵白菜芯,娃娃菜那種不行,正經(jīng)八百的白菜,把菜幫子都扔了,只要最里面的菜芯,擱水里就行,叮囑一下護工,每隔12小時換一次清水,早點晚點你要發(fā)現(xiàn)了也別吭聲,沒那么嚴格,平時吧……這兩個小碟子見著見不著光都別管,就在床頭柜上擱著,別礙令尊和護士的事就行,請注意!一旦位置固定好了就不要對了,盡可能離令尊近點,當然,還是那句話,不礙事為前提,不必過于機械。”
“好的,好的!馬上照辦!”
“不急,明天早上擺弄也不誤事的,按理說,我應該將此舉目的告知一下,不過……令尊身份特殊,你們做兒女的一個個能量又那么大,有時候……知道得太多反倒誤事,我也就不多嘴了?!?/p>
“明白,明白!我們?nèi)医^對信過得邊大夫,你怎么說我們絕對嚴格照辦?!辩姶笮〗氵B忙回應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叮囑護工小心維護一下即可,她們會非常小心的。”
“好的,好的!邊大夫請!”說著話,鐘大小姐陪著邊沐走進里間屋。
望診、脈診,邊沐就走了兩道程序。
“鐘老!在下姓邊,中醫(yī)醫(yī)師,您若愿意的話……我念幾個字,請跟著我讀一下,聲音越響亮越好!”湊到鐘老爺子跟前,邊沐以一種不高不低的單調提示了兩遍。
“一遍……就可以了……我能聽得見,我知道你……謝謝你救我于深淵之中……唉……兩世為人啊……那種記憶太糟糕了……大恩不言謝,你……念吧……我盡量配合得好一點……”聽其說話的聲腔,鐘老先生神智可是康復了不少。
“不急的,您先緩口氣……我坐這兒給您松松脈筋?!闭f著話,邊沐打上衣內(nèi)揣口袋里取出一個類似梳子的東西,黑漆漆的,質感極佳卻瞧不出明顯的光亮。
值班特護、女護工此時已經(jīng)退身而出找地方休息去了,鐘大小姐一直就那么站著,眼眶濕潤,此情此景,她心里真是特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