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以往規(guī)矩,大軍在平日里,是不會隨便進入地方城池的。
這也是朝廷為了維護城池秩序,而做的特殊考慮。
畢竟軍隊人數(shù)眾多,再加上這年頭的軍隊,都是從民間強制征兵,本來素質(zhì)就是良莠不齊。
再加上平日里,也沒有什么忠君愛民的思想建設(shè),這導(dǎo)致軍中偶爾出幾個敗類,也是正常。
平日里,大家都在軍營,這些人就算想生事,也找不到機會。
可一旦進城,萬一這些兵痞無事生非,滋擾百姓,不管是對軍隊,還是對地方來說,都是一件麻煩事。
既然如此,還不如一開始就將兩方隔開,互不交涉,倒也免得這些麻煩。
而今日,劉弘基之所以又令大軍入城,卻是因為到了敦煌,就代表他們距離前線玉門關(guān),已經(jīng)很近很近了!
在這一望無際的戈壁荒漠當(dāng)中,敵人說不準(zhǔn)什么時候,就會在這附近出現(xiàn)!
為了避免敵人趁著大軍遠(yuǎn)行勞累,跑過來進行偷襲,劉弘基這才果斷下令,進駐敦煌,以做休整。
再入敦煌,四周物事依舊,跟蕭寒上次經(jīng)過這兒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的變化。
昏黃的城墻,破爛的街道,低矮房舍。
時間,仿佛在這座邊陲小城凝滯了一般,看不出有半分的改變。
而城里的百姓看到他們,也沒有什么恐懼害怕的意思。
他們只麻木的看著大軍從自己面前經(jīng)過,既不興奮,也不恐懼,像是這一切,都跟他們無關(guān)一般。
“程將軍已經(jīng)于五日前,率大軍前去玉門關(guān)了,到現(xiàn)在也沒什么消息傳來!我們明日在這里再好好休整一天,補充輜重,后日再啟程去玉門關(guān)?!?/p>
城中央,臨時被作為中軍所在的縣令衙門內(nèi),劉弘基顧不上歇口氣,在進城之后,他就已經(jīng)命傳令兵召集部下,開始進行臨戰(zhàn)會議。
而由于是臨戰(zhàn)會議,所以就連偷懶多日的蕭寒,這次也罕見的露面了。
不過,與其他正認(rèn)真傾聽劉弘基命令的將領(lǐng)不同,他自從來到這縣令衙門,就忙著左顧右盼,像是在找尋什么一般。
“蕭寒,你在找什么?!?/p>
終于,蕭寒的異樣,還是引起了劉弘基的注意,趁著喝水的空擋,老劉壓低聲音,朝蕭寒問了一句。
“沒…沒找什么!”蕭寒見眾人都朝自己這邊看過來,忙尷尬的一笑,老實坐好。
劉弘基見狀,奇怪的打量了蕭寒一眼,倒也沒多說什么,只繼續(xù)板著臉,將命令一條條發(fā)布下去,直等眾將領(lǐng)都沒什么異議,便宣布結(jié)束了此次會議。
“蕭寒,你一等!”
會議結(jié)束,眾將領(lǐng)紛紛起身離開,蕭寒本來也要走,不料卻被劉弘基喊住,只得是再次坐了回來。
“怎么樣,身體好了?”
其他人都離開衙門大堂,原本擁擠的大堂,立刻就剩蕭寒和劉弘基兩個人。
老劉見狀,長出一口氣,臉上刻意做出威嚴(yán)狀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深的疲憊。
作為一軍之主,幾萬將士將性命寄托于他,劉弘基遠(yuǎn)沒有看上去那般輕松自在。
一路上,輜重補給他要操心,軍心人氣他要照顧,敵人危險他要防范!
更重要的是,他還不能在將士面前,露出半點的疲憊軟弱,否則就是軍心動搖的大事!
連一軍之主,都沒有什么信心,普通士卒將領(lǐng),又會在心里怎么想?
于是,也只有在與蕭寒獨處的時候,老劉才會卸下一身偽裝,露出原本的自己。
“我沒事!身子倍棒,吃嘛嘛香!”
看著面前像是蒼老了好幾歲的劉弘基,蕭寒此時心中也是微酸。
外人都只道大將軍的風(fēng)光無限,將令一出,萬千將士為之舍命拼殺,無數(shù)敵人盡皆授首投降!
可真論下來,又有幾人,能夠承擔(dān)這份天大的責(zé)任?
蕭寒自認(rèn)為不行!
別說幾萬人,就算是二百個人的預(yù)備營,也讓他焦頭爛額,不得不把權(quán)利全放給狗子,自己好假借生病的名義,躲清閑。
“呵呵,沒事就好!那天看你昏迷不醒,老子真以為你要……”劉弘基笑了笑,身子依靠在椅子當(dāng)中,抬頭望著頂上的房梁怔怔出神,
蕭寒翻了個白眼,不屑道:“呸呸呸,說啥晦氣話?老子是要長命百歲的人!不,長命千歲!”
“呃,千歲?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龜?”
“……”
話說,自從蕭寒當(dāng)年的奸計敗露,王八和烏龜這兩種流傳千年的長壽吉祥物,幾乎一夜之間,就變成了狗都嫌棄的厭物。
現(xiàn)在,誰都知道有人把你比作烏龜,王八,就是在罵你老不死的!哪還能和之前一般,笑著客套認(rèn)下?
沒抄起棍子,當(dāng)場打你個滿臉開花,都算好的!
或許,就連烏龜和王八都想不到,自己明明都當(dāng)了幾千年的座上賓,有朝一日,竟然被一個小子掀了桌子!
當(dāng)然,最慘的,還是名字里有龜啊,鱉啊之類字眼的人。
現(xiàn)在他們一出門,就感覺滿世界的人,都在笑他們,偏偏名字為父母所賜,還不能改。
兩兄弟之間,互開了幾個玩笑,氣氛也就慢慢熱絡(luò)起來。
閑來無事,劉弘基又好奇的問起蕭寒,問他剛剛在找什么。
而這次蕭寒也不藏著掖著,直接告訴劉弘基,他是在好奇這敦煌城的縣令怎么沒露面?
因為不用說他自己跟這敦煌縣令也算故交,就說兩個人之前不認(rèn)識,那么自己和劉弘基來到這,他作為地主,于情于理,都該出面迎接一下自己和劉弘基,怎好連個面都不露?
“你找這的縣令?”
聽說蕭寒是找這縣令,劉弘基頓時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這才說道:“別找了,他被老程弄進軍中,一起去了玉門關(guān)了!”
“???去玉門關(guān)了?他去哪里干嘛?”
這下子,蕭寒是真的驚訝了,他沒想到,老程竟然會提溜一個縣令跑去前線!
怎么,他還要這縣令宣撫教化,替他感化那些土谷渾人?
這好像,不是老程的作風(fēng)吧?依老程的脾氣,不該是見面就一刀剁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