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這樣悠閑自在的生活，可是代表后世很多像蕭寒這種牛馬打工人的最終夢想！
再不濟(jì)，也是他們心底最深處的一抹白月光，美好而不可觸碰。
哪怕上一次，蕭寒曾親眼看到過草原異族的兇殘，為這抹月光蒙上了一層陰影。
但那次過后不久，他就將一切都打回來了！
不光打回來了，還將人家的國家滅了，連帶著把人家的可汗也拴回長安，每到重大節(jié)日，總要牽出來溜溜，以警他國。
仇報(bào)到這種地步，蕭寒心中的怒火早就散了。
但是，他的怒火散了，可那么多大唐百姓，那么多大唐官員，那么多邊境士卒，他們的怒火，也散了么？這可能么？
他們可不是蕭寒，跟草原異族只接觸了寥寥幾次！
從古至今，他們雙方都打了幾百上千年了！且這中間，幾乎沒怎么中斷過！
在這種情況之下，雙方死在各自手里的親人，朋友，乃至手下，袍澤，早已不可計(jì)數(shù)！
像是這種深入骨髓的仇恨，已經(jīng)不再是以一方的簡單潰敗，就能草草結(jié)束的了的！
像是如今的東突厥。
他們的國家是沒了，他們的可汗也成了喪家之犬，但他們這些人，卻依舊好好的活著，依舊活在那片充滿了爭斗和鮮血的土地上。
在這種情況下，還要跟他們做生意？
還要讓他們拿廢物羊毛，換取自己物資，只為能夠讓這些仇人生活的好一點(diǎn)？從而能夠在將來放下刀槍？
做夢！
他們寧愿戰(zhàn)死，也不可能接受這種屈辱的法子！
血債，永遠(yuǎn)都只有用鮮血才能洗刷！
那些與草原異族有血海深仇的唐人，只恨不能將這些異族全屠殺殆盡，如此方能稍解他們心頭之恨！
“既然這樣……那就算了吧！”
想通了這些，蕭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苦笑著搖搖頭。
他知道，這事確實(shí)是他自己孟浪了。
總以為這門生意是好的，也是有利于后世的，所以就該推行下去！
卻唯獨(dú)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diǎn)：人，是有感情的！不能像是一臺機(jī)器一樣，只需要有最優(yōu)化的方案，就可以照著施行下去。
人，之所以為人，正因?yàn)橛兴鶠?，有所不為?/p>
窮死不食嗟來之食，渴死不飲盜泉之水，這才是大唐民族的氣節(jié)！
像是自己這種在外人眼里，明顯帶著“資敵”的舉動，沒有被人戳著脊梁骨罵，就已經(jīng)夠給他留面子了！
（此刻，蘇定方蹲在墻角，兩眼汪汪：你丫的是沒被人戳著脊梁骨罵啊，老子卻是被他們罵的，差連祖墳都炸了?。?/p>
“嘿嘿，侯爺您也不用難過?！?/p>
見蕭寒松口，絡(luò)腮胡心中暗定，趕忙又低聲說道：“雖然向草原人收購廢品羊毛的生意，咱現(xiàn)在不能做，但買他們整羊的買賣，還是不受影響的！
您看那些羊毛，就長在羊身上，他們賣羊的時候，也不能把羊剃光了賣不是？所以現(xiàn)在咱們，依舊有不少的羊毛可用，如今長安一些綢緞莊子里，就有咱的羊毛布料出售，價格不低！”
“哦？”蕭寒聞言，頗有些意外的看了絡(luò)腮胡一眼。
他剛剛還擔(dān)心：自己這門好不容易才搞出來的羊毛紡線技藝，會不會從此失傳下去。
沒想到，這家伙竟然將主意，打到了買來的那些羊身上。
雖說，這樣剃一下羊毛，就大概率會有一只羊兒犧牲。
但只要將技藝流傳下去，等時間慢慢磨平兩族之間的仇恨，自然會有見有利可圖的商人蹦出來，再重啟他的這門生意。
從絡(luò)腮胡口中，知曉了西域最近的生意狀況，又順便從他這里了解了一番關(guān)外的狀況，尤其是吐谷渾的資料。
蕭寒這才滿意的被絡(luò)腮胡領(lǐng)著，去到了蘭州城內(nèi)最好的酒樓大吃了一頓。
雖說，這所謂的最好酒樓，比起長安洛陽那種地方的酒樓差了不知多少倍！
端上桌來的菜式，也是最為普通的手抓羊肉，大鍋牛肉等肉食，調(diào)料除了鹽巴，再沒什么其他。
可就是這些略顯粗獷的飯食，依舊吃的蕭寒熱淚盈眶！
沒法子，軍營當(dāng)中的飯食，簡直就是他娘的豬食！蕭寒這些天，是真的被折騰了夠嗆，關(guān)鍵不吃還不行，不吃就餓！
這年頭，伙頭軍可沒有給將軍單開小灶的傳統(tǒng)。
別說是他了，就連劉弘基這一軍之主，吃的也是同樣的豬食。
“店家，來，打包十斤牛肉！”
酒足飯飽，蕭寒打著飽嗝，讓店家再去切十斤牛肉包起來，他要帶回去，給好基友老劉也一并嘗嘗。
畢竟像是牛肉這東西，在別的地方，還真的是不好買。
得益于保護(hù)耕牛的政策。
在關(guān)內(nèi)，哪個店家膽敢殺牛，不出一個時辰，立刻就有衙役捕快拿著鐵鏈子踹開大門，將掌柜帶廚師，連同作為證物的牛肉一并帶走。
當(dāng)然，這證物用完，大半可能還是進(jìn)了官老爺?shù)亩亲?，但一通板子及罰款，卻是掌柜和廚子無論如何，都避不開的。
也就是蘭州這種靠近草原，與異族人打交道較多的地，才會這般光明正大的販賣牛肉。
反正從那些異族手里買來的牛也不會耕地，再不讓殺了吃肉，難道還要將它們當(dāng)祖宗一樣供著？
他們蘭州人，可沒跟印度三哥一樣的癖好。
蕭寒跟著絡(luò)腮胡進(jìn)城時，天還只是微暗。
吃吃晚飯，再歸營時，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大黑。
等蕭寒提著包袱，一腳深一腳淺的往城外軍營走去的時候，卻不知道，此時的軍營，早就已經(jīng)炸開了鍋了！
“他奶奶的，不是叫你們換上訓(xùn)練彈了么？怎么還裝那么多的藥！”
后勤營，急救兵的帳子外，狗子跟只熱鍋上的螞蟻般，在地上來回轉(zhuǎn)圈，轉(zhuǎn)的胖子兩只眼，都跟著冒起了圈圈。
“俺，俺也不知道?。 ?/p>
急忙晃了晃發(fā)暈的腦袋，胖子苦著一張胖臉道：“俺是照你的吩咐做的，倒了一多半的藥，還把外面的鐵殼給去了，哪里想到，這次送來的火雷彈，威力竟然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