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李靖親兵的一句話,險些讓蕭寒當(dāng)場從地上跳了起來!
蕭寒知道李靖會遭受詰難,但是他卻沒想過詰難,竟然會來的這么快!
想想人家岳飛,不也要十二道金牌,回朝之后再被宵小之徒陷害?
難道現(xiàn)在那些人連等都不愿等,甚至都來不及讓李靖回到長安,就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跳了出來?
“這些東西是誰說的!中間會不會有些誤會!”一把抓過親兵的手臂,蕭寒怒目圓睜,他還是有些不太相信這事情竟是真的!
但是,那個被蕭寒抓住的親兵卻只慘然一笑,緩緩搖頭道:“是從長安那邊來的消息,千真萬確,而且聽說有御史開始往這里走了!”
“又是御史!又是這群東西!”
心中剛剛升起的希望破滅,蕭寒拋開親兵的手臂,氣急敗壞的罵了起來!
不過,還不等他把這些御史的祖宗十八代通通問候一遍,突然間又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等等,你剛剛說誰出言彈劾李將軍?”
親兵紅著眼,像是說起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咬牙道:“長安御史大夫,溫彥博!”
“嘶……溫彥博!怎么會是他?!”
蕭寒怔住了。
因為這個名字,他實在是太熟悉了!
溫彥博,字大臨,溫大雅親弟弟!為人溫文爾雅,在朝堂間多于人交好,少有惡名!
以前,蕭寒還在長安的時候,有時候與蕭禹,溫大雅等人喝酒,經(jīng)常在席間能遇到他!
雖然彼此說話不多,但蕭寒對這位溫文爾雅,頗有君子之風(fēng)的老人,一向也是頗有好感。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怎么會突然彈劾到千里之外的李靖頭上?!
“難道這不是他都本意,而是有人……”
想到這里,蕭寒突然從心底里冒出一個念頭!而這個念頭一出現(xiàn),立刻就驚的他渾身都滲出一片冷汗!
如果按照他的想法,彈劾李靖并不是溫彥博的本意,那就一定是有人指使!當(dāng)今朝廷,能指使動一個御史大夫的人,又有幾人!
想到這里,蕭寒已經(jīng)不敢想下去,也不愿想下去!
怪不得,李靖這些日子好像憔悴了許多!
怪不得,自己說封狼居胥時,他會有那樣的表情!
自己總以為功高震主,不會出現(xiàn)在當(dāng)今!現(xiàn)在看來,自己還是想差了。
“侯爺!您在朝堂上人緣好,這次回去,一定要替大將軍多說幾句話!”
“這些日子,您也看到了,咱們爬冰臥雪,好不容易立下功勛,可不能讓那些奸詐小人給蒙蔽了過去!”
李靖的親兵還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說著什么,但是蕭寒卻感覺他的聲音離自己越來也遠(yuǎn)。
如果,這一切真是他的安排,又有誰能替李靖說話?
一夜無話,第二日。
大軍果然沒有在狼居胥山下停留,而是遵從大將軍令,快馬從山腳下跑過。
混在隊伍里的蕭寒原本還想刻一塊到此一游的石頭扔到山中,可是經(jīng)過昨夜的事情,他也沒了這個心情,只能在一片煙塵中,看著那座高山在視線里漸行漸遠(yuǎn)。
或許,此時誰都不會想到:雖然大軍未在山下停留,李靖也未曾登山祭拜,但在日后的史書上,卻依舊將李靖策馬踏過山腳的行為,定為又一次的封狼居胥!
這也是繼漢朝霍去病,南朝的宋文帝劉義隆后,第三位封狼居胥的漢人!
大軍,在草原上奔過。
蕭寒也親身體驗了一把從嚴(yán)寒走到了盛夏旅程。
當(dāng)隊伍里的人都將冬衣脫下,換上夏裝的時候,斥候也恰好回報:前方,已經(jīng)到了大唐的北邊門戶,玉門關(guān)!
玉門關(guān),很美的一個名字。
始置于漢武帝,當(dāng)初大漢開通西域道路、設(shè)置河西四郡之時,因西域輸入玉石時取道于此,而得名。
不過,此時距離一手建立起它的強漢覆滅,已有四百多年!當(dāng)初的大漢王朝,也只剩下這座玉門關(guān),依舊佇立在這片大地上。
隨著大軍,來到玉門關(guān)下。
看著面前這座略顯荒蕪的城關(guān),蕭寒不禁有些愣愣出神。
對于玉門關(guān)的印象,估計后世很多人冒出的第一個念頭,都是那首王之渙的涼州詞。
“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fēng)不度玉門關(guān)!”
可是,直到實際看到玉門關(guān)時,蕭寒才發(fā)現(xiàn):這里沒壓根有什么羌笛,有的只是呼呼的風(fēng)聲。
這里也沒有什么楊柳,昏黃的大地上,有的只是稀稀拉拉的幾蓬駱駝刺趴在角落里。
“呵呵,春風(fēng)不度玉門關(guān)!原來竟是這樣。”
“春風(fēng)不度玉門關(guān)?好句子!”
就在蕭寒看著玉門關(guān)頗多感慨時,突然,一個突兀傳來的聲音打破了此間的寧靜,不知何時,在玉門關(guān)內(nèi)竟然走出一個老頭,正微笑著看向外面的大軍。
“你是誰!”小東對這個不速之客有些忌憚,立刻冷喝一聲,同時催馬上前護(hù)在蕭寒身邊。
面前的老頭身著一襲長衫,看起來并不像是什么兇惡的人,聽到小東的冷喝,他也只是微微拱了拱手,然后就繼續(xù)對蕭寒道:“在下可以算是蕭侯半個故舊,卻不知蕭侯還記不記得在下。”
“侯爺?shù)墓逝f?”小東愣了一下,下意識扭頭看向蕭寒,卻發(fā)現(xiàn)他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
“溫彥博!”
其實,早在第一眼,蕭寒就已經(jīng)認(rèn)出了來人的身份!
但是一想到李靖,他就對此人有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厭惡?失望?同情?亦或者這幾樣都有。
“呵呵,蕭侯還記得在下這個故舊!”溫彥博灑然一笑,似乎對蕭寒還記得他的名字頗為欣慰?
“記得是記得?!笔捄ゾo手中的馬韁,低頭看著文彥博,沒有一點從馬上下來的意思,只是冷淡答道:“別!蕭某如今也是待參之身,當(dāng)不起某些人的故舊!”
文彥博聽到蕭寒帶刺的話,臉上的表情稍稍有了些變化,不過不是被拆穿的氣憤,而是深深的無奈。
“蕭侯說笑了,你等都是為國征戰(zhàn)的功臣,老夫等在玉門關(guān),就是準(zhǔn)備為您們牽馬墜蹬!慶賀大軍安然返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