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酒,佳肴,好友,這幾樣都湊齊了,焉有不醉之理?所以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模捄@個燈火通明的院子里就變成了另外一個模樣。
不喝酒的,或者有自知之明的全部都擠在屋檐下面,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準(zhǔn)備隨時躲避飛來的菜盤子酒碗。
而大院子的中間,則已經(jīng)徹底變成了群魔亂舞的天堂,凳子桌子?xùn)|倒西歪,柴紹跳到一個蕭寒不認(rèn)識的老頭身上抓著人家的頭發(fā),非要老頭喊他爺爺,李世民張強在旁邊哈哈大笑!結(jié)果剛笑沒兩聲,張強就被蕭寒捏著嘴巴灌進(jìn)一碗酒,嗆得張強一陣劇烈的咳嗽,這下已經(jīng)完全醉掉的李世民更加高興了!拍著手大笑!
“痛快,喝……”
“別動我,我沒醉……”
“哈哈哈哈……”
長安安靜的夜里,唯獨這里喧鬧異常,周圍的鄰居煩躁的翻了一個身,暗暗咒罵了這一群大晚上不睡覺的畜生,不過卻沒有一個敢去指責(zé)的,笑話,你以為那大門口的侍衛(wèi)是用來看的?
只是陷入迷醉的蕭寒和李世民不知道,此時,門外一頂小轎子輕盈的劃過,里面似乎有一雙幽深的雙眼在門口的車架掃過。
喧鬧過后便是安寧,就像是黑夜過去便是白天一般尋常。
當(dāng)那一幫子人再一次消失的無影無蹤之時,蕭寒這里徹底沉寂了起來,所有的人都去忙各自的,蕭寒有些被遺忘的感覺……
不過蕭寒似乎也沒閑著,接下來幾天,他就一直在家蒸華老頭需要的酒精,華老頭和一幫醫(yī)生好友更是直接將原先的房子退了回去,搬到了蕭寒這里,美其名曰研究集中化,其實看吃飯時的樣子就知道,這又是一幫吃腥嘴的!
至于酒精,隨著東線戰(zhàn)爭的膠著,長安城作為大后方也深受影響,也幸虧隋朝打下的底子確實很厚,所以蕭寒到現(xiàn)在還有糧食用。
不過酒是完全停住了,那玩意太耗費糧食了,而且因為吃飯這問題,蕭寒不知道被老頭說了多少次,現(xiàn)在也開始限量了,沒辦法,大半個長安的糧食價格都蹭蹭的長,現(xiàn)在就靠著軍營里支援的糧食來生產(chǎn)一點高濃度的酒精。
酒精,這東西好啊,華老頭和一幫子醫(yī)生在實驗過它的效用后,一致認(rèn)為這是一種全新的治療方式!即使在越加困難的時期也沒有停止制造!
尤其是薛收和柴紹,聽聞是蕭寒發(fā)明的,又親眼目睹了它的奇效,更是直接被奉為神水!
所以導(dǎo)致了酒精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就在軍隊中普及開來,特別是現(xiàn)在在盛夏時間,酒精無論是降溫還是殺毒都有奇效,柴紹因此還特意調(diào)撥了軍糧來保證酒精的順利生產(chǎn)!
而為了安全起見,李世民在征得李淵同意之后,特派一小隊千牛衛(wèi)來護(hù)衛(wèi)蕭寒的小小作坊,又一次嚴(yán)令制作工藝不得外傳……
“廢話,這玩意,我還打算留著賺錢,你來學(xué)我都不會交給你,真以為老子是散財童子?”蕭寒如是想到。
說歸說,在國家生死存亡之際,一切都得給軍隊讓路,這一點蕭寒也知道,也沒有抱怨,帶著小東幾人每天將糧食搬進(jìn)去,將并不太純正的酒精運出來,每天在蒸酒房里呆著,去哪里都感覺是暈暈呼呼的,這事情不能交給別人干,甚至連府里的人都不能往這里看!這是軍令!
“老子也是信了你們的邪,每天累死累活,連口好飯都不準(zhǔn)吃!”咬牙切齒的將一壇子酒精搬到門口,立刻就有軍士過來運走保存,蕭寒一屁股坐在門口,眼淚汪汪……
不過這樣的辛苦日子并沒有過的太久,突然有一天,蕭寒正在里屋“嘗試”酒精濃度的時間,門外小東突然像是一只發(fā)瘋的兔子一樣奔了進(jìn)來!
“蕭大哥,蕭大哥!薛收死了?。?!”
“?。 笔捄惑@,手一抖,酒壇子都差點打破!
“哦,錯了,是薛舉,不是薛收……”
幸虧小東及時更正,要不然蕭寒非死這里不可!
長吐一口氣,然后沒好氣的踹了小東一腳,小東也不躲,就這么站在原地敬畏的看著蕭寒。
“薛舉他奶奶的,終于死了!”
蕭寒踹完小東,只感覺心中一顆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扔下酒壇子,興奮的一邊在屋里轉(zhuǎn)圈,一邊念念叨叨的說道:“這混蛋老東西終于死了!他再不死,老子就要擔(dān)心死了!”
說罷,又一拍手掌,仿佛想起什么一般,這就要推門出去找華老頭,剛邁出一步,突然看到旁邊小東看他的眼神很是奇怪!
“怎么了?老子臉上有花?”蕭寒下意識的摸了摸臉。
“沒有,沒有!”
小東望著蕭寒連連擺手,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那個,蕭大哥,你那是說誰死,誰就死么?”
蕭寒聞言大怒,又是一腳踹了過去:“你丫的才掃把星,烏鴉嘴呢!是不是皮癢了?好幾天沒給你松松筋骨了是吧!”
“別別,啊…我不敢了……”
“站??!老子今天好好照顧照顧你!”
蕭寒在這因為一塊大石落地而莫名的興奮,那邊華老頭最近卻是煩心事不斷。
在蕭寒那個大院里的偏院屋子里,華老頭和其他幾個醫(yī)學(xué)好友正緊張的看籠子里一只猴子。
一個頭發(fā)半白半黑的老者伸手將這只小猴從籠子里抓出來,雖然小猴竭力掙扎,但是怎么能擰得過這一群“如狼似虎”的老頭?
“你們看!”老者指著小猴子的胳膊對華老頭幾人解釋,“現(xiàn)在這是我們發(fā)現(xiàn)最好的結(jié)果了,在所有發(fā)霉的東西中,唯有這種甜瓜的效果最好,發(fā)生其他反應(yīng)最少,就現(xiàn)在來看,我們基本沒有其他辦法來進(jìn)一步增加它的效果?!?/p>
在這個仿佛是醫(yī)學(xué)院講堂的黑屋子里,華老頭和其他幾位依次上前端詳小猴,這只小猴是在這十幾只里精神最好的了,而昨天還在流膿的胳膊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好了很多,雖然達(dá)不到立竿見影的地步,但是相比之前幾乎無藥可治的時候簡直是好了太多了。
“恩,大家別心急,這不,我們的研究還是有用的嗎!起碼,方向是對的,這世界上的東西果真是一啄一飲,誰能想到這骯臟之物竟然能有如此功效!”華老頭摸了摸胡子,笑著總結(jié)了一句給大家寬心。
“是,是,是…”
剩下的幾人自然是連連附和,在這個從未有人研究的領(lǐng)域,他們幾天的時間里,能做到這一點已經(jīng)是超過了他們的預(yù)期了,接下來,就是和華老頭的徒弟所說,進(jìn)入那個叫啥臨床實驗的步驟,也就是在人身上使用!
不過說到在人身上用,幾人心里還是直打鼓!主要是這啥青霉素藥效太過于奇怪,放少了,不管用,放多了,又會有其他反應(yīng),所以現(xiàn)在就難在一個度上,不過大戰(zhàn)將起,想必受傷的人將會不計其數(shù),有這么多優(yōu)質(zhì)資源可以利用,完善它只是時間的問題!
先說話的老者姓劉,外號劉一刀,在這個皆通藥理的醫(yī)學(xué)界里,他也算是比較奇怪的,此人不擅長熬藥治病,卻擅長各種外傷,此次聽聞華老頭說的醫(yī)學(xué)分科和外傷感染兩件事,全部都對他的胃口,所以第一個趕到長安,并親自操刀來拿猴子實驗!
此時半頭黑發(fā)半頭白發(fā)的劉一刀將受傷的小猴重新關(guān)到籠子里,接過學(xué)徒遞來的濕毛巾擦了擦手,對著華老頭道:“誰著急了?這不是研究暫時告一段落,剩下的就要去找人來實踐的嘛,老華,我可跟你交個底,這次大軍出征可得帶著我昂!”
華老頭瞅了一眼劉一刀,似笑非笑道:“怎么?你也要去?那誰說過打死不去軍中的?”
劉一刀聞言有些窘迫,訕笑道:“那不是兵荒馬亂,怕一不小心有何三長兩短,連落葉都?xì)w不了根嘛!”
“那這又咋改主意了?”
“呵呵,這不是見獵心喜嘛,這個青霉素研制成功,你我都懂這里面的意義,青史留名可比落葉歸根重要多了!”
“哼哼……”
都是老相識,擠兌幾句,也就是開個玩笑,華老頭笑著哼哼兩聲,不再說話,當(dāng)先從屋子里走了出來,后面幾人緊跟其后,看的出來,華老頭確實不是跟蕭寒吹牛,在這醫(yī)學(xué)里,確實是有一些號召力的。
時間差不多是盛夏,屋子里又養(yǎng)猴子又放餿飯,味道可想一般,出了門,一伙人先大喘兩口粗氣,再到井邊提上一桶涼水摸了一把臉,感受那一絲絲涼氣撲面而來,讓人忍不住呻吟一聲,真的是渾身舒坦!
幾個老頭洗罷臉,正想尋一個地方坐下歇歇,順道猜想一下晚上吃什么,卻不料院門口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誰?”劉一刀奇怪的轉(zhuǎn)頭看向院門,扯著嗓子喊了一句。
“嘿嘿,是我!”蕭寒賤賤的聲音自門口傳來。
華老頭一聽這個聲音,本來半瞇的眼睛剎那間瞪得溜圓,跳起來竄到門邊,堵著門就罵:“小兔崽子,你來干嘛?滾!離我的院子遠(yuǎn)一點?。。 ?/p>
“可是,這不應(yīng)該是我的院子么?”
蕭寒心里怒罵這鳩占鵲巢的老頭,只是表面上哪敢表現(xiàn)出來?別看他現(xiàn)在品級地位要比這一幫老頭高出無數(shù),但是天地君親師,這再大也大不過這五個,所以蕭寒依舊笑臉如花:“師傅,那個,我這不給你報喜來了么!”
“報喜?你有啥喜?”華老頭一聽,火氣稍減,但是仍舊堵在門口,隔著大門高聲問了一句。
“那你先把門打開?。 笔捄谕饷娲蠛?!
這幫老頭子,簡直就是不可理喻!不就是自己昨天來找華老頭,他們不在,然后看猴子挺好玩的,打開籠子放出來一只嗎,至于拿他當(dāng)恐怖分子看么?!
當(dāng)然,那只猴子趁蕭寒不注意,將一屋子猴子都放出來的事情這不能怨他是吧,畢竟那一屋子猴不是他放的,是吧…………
也不知道一群老頭在里面磨蹭什么,蕭寒在門外都等了半響,這才聽到“咣當(dāng)……”一聲。
大門開了……迎面就先看到華老頭的老臉上有一個抓痕,其實不光華老頭,這一屋子的人或多或少都有幾處撓痕……而且一個個看向蕭寒的眼神都頗為不善,躲在蕭寒身后的小東都能感覺出一股股殺氣在空氣中蔓延。
“那個,這個,哈哈,天氣不錯……”看到幾個人的模樣,蕭寒兩眼一愣,嘴巴都差點掉下來!
昨天他招架不住,先行跑路了,至于這些老頭全家齊動員抓猴子的場景他還真沒看到……
“小兔崽子!”見到這罪魁禍?zhǔn)?,華老頭本來已經(jīng)壓下去的怒火又蹭蹭的往上冒,哆嗦著手,指著蕭寒,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今天你要說的喜事不喜,那么你就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