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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新婚那夜,沈星染背叛了他

回皇后娘娘,陰婆婆偶爾會來藥行里取藥,用義診是抵扣藥錢,不過她行蹤不定,臣婦也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會出現(xiàn)?!?/p>

自打跟著祖母學醫(yī)那日起,她就答應過祖母,決不暴露自己會醫(yī)術之事。

陰婆婆其實是祖母當年為百姓看診時用的名號,后來祖母離世,她幫著退出朝堂的祖父經營藥行,有時候碰到急癥病患,便只用陰婆婆的名義蒙面坐診。

如今看來,祖母實在有先見之明。

她以女子之身在男權至上的南兆皇宮得以立足,更一步步走到了太醫(yī)令的位置。

她比誰都知道,韜光養(yǎng)晦,大巧若拙,方是這京都城真正的存活之道。

“明日你將方子送到太醫(yī)院,朕給你三個月時間?!睉c帝最后拍板,“若真能治好大皇子,朕記你一功?!?/p>

三個月也好,他到時候就跟貴妃說,自己太忙把兼祧這事兒給忘了,反正顧謹年也早有妻室了……

“多謝皇上,皇后娘娘!”

三個月,也足夠她將顧家剝去一層皮了!

……

沈星染領著被封緘的圣旨回到長春宮,就聽說寧遠侯帶著受傷的“顧謹年”來了。

顧名思義是看望寧貴妃。

她尋到了沈蕊初所在的花園里,卻不見人影。

追問宮人,才知她被“顧謹年”叫去訓話。

寧遠侯和宋玉與寧貴妃敘話,只能趴在擔架上的顧津元被安置在偏殿里。

聽到宮女說沈星染一大早帶了沈蕊初前來拜見貴妃,本就渾身不舒坦的他頓時火冒三丈,命人將沈蕊初叫了過來。

沈星染還沒進門,就聽到顧津元的怒吼聲。

“你給我滾!給我滾!!”

急急推開門,只見滾燙的茶水打翻了一地,還冒著白煙。

“阿初,你沒事吧???”

沈星染沖上去檢查沈蕊初的身體,卻發(fā)現(xiàn)她一點兒也沒濺到。

身后,顧津元發(fā)出痛苦悶哼。

“你眼睛往哪兒看,有事的是我!”

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丫頭,當了那么多年奴婢,居然連伺候人都不會。

叫她端茶,她“失手”淋在他身上。

叫她剪開衣服看傷口,她又一把按中他傷口……

沈星染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他受傷的腰背竟然滲出了血水。

她不著痕跡勾起唇角,就見小蕊初跪在地上扁著嘴,一臉無辜恭聲道,“大伯父息怒,母親來了,阿初馬上就可以滾了。”

“不過滾之前,需要給你喊個人過來瞧瞧嗎?”

顧津元氣得瞠目欲裂,“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說!”

他指向沈星染,“是誰叫你這么做的?是不是她!?”

“大哥這話可真是誅心。”

沈星染上前拉起蕊初,“孩子不過七歲,我離開的時候,是貴妃娘娘特意將她留下照顧的,我可不知道你什么時候會來,怎么可能教唆她害你?”

顧津元自知理虧,卻氣不過,“弟妹既然認了她,就該好好教會她規(guī)矩,急著帶進宮認親,幸虧今日傷的是我,萬一得罪了貴人,牽連顧家,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嘛?”

“今日我便替你教一教她規(guī)矩?!?/p>

他冷聲道,“滾出去跪著,沒有我點頭,不許起身!”

外頭的天烏沉一片,寒風料峭,冷得刺骨,可他眼底漠然。

沈蕊初的存在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沈星染對他的背叛。

那一夜他得知兄長臨時有要務,不得不啟程前往邊境,他擔心玉朦新婚夜獨守空閨會傷心難過,所以留在那陪了她一晚上。

原本他還想第二天與沈星染解釋清楚后,好好跟她過日子的,誰曾想,只一夜,沈星染居然把別人當成了他,失了清白之身,還懷上了孩子!

這樣的事,哪個男人忍得了!

偏偏為了得到沈家的助力,他不能戳破,還要偽裝成孩子的父親,對她呵護備至。

直到她生產那日。

親眼看著那個帶把的孽種被接生嬤嬤掐死,女兒也被換成了玉朦去寺廟悄悄給他生下的芯兒。

他堵在心口的郁氣終于散了。

看在沈星染對顧家勞心勞力的份上,逼著自己不去回想從前。

孰料在七年后,沈星染居然陰差陽錯將她認了回來!

“阿初,貴妃娘娘看起來很忙,午膳咱們也不用了,母親先帶你回家?!鄙蛐侨纠渲槧苛松蛉锍跻?,顧津元突然抬手擒住她的手腕。

沈星染眸色驟寒,“放手!”

顧津元不為所動,“沒有貴妃的允許,誰也不許走!”

“放開!”爭執(zhí)間她眸色微沉,可下一瞬,衣袖間的圣旨陡然掉了出來。

“這是……皇上給你的賜婚圣旨?”顧津元低喃出聲。

“我救了皇長孫,皇上憐我年紀輕輕守了寡,這才給我賜下姻緣?!?/p>

“怎么,大哥有意見?”

得到沈星染的肯定,顧津元心里暗自竊喜,臉上藏不住的得意。

昨夜貴妃才跟皇上提了兼祧兩房之事,皇上說要私下問一問沈太傅的意思,讓他別在早朝提起,就算沈太傅不同意,也會想辦法成全。

這會兒,他還沒來得及用軍功求娶呢。

沒想到皇上叫她過去問了幾句話,竟然直接下旨賜婚了!

正好昨夜玉朦提過,若能用軍功給她求一個誥命夫人,以后她也不至于被人詬病娘家無人,說話做事也更有底氣些……

太好了!

“既然皇上已經賜婚,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你確定要為了一個養(yǎng)女跟我鬧?”

沈星染冷哧了聲,“皇上給我賜婚,你得意什么?”

可此刻的顧津元心已經飄了。

他唇角輕勾,“圣旨拿出來看一看,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沈星染卻面無表情將圣旨塞回袖中,“皇上說了,讓我為夫君守三個月后方可打開,大哥是要抗旨嗎?”

顧津元恍然。

原來,沈星染還不知道皇上已經答應了貴妃娘娘……

他面露譏誚,也罷,既然她對“死去”的他一片癡心,那他便給她這個機會。

“弟妹放不下二弟也是人之常情,接下來的日子,你就安心照顧府里,后宅的一些事盡可交到你大嫂手中?!?/p>

沈星染聞言,抬眸看他,“所以,大哥是想讓大嫂掌家?”

他輕咳一聲,語氣也溫和了些,“過幾日,我打算以軍功為你大嫂請封誥命?!?/p>

“雖然你大嫂向來不喜歡這些虛名,可該她的就是她的,你已經是忠勇伯夫人,總不會計較這些吧?”

“更何況,如今我回京任職,由你大嫂這個世子夫人掌管后宅,別人才不至于看咱們顧家的笑話。”

只有后宅和睦,寧遠侯府才能在他手里越來越好。

玉朦能答應兼祧已經夠委屈了,他把丑話說在前頭,是不希望沈星染進了門以后,還像從前一般喧賓奪主妄想霸占他,又仗著家世樣樣都壓玉朦一頭。

沈星染眼底如凝寒霜,“大哥和邊軍將士們用命換來的軍功,你要利用它來為蘇玉朦請封誥命?”

據(jù)她所知,顧謹年從小跟著他的祖父鎮(zhèn)國將軍習武,鎮(zhèn)國將軍死后,十五歲的他秉承老將軍遺志,棄文從戎。

從一個無名小卒到今日諸國聞風喪膽的大將軍,他花了整整十三年。

一個人能有幾個十三年?

同齡的少年郎鮮衣怒馬,縱情享樂時,他卻枕戈待旦,用無數(shù)次大捷,一次又一次撐起了寧遠侯府的門楣。

最后那場戰(zhàn)役,更是以自己和戍邊勇士們的血淚鑄成城墻,誓死捍衛(wèi)南兆,守住了身后多少無辜的百姓的家園。

可即便如此,也經不住寧遠侯府中這幫蛀蟲的蠶食……

如今,顧津元不但頂替了他的軍功,與蘇玉朦通奸,還要用他的軍功為蘇玉朦那個賤人謀取誥命之身。

簡直無恥!

顧津元被她看得心虛,撇開眼道,“我自己掙來的軍功,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誰管得著?”

“要不是我指揮得力,他們就是悶頭往前沖,也換不回最后的這場大捷?!?/p>

“這是我應得的!”

最后這句話,顧津元喊得特別大聲,不知是說給沈星染聽,還是用力說服自己用的。

沈星染冷笑了聲,“若大哥覺得心中無愧,又何必與我說這么多,反正也與我無關吧?!?/p>

顧津元一噎。

她沒意見,那自然再好不過。

“那掌家之權……?”

“掌家對牌是婆母交給我的,大嫂若想要,就去同婆母說,只要她開口,我立刻雙手奉上?!?/p>

顧津元卻急了,“母親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為二弟的死傷透了心,誰也不見,我怎能為這點瑣事去打擾她老人家!”

他肅然沉下臉,“若你真無心權勢,待喪事一辦妥,你就拿著對牌去找你大嫂,說你力有不逮,請她接手,不要再找借口推托。”

這意思還要她求著蘇玉朦接手?

呵呵。

“好啊,不過,這些年我用嫁妝替大房和中公貼補了不少銀子,如今大哥回京任職,想必不會不還吧?”

顧津元聞言英眉緊蹙。

沈星染這是以為他會因為這點兒錢,放棄替玉朦拿回掌家之權?

也太低估他對玉朦的情誼了!

“沒問題!”他大方應下,“你將單據(jù)整理出來,今晚送到玉蘭苑來?!?/p>

這些年顧謹年不在,玉蘭苑只有玉朦一個主子,又能花得了她多少銀子?

沈星染笑了。

“既然如此,頭七喪禮結束那日,大哥將銀子送來,我當著族親們的面,親自請大嫂掌家,給足她面子?!?/p>

果然,有了賜婚圣旨,沈星染知道一半輩子還要依靠他,變得好說話多了。

這么想著,顧津元滿意一笑,眸底盡是涼薄,“這就對了。你放心,只要日后你好好侍奉我和你大嫂,不動什么歪心思,也不強求不屬于你的東西,我們絕不會虧待你。”

若她能和從前一樣,對他溫柔小意處處體恤,對顧家全心全意幫扶,對玉朦這個大嫂足夠敬重,他倒是可以考慮給她一個孩子……

只不過,這事還得等玉朦生下他的嫡長子再說。

……

沈星染母女離宮后,下起了細密的小雨。

冬雨叩朱門,宮深鎖清寒。

重華宮內,安皇后佇立在長廊玉階盡頭,抬眼眺望無邊蒼穹,眸色幽深。

“母后,您這鬧的又是哪出?”

身后宋詡推著輪椅而來,膝蓋上還擱著一道嶄新的明黃圣旨。

安皇后面容溫和,“人你昨天見過了,不是跟她在屋里相談甚歡嘛。如今將她指給你,怎么又不樂意了?”

她就似一個為孩兒的婚事操碎了心的普通母親。

“母后的消息可真靈?!?/p>

然而,宋詡眸底毫不避諱地掠過一抹嘲諷。

“那沈家嫡長女可不是個省油的燈,母后將這么個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我這身份,可不敢保證守得住。”

瞬間,檐前的雨似乎下得又大了些。

“不是也有句話說,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睗u漸,安皇后音色由溫轉冷。

“她越是對顧津元癡心一片,一旦知道心愛的夫君這么對她,便是貓,也能化作老虎。”

宋詡不耐輕哼,“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p>

女人于他而言,只會是麻煩。

似察覺到他的抗拒,安皇后鳳眉輕挑,恬靜的眸底閃過一抹厲色,“讓她入局,就等于沈家入局,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就如同你我一般。”

他卻不以為然,“沈淮沒有因為顧家這門姻親而站隊,更不可能為了我這個失勢的大皇子而有所動搖。”

“母后的如意算盤,怕是要落空了?!?/p>

安皇后回想著見到沈星染的情景,“那丫頭為了不嫁給顧津元,特意挑了我在乾明宮的時候,提起極陰八字。”

略帶褶皺的眉眼輕挑,“她這么努力想逃離火坑,我這個做長輩的,又豈能讓她失望?”

不過是從一個火坑跳入另一個火坑罷了。

宋詡心里譏笑暗忖,不過這話他倒是沒有說出口。

雨幕下,他手里捻著佛珠,優(yōu)雅的下頜線沾上了些許碎雨,漫不經心的嗓音辨不清喜怒。

“其實吧,我這被骨肉至親舍棄的孤魂野鬼倒是無所謂,只是母后一生尊榮,難道就不怕反噬己身?”

“反噬己身?”安皇后忽然自嘲一笑。

素雅鳳袍迎風起伏,鋪天蓋地的雨絲交織,時不時落在她溫婉雍容的臉上,冰涼一片。

“早在我兒被他們暗害的時候,我便跟你一樣,成了邊境的孤魂野鬼。此生執(zhí)念,唯有將害我們母子陰陽兩隔的仇人……”

“碎尸萬段?!?/p>

轟隆。

藍電劃破長空,可她卻笑得越發(fā)肆意。

冬蟲蟄伏,驚雷復醒。

一切早有定數(shù)。

“沈星染這把劍,你不要,本宮要了?!?/p>

話音剛落,一個稚氣的童聲從雨簾里傳來。

“皇祖母,什么寶劍?阿堯也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