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肖炎烈的住所,蘇葉草匆匆趕回醫(yī)館。
一進門,眼前的景象卻讓她愣住了。
此刻天色還沒徹底放亮,但是醫(yī)館里卻燈火通明。
不僅顧老在,連平時反對她推行新規(guī)的幾位老前輩也在,一群人都圍在孩子的病床前。
他們個個眉頭緊鎖,圍在一起討論孩子們的病情。
看到蘇葉草回來,眾人聲音一頓。
還沒等蘇葉草開口,姜大夫走了過來,“丫頭,你來得正好!我們幾個老家伙琢磨了半宿,你看承安這指甲的青色,是不是比昨夜又深了一分?”
他的語氣帶著急切,可平日里他對于蘇葉草提出消毒針具的規(guī)定最為反對。
旁邊的孫大夫也湊過來補充,“小念蘇后半夜抽搐了兩次,雖然短暫,但也得重視起來。”
“我們翻了好幾本古籍,懷疑隱藏的毒素可能混合了某種損傷神經(jīng)的礦物之毒,只是量極微極難分辨!”另一位老大夫推了推老花鏡道。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眼神里沒有之前的隔閡,只有醫(yī)者面對疑難病癥時的專注。
蘇葉草看著這一張張布滿皺紋的臉,鼻尖猛地一酸,眼眶瞬間就紅了。
她想起之前為了推行那些措施,態(tài)度過于強硬,甚至在心里覺得他們迂腐……
此刻,她只覺得自己無比羞愧。
“各位前輩,謝謝你們!”蘇葉草的聲音有些哽咽,朝著幾位老人深深鞠了一躬,“之前是我太自以為是了,考慮不周,謝謝你們不計前嫌……”
“哎,這時候說這些干什么,孩子要緊!”姜大夫大手一揮,打斷了她的話,“你那套辦法,細想起來也確實有道理,咱們以后慢慢磨合就是?!?/p>
這時,顧老也從里間走了出來。
“平日里大家或許有些磕絆,但到了關鍵時刻救人性命是天職,自然是沒有門戶之見更沒有個人恩怨?!鳖櫪弦荒樞牢康馈?/p>
他頓了頓,“孩子們的情況你放心,我們已經(jīng)有七八分把握了。有我們在這兒看著,絕不會讓孩子們出事!你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把下毒的混賬東西找出來,決不能輕饒了這種人!”
一股暖流劃過心底,蘇葉草鄭重道謝,“各位前輩,大恩不言謝!孩子們就拜托你們了!”
接下來的時間里,顧老暫停營業(yè),一心只為給兩個孩子解毒。
蘇葉草則一直守在孩子床邊,仔細觀察著他們的每一點細微變化。
顧老和其他幾位老大夫根據(jù)癥狀調整著藥方和針灸穴位,配合默契。
李婷婷也是忙得腳不沾地,按照大夫們的吩咐精準地稱量藥材,控制火候熬藥,動作麻利又仔細。
“丫頭,你這記性和悟性,不錯啊!”姜大夫忍不住稱贊了一句。
李婷婷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都是平時跟著姐姐的?!?/p>
蘇葉草看著她,心里既欣慰又心疼。
這丫頭在醫(yī)藥上的天賦確實出乎她的意料,只是現(xiàn)在不是細說這個的時候。
時間在緊張的救治中一點點過去,直到下午,醫(yī)館門外傳來急促的剎車聲。
肖炎烈風塵仆仆地沖了進來,臉色不太好看。
“師傅!”他看到蘇葉草,立刻走過來,“找到張大姐一家在京郊臨時的落腳點了,但去晚了一步,人已經(jīng)跑了,屋里收拾得很干凈,沒留下什么有用的東西?!?/p>
蘇葉草的心沉了下來。
肖炎烈繼續(xù)說道,“那條手帕也查清楚了,是英國進口的羊毛呢,近三個月,只有華僑商店有售,但購買記錄查不到具體有哪些人購買?!?/p>
他頓了頓,“另外,我查了張大姐一家的銀行賬戶,就在他們搬走前三天,有一筆五百塊的匯款,匯款人是個海外中轉賬戶,再往下查就需要更高級別的權限了,我這邊夠不著?!?/p>
海外賬戶?蘇葉草的眉頭緊緊皺起,事情似乎比她想象的更復雜。
就在這時,里間的簾子被掀開。
顧老走了出來,臉色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第二種毒,我們已經(jīng)檢驗出來了,是七星蓮的萃取物,,毒性發(fā)作緩慢,但微量即可致命!”
“七星蓮?”
蘇葉草和肖炎烈都對這個名字很陌生。
顧老點點頭,“野生的七星蓮幾乎已經(jīng)滅絕了,據(jù)我所知只有國家植物園以及少數(shù)幾個高級生物實驗室才可能培育這種東西!”
蘇葉草整個人都麻了。
下毒的人不僅能接觸到稀有毒物,甚至可能牽扯到境外勢力?
肖炎烈看向蘇葉草,“師傅,如果涉及實驗室和海外關系,這事就復雜了,必須讓周時硯那邊動用軍方渠道介入調查了?!?/p>
蘇葉草看著病床上的孩子們,用力攥緊了拳頭。
“你去聯(lián)系一下張團,周時硯還在外地執(zhí)行任務,我不想讓他分心……”蘇葉草猶猶豫片刻,還是決定不去驚擾周時硯。
“師傅!承安和念蘇也是周時硯的孩子,你不能……”肖炎烈不忍她獨自一人承擔。
而且這件事情影響實在太大了,不僅關乎兩個孩子的生命,這還涉及到了境外勢力,根本不是蘇葉草或者他肖炎烈可以掌控得了的。
“別說了?!碧K葉草打斷他,“我知道事情嚴重,但時硯的任務關系到國家利益,不能因為家里的事讓他分心,這是原則問題?!?/p>
她深吸一口氣,看向肖炎烈,“你先通過張團長,把我們現(xiàn)在掌握的情況全部匯報上去,請求組織介入調查。強調此事可能涉及境外勢力和國家實驗室安全,這已經(jīng)超出了個人恩怨的范疇?!?/p>
肖炎烈知道她心意已決,只能沉重地點點頭,“我明白了,師傅。我這就去辦!”
他轉身快步離開,知道現(xiàn)在每一分鐘都至關重要。
蘇葉草重新坐回孩子床邊,握住承安微涼的小手。
孩子似乎感覺到母親的存在,無意識地動了動手指。
這一刻,所有的堅強差點決堤,但她死死咬住了嘴唇。
顧老走過來,將一杯溫水遞給她,“你做得對,大事面前顧全大局。孩子們這里有我們,組織上也不會坐視不管。你現(xiàn)在要做的,是穩(wěn)住自己。”
蘇葉草接過水杯,指尖還在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