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第三日回門,正直初夏季節(jié),陸瑤卻穿著高領長袖襯衫,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林野跟在她身邊,手里提著點心盒子,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
陸母看到女兒眼圈一下子就紅了,拉著陸瑤的手上下打量,“怎么臉色這么差?是不是沒休息好?”
陸瑤嘴唇動了動,還沒說話,林野就搶先一步攬住陸瑤的肩膀。
“媽,您放心,我疼她還來不及呢。就是剛到一個新環(huán)境,她可能還有點不適應,晚上沒睡踏實?!绷忠罢Z氣親昵道。
陸瑤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陸正熾坐在沙發(fā)上,沉著臉沒吭聲。
陸母拉著陸瑤坐下,小聲問:“瑤瑤,他對你好不好?要是他敢欺負你,你跟媽說……”
陸瑤看著母親擔憂的眼神,又瞥了一眼的林野,一股沖動涌上心頭。
她深吸一口氣,猛地站起身,抓住襯衫領口就想往下拉,“爸、媽,他打我!你們看……”
“瑤瑤!”林野反應極快,一把按住她的手。
“我知道你心里有氣,不想嫁給我??赡阋膊荒苓@樣污蔑我啊!爸、媽你們說說,我林野對瑤瑤的心,天地可鑒!我恨不得把心掏給她,怎么舍得動她一根手指頭?” 林野一臉委屈道。
隨即他又轉向陸瑤,求饒道,“別鬧脾氣了,讓爸媽看了笑話。乖,我們回家再說?!?/p>
陸家人看著林野那副情真意切的樣子,想到陸瑤之前為了周時硯做的那些糊涂事,心里信了七八分,只覺得是她又在無理取鬧。
陸正熾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結婚還沒兩天,鬧什么鬧!?行了,你趕緊把她帶回去吧,兩口子以后好好過日子!”
陸瑤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剩下的話卡在喉嚨里,再也說不出來。
林野嘴上含笑應承著,手上順勢半拽半抱地把陸瑤帶出了陸家。
一離開陸家人的視線,他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眼神陰毒至極。
回到家里門剛關上,林野反手對著陸瑤又是一巴掌,直接把人扇倒在地。
“賤人,敢在老子面前?;樱俊绷忠俺断缕?,劈頭蓋臉就抽了下去,“想告狀?嗯?我看昨天就是沒有把你打舒服!”
皮帶如雨點般瘋狂落下,陸瑤的慘叫漸漸變成了嗚咽。
直到林野打累了,他將皮帶扔到一邊,臉上全是發(fā)泄后的饜足。
“記住你現在的身份,林太太。以后乖乖聽話,替我拴緊你們陸家,我還能給你幾分表面上的體面。否則……”他用腳尖踢了踢陸瑤,語氣中充滿了威脅。
他不再看躺在地上猶如一灘爛泥的女人,轉身走進了臥室。
陸瑤的手指深深摳進地面,身體的疼痛遠不及心中的恨意灼燒。
周時硯,蘇葉草,還有林野這個禽獸……
她今天所承受的痛苦,總有一天,要他們百倍償還!
另一邊,火車站臺上擠滿了人,空氣中彌漫著傷感。
周時硯一手提著行李,一手小心翼翼地護著蘇葉草。
張守誠用力拍了拍他的手臂,“到了新地方好好干,別給咱們老部隊丟人。有啥困難,就給老子來電話。”
張永清則是紅著眼圈,“營長,弟兄們都會想你的,你可得常寫信回來??!”
周時硯放下行李重重地回握住張守誠的手,又對張永清和其他來送行的戰(zhàn)友點頭。
“放心,我周時硯走到哪兒,都不會忘了兄弟們的?!?/p>
另一邊,蘇葉草也被研究所的同事圍著。
林教授扶了扶眼鏡,語氣充滿惋惜,“小葉啊,你這一走,咱們研究所可是損失了一員大將。不過京市天地更廣,以你的能力肯定能有更好的發(fā)展?!?/p>
劉芳拉著蘇葉草的手,“去了大城市也別忘了我們這些老姐妹,等你安頓好了給我們來信,說說京市是啥樣!”
陳舒也忙插話道,“你這肚子可得當心,雙胞胎辛苦,到了那邊趕緊找好醫(yī)院……”
梅紅則緊緊拉著李婷婷的手,眼圈泛紅,“婷婷,跟著你姐姐要聽話,眼里要有活兒。到了京市,人生地不熟的自己多長個心眼,照顧好你姐姐,也照顧好自己……”
她說著又把一個小布包塞給李婷婷,“這里面有點零錢和糧票,你拿著應急用。”
李婷婷接過布包,鼻子發(fā)酸,“姑姑,你放心,我會的。你和我姑父也要注意身體?!?/p>
陳將軍的警衛(wèi)員小武也來了,他遞上一封信,“首長今天本來想親自來送行的,但是早上起來有些抱恙,所以讓我?guī)兔D交給你們一封信,他在京市的兒子叫陳繼農,地址電話都在里面。遇到難處,可以去找他。”
周時硯鄭重接過信,“小武同志,辛苦你了,替我謝謝陳老將軍?!?/p>
催促上車的哨聲突然響起。
周時硯最后對送行的人們揮揮手,小心地護著蘇葉草往車廂走。
李婷婷跟在后面,在踏上火車臺階前,忍不住又回頭、
她想在人群里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可目光掃過,卻始終沒看到想見的人。
最終李婷婷失落地低下頭,跟著上了車。
火車哐當一聲,緩緩啟動。
在站臺一根柱子后,陸毅默默看著綠色的列車開始移動,目送著三人離開。
因為陸瑤的關系,他實在沒有臉面再出現在他們面前,只能在心里默默為蘇葉草祈禱,祝愿她接下來的人生都將會平安順遂。
就在這時,肖炎烈狂奔進站臺,他一眼就看已經開動的火車,透過火車車窗他看到了已經上車的三人。
“等一下!等一下!”他一邊追著火車跑,一邊大聲呼喊。
可火車的汽笛聲轟鳴掩蓋了他的聲音,任憑消炎藥怎么喊怎么叫,車廂里的人卻也聽不見。
車窗里的李婷婷似乎感覺到了什么,疑惑地轉過頭看向窗外,卻只看到飛速倒退的站臺和模糊的人影。
肖炎烈追著火車跑到了站臺盡頭,眼睜睜看著列車消失在視野里。
他撐著膝蓋,大口喘著氣,臉上寫滿了懊惱和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