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周時硯住進蘇葉草的小院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肚子里的小寶貝感受到血脈的親近,倒是安分了不少。
以往沒日沒夜的孕吐已經漸漸好轉,整個人也比之前輕松了許多。
這一夜,劇烈的胎動再次將蘇葉草從淺眠中喚醒。
她扶著沉重的腰腹,艱難地挪到窗邊。
窗外不知何時已是一片銀裝素裹,雪花無聲飄落,將整個世界籠罩在靜謐的銀輝里。
蘇葉草上一世生活的城市很少下雪,更別提這么磅礴的雪景,覺得新鮮極了,不自覺的停住了腳步觀賞。
一件帶著體溫的軍大衣輕輕落在她肩上。
周時硯不知何時醒了,站在她身后。
“睡不著?”他的聲音在寂靜的雪夜里顯得格外低沉。
“嗯,”蘇葉草無奈地撫摸著躁動的腹部,“這兩個小家伙,今晚格外興奮。”
她望著窗外漫天飛舞的雪花,語氣不自覺地帶上一絲悵然,“等孩子生下來,我……”
“哪里都不準去。”
她的話被周時硯斬釘截鐵地打斷。
他上前一步,將她輕輕攬入懷中。
蘇葉草破天荒的沒有拒絕,靜靜的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清晰地聽見他有力的心跳。
他低下頭,目光落在她的唇上,眸色漸深。
就在這曖昧的氣氛幾乎要凝結成實質時,蘇葉草突然倒吸一口冷氣,“呃……”
周時硯動作一頓,緊張地問:“怎么了?”
“他們……又踢我了,”蘇葉草皺著臉,抓住他的手按在肚皮上,“特別用力?!?/p>
周時硯怔了怔,隨即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寬大的手掌溫柔地覆在她隆起的腹部,感受著里面兩個小生命活潑的動靜。
在周時硯看不到的角度,蘇葉草微微蹙眉。
剛才她竟差一點沉淪進去!
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她開始貪戀起周時硯的溫柔了?
從最開始的取暖,到現(xiàn)在自然而然的懷抱,再到剛才險些……
蘇葉草自覺不是什么戀愛腦,她更清楚認識到眼前的困境。
如果做為軍人家屬一直住在這里,她會漸漸變成梅紅的樣子。
倒不是說梅紅相夫教子不好,每個人自有每個人的追求,梅紅的追求是做個溫良的妻子,慈愛的母親。
而她蘇葉草……
她不愿自己變成平庸的人,而且眼下京市那邊已經朝她拋出橄欖枝, 她絕不能放棄這個機會。
“明天軍區(qū)舉辦新春團拜會,你和我一起去?!敝軙r硯突然開口道。
蘇葉草想都不想拒絕,“不去。”
“為什么?”
“以什么身份?”她終于抬起頭,唇角帶著淡淡的嘲諷,“一個賴在周營長家里不走的鄉(xiāng)下女人?”
周時硯眉頭微蹙,語氣卻斬釘截鐵,“以我妻子的身份。”
蘇葉草放下覆在她肚子上的手,直視他的眼睛,“周時硯,我們心里都清楚,我們根本不是……”
“在所有人眼里,我們就是夫妻?!彼驍嗨蚯耙徊?,目光灼灼。
“不然你以為,為什么你能住進軍區(qū)大院?為什么所有人都叫你周夫人?”他俯身,逼近她的臉,聲音壓低,“要不然,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哪來的?”
蘇葉草被他問得啞口無言,氣得別過臉去。
好吧,他說的有道理。
當初要不是仗著肚子里的孩子,她根本進不來軍區(qū)大院,更別提后面發(fā)生的這些事。
說不定,她早就被周老太帶回去了。
周時硯不等她答復,已經替她做了決定:“明天下午三點,我回來接你?!?/p>
“我……”蘇葉草還想拒絕,她最不喜歡出席這種滿是陌生人的場合,關鍵還是以周時硯家屬的身份。
可對方壓根不給她拒絕的機會,推著她往房間去,“早點回去休息,明天才能有好的精神面貌陪我參加團拜?!?/p>
蘇葉草不愿,可人已經被周時硯塞進床上,蓋好被子。
“晚安。”他心情大好,一想到蘇葉草剛吃吃癟的模樣,他就忍俊不禁。
……
團拜會現(xiàn)場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這是蘇葉草第一次以“周營長愛人”的身份出現(xiàn)在這種場合。
周時硯全程寸步不離地陪在她身邊,手臂始終虛扶著她的腰。
“周營長和周夫人真是恩愛啊,倒是跟傳聞中不太一樣?!辈粫r有人打趣道。
蘇葉草勉強笑著,心里卻五味雜陳。
她將目光朝著周圍掃了一圈,沒見陸瑤和白芊芊的身影。
心里暗自慶幸,好歹今天不用再應付這兩個人了,也算是一種安慰了吧。
她邊想邊朝著取餐區(qū)走去,驚訝的發(fā)現(xiàn)居然還有奶油小蛋糕,拿了一個最漂亮的咬了一口,一股莫名的幸福感撲面而來。
蘇葉草突然想起那晚上周時硯給她買的蛋糕,她卻誤會以為是給陸瑤買的。
可憐她心心念念了那么久,結果因為誤會一口都沒吃就被扔掉了,真是可惜。
她邊吃邊走,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好吃的,突然腳下踩了個什么東西,整個人猛地向后滑去。
“小心!”
聲音剛落,一個堅實的手臂迅速環(huán)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牢牢護住她的肚子。
周時硯用自己的身體做了她的人肉墊背,重重撞在身后的餐桌上。
她聽見他壓抑的悶哼聲。
“你怎么樣?”他第一時間查看她的情況,聲音緊繃。
“我沒事,”蘇葉草驚魂未定,“你的手……”
周時硯的手肘處,軍裝已經破了一個口子,滲出血跡。
他卻毫不在意,執(zhí)意要送她去醫(yī)院檢查。
好在團拜現(xiàn)場有軍區(qū)醫(yī)院的醫(yī)生,經過簡單的檢查,她和孩子都安然無恙,周時硯緊繃的臉色才稍微緩和。
但他依然緊緊握著她的手,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你……和孩子都不能有事?!彼穆曇羯硢。瑤е八从械拇嗳?。
蘇葉草毫不在乎的聳了聳肩,“我沒這不是好好的嗎?”
周時硯卻不說話了,只是定定的看著她的臉。
蘇葉草有一瞬的恍惚,尤其是看著他眼底的認真,好像被拽進了一個無底深淵。
“現(xiàn)在擔心的是周營長,還是……孩子爸爸?”驀地她脫口而出問。
周時硯愣了一下,隨即將人拽進自己懷中,一個輕柔的吻落在她的發(fā)頂。
“是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