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芊回到房間。
屋子里靜悄悄，微微燃著檀香，令人一進來就變得十分放松。
墨芊如往常一樣，第一件事走到床邊，敲敲喬賀的額頭，“哎，喬二，你該醒醒了?！?/p>
她說完，床上消瘦的男人沒有一點反應。
墨芊不快地噘噘嘴。
接著一屁股坐到床邊，又捏了捏喬賀的臉。
“都沒肉了，你再不醒醒，都變丑了?！?/p>
“一個月零七天了，你怎么還不起來，我很記仇的?！?/p>
“我今天遇到了很離奇的事，你想不想聽，你求求我，我就講給你聽?！?/p>
墨芊自己絮絮叨叨。
床上人依然沒有動靜。
墨芊不快地哼了聲。
便隨著聲音，她歪倒在床上，她面對喬賀，拉過他的手，搭在自己腰間。
“我之前就發(fā)現，我二哥臉上有子女運，我還很好奇，童童不能生，為什么會有子女運？”
“誰知道，今天那個孩子就來了。沒想到，顧家運勢歸來，連子女運都送上門?！?/p>
“孩子我也不知道是誰的。但我知道，她是來投胎給我二嫂的，那個小寶寶，見到童童就不松手?！?/p>
“所有有些東西，命里有時終須有?！?/p>
墨芊說到這兒，噌地坐起來。
她剛才側躺著看不到喬賀正臉，只等看到側臉。
這會兒她歪坐身體，正面面相喬賀，仔細盯著他的臉看。
墨芊看得認真。
兩個人跟一副靜態(tài)畫似的，一動不動地定在那兒。
許久，墨芊才又坐回來。
她支棱著下巴，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孩子是變數？變數是會生幾個？”
墨芊本來想讀出喬賀的子女運的。
結果讀出來個寂寞。
她又身子一歪，倒回床上。
“喬二，我再允許你睡三天，今天我可要給你下猛藥了，你再不醒來，我就懷疑你是故意的了?！?/p>
墨芊側過身，身后解開喬賀睡衣的上面兩顆扣子。
她的手，貼到喬賀胸口的位置，兩人皮膚相貼，墨芊有些冰的小手，尋到了熱源。
“這猛藥，是那個小娃娃給我的，我猜一定是我?guī)煾冈趲臀?，也在幫你?！笔?/p>
“我要把在你身上拔掉的三煞，再送回去，這次沒那么厲害，你可要抗住?！?/p>
墨芊跟個小話癆似的。
自己念念叨叨。
她手心貼在喬賀胸口，身體微微用力，那股在墨芊身體里游走的涼意，很快在她手心流向另一具身體。
墨芊將這微弱的三煞氣送回喬賀體內。
接著搖了搖他，“喬二，你醒了嗎？”
無人回答。
墨芊放下手，繼續(xù)等，她盤腿坐在喬賀身邊，靜靜地看著他，時不時推推他，問他有沒有醒。
可回答她的，依然只有靜默的空氣。
墨芊就這樣等著，等著，從夜晚，等到了天明。
卻沒等到她想要的……
……
三個月后。
喬賀更加瘦弱，兩腮都凹陷下去，看起來虛弱得更加嚴重了。
他額頭上有著兩個微青的痕跡。
看起來像是碰撞形成的。
墨芊回到房間，按照慣例，先給喬賀一腦瓜崩，“哎，警告你，該醒了?！?/p>
最近她的手越來越重了。
彈腦嘣的聲音，非常清脆響亮。
墨芊彈完，習慣性的無人應答，她好像也不那么盼著了似的。
她先去浴室洗澡，換好衣服。
又翻出自己的小賬本，算今天的賬目。
墨芊專注地跟自己小本本上的數字們戰(zhàn)斗，她沒注意，床上的人微微蹙起眉，還有些齜牙咧嘴。
道觀香火旺盛也不好。
墨芊每天算賬，都要把自己的頭發(fā)薅禿了。
她舉著毛筆，一圈一圈地轉著自己的頭發(fā)，一張臉皺成了個包子。
“怎么算了三遍都不是一個數？”
“毛筆算不對，手機也不對?！?/p>
“500+500+500+……+，+到哪兒了？”
墨芊的頭發(fā)在毛筆上卷出來了個鳥窩。
她拽著筆，想從頭發(fā)上扯下來，可毛筆跟頭發(fā)合二為一了，根本解不開。
墨芊這邊跟賬本還沒戰(zhàn)斗明白。
這個毛筆又來添亂。
她使勁硬拽，結果疼得自己嗷嗷叫。
墨芊懶得再奮斗了。
她開始滿屋子找剪子。
茶幾底下，電視柜上，床頭柜里……
“在這兒！”
墨芊把抽屜里的小剪子拿出來，毫不心疼地就要對自己頭發(fā)動手。
“我?guī)湍惆 ！?/p>
忽然一聲低低的聲音響起。
墨芊舉著剪刀的手，頓了一下，她豎起耳朵又聽了聽，沒再聽到動靜，她搖搖頭，“又聽錯。”
她再次拉開剪子，準備對自己下手。
“老婆，芊芊。”
耳邊再次響起熟悉的聲音。
墨芊猛地一怔，緊接著轉回身。
許久未曾見過的眼神，乍然跟她對上，讓墨芊猝不及防。
她靜靜地看著，平日的古靈精怪都被吞走了，只剩下呆了。
喬賀輕輕勾了勾唇，“我聽到你喊我了，我回來了?！?/p>
他的聲音沙啞，但還是那么好聽。
墨芊被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籠罩住。
那種酸澀的，苦楚的，莫名的，說不清的感覺，將她包圍。
喬賀看著眼前的小女人，頂著狗啃似的頭發(fā)，傻愣愣地看著他，忍俊不禁，輕笑出聲。
他費力地抬了抬手臂。
四個月沒有鍛煉的身體，虛弱的連這簡單的動作，都需要用盡全力。
墨芊看懂了他的意思。
這次無比的配合。
抽抽鼻子，接著就撲進了喬賀懷里。
手里的剪子，和頭上的毛筆，也一起跟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