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凜最后掃視了一圈這間公寓,這里幾乎沒留下什么他生活過的痕跡。
黑色行李箱的拉鏈“唰”地一聲被利落拉上。
他當(dāng)即拖起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口。
他原本沒打算告別。
可鬼使神差地,油門一踩,方向卻是傅承慧如今住著的別墅方向。
或許心底那點殘存的血緣作祟,終究做不到不告而別。
而此時的別墅偏廳,傅承慧正焦躁地踱步,手里攥著手機,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陸凜放輕腳步,無聲地靠近。
虛掩的門縫里,傳來傅承慧壓得極低卻難掩狠厲的聲音。
陸凜腳步頓住,眉頭下意識蹙起。
他母親很少用這種語氣說話。
“……二哥,咱們真要這么干嗎?你的藥確定有用嗎?要不要給明嫣也下點兒?我擔(dān)心霍寒山萬一不配合,再讓明嫣那死丫頭跑了怎么辦?”
陸凜的血液仿佛在瞬間凍結(jié)!
他下意識地貼近門縫,屏住了呼吸。
電話那頭傅承平的聲音透過聽筒隱約傳來,帶著狠厲和不耐:“不然呢?等傅修沉徹底清算我們嗎?小妹,你可別忘了,當(dāng)初給他酒里下毒的人可是你……”
傅承慧不由得薄唇緊抿。
“好了,你放心,就算真的出事,也有霍寒山在前面頂著!人我已經(jīng)安排好了,就在城南那套空公寓,只要得手,拍了視頻和照片,傅修沉敢不聽話?”
“可是……”
“沒有可是!小妹,想想陸凜!傅修沉一旦徹底掌權(quán),還有我們母子的活路嗎?你甘心看著你兒子永遠(yuǎn)被他壓一頭?”
傅承慧沉默了,呼吸急促。
門外的陸凜,拳頭已然攥得死緊,手背上青筋暴起,眼底瞬間布滿了駭人的紅血絲!
一股冰冷的戾氣從他周身炸開!
他猛地轉(zhuǎn)身,甚至來不及多想,一邊掏出手機撥打明嫣的號碼,一邊朝著別墅外沖去。
“接電話!明嫣!快接電話!”
“嘟——嘟——嘟——”
漫長的忙音,每一聲都像重錘砸在他心上。
無人接聽。
再撥,依舊無人接聽。
他急得眼睛都紅了,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為什么不接電話?!
是在律所忙,還是……已經(jīng)出事了?!
“操!”他狠狠罵了一句,眼底是前所未有的驚慌和暴怒!
跑車引擎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車子如同離弦之箭,朝著城南方向狂飆而去。
此時的他滿腦子就只有一個念頭——快!
再快一點!
絕不能讓那些人碰她一根頭發(fā)!
……
與此同時,城南那套隱秘的高級公寓內(nèi)。
霍寒山有些焦躁地踱步。
客廳里只開了一盞暖黃的壁燈,光線曖昧不明。
空氣中彌漫著一絲若有似無的香薰味道。
傅承平坐在沙發(fā)上,好整以暇地品著一杯紅酒,看著坐立不安的霍寒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傅先生,明嫣她……什么時候到?”霍寒山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聲音帶著一絲干澀。
“急什么?”
傅承平晃著酒杯,語氣悠閑,“霍律師放心,我答應(yīng)你的事,自然會辦到。以后,你可要好好‘對待’我們明律師?!?/p>
他話里有話,可霍寒山卻沒有聽出來。
這時,傅承平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隨即站起身,拿起酒瓶又給霍寒山倒了一杯,“來,霍律師,預(yù)祝我們……合作愉快,也預(yù)祝你,得償所愿?!?/p>
霍寒山此刻心亂如麻,并未多想,接過酒杯,與傅承平碰了一下,仰頭一飲而盡。
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卻沒能壓下他心頭那股莫名的不安和……隱隱升騰的燥熱。
傅承平看著他喝下酒,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精光。
“我還有點事,先走一步。你在這里……慢慢等。”他拍了拍霍寒山的肩膀,笑容意味深長,隨即轉(zhuǎn)身離開。
公寓門“咔噠”一聲關(guān)上,隔絕了外面的世界。
霍寒山獨自留在空曠的客廳里,那股燥熱感越來越明顯,像是有無數(shù)細(xì)小的火苗在血管里竄動,心跳也開始失控地加速。
他扯了扯領(lǐng)帶,呼吸變得急促。
不對勁!
這酒……
霍寒山猛地意識到什么,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是那杯酒!
傅承平在酒里下了東西!
一股巨大的屈辱和憤怒涌上心頭!
他以為自己是在博弈,是在爭取最后的機會,卻沒想到從一開始就落入了傅承平設(shè)下的圈套!
他成了他們用來打擊傅修沉的一顆棋子,一個齷齪的工具!
“呃……”他難受地悶哼一聲,扶住冰冷的墻壁,額頭上沁出大顆大顆的汗珠,呼吸變得急促而滾燙。
理智在藥物的作用下?lián)u搖欲墜,身體里咆哮的野獸幾乎要沖破牢籠。
不能!
他不能這樣!
就算他再想要明嫣,也絕不是以這種方式!
這是毀了她,也是徹底毀了他自己!
殘存的理智讓他死死咬住牙關(guān),指甲深深掐進(jìn)掌心,試圖用疼痛來保持清醒。
他跌跌撞撞地朝著浴室的方向挪去。
冷水!
他需要冷水!
或者把自己鎖起來!
無論如何,他不能在她來的時候,以這種面目出現(xiàn)!
就在他艱難地摸到浴室門把手,幾乎要擰開的時候——
公寓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一道纖細(xì)的身影被推了進(jìn)來,力道不大,卻足以讓來人踉蹌了一下。
一陣熟悉的馨香若有似無地飄了過來,鉆入他被藥物控制的敏銳嗅覺。
是明嫣常用的那款香水……
白桃與琥珀的尾調(diào)……
霍寒山猛地回頭,模糊的視線里,映入一張帶著些許驚慌和關(guān)切的臉。
光線有些暗,他看不真切,但那隱約的輪廓,那纖細(xì)的身影……
“霍寒山?你……怎么了?”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帶著幾分關(guān)切,嗓音……聽起來有些模糊的熟悉感。
“別……別過來……”霍寒山從喉嚨里擠出破碎的警告,身體卻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渴望像藤蔓一樣瘋狂纏繞住他的心臟和四肢。
那女人似乎走近了些,帶著擔(dān)憂:“你哪里不舒服?”
一只微涼柔軟的小手試探性地?fù)嵘狭怂麧L燙的額頭。
那觸感,像是一點火星墜入了油庫!
是明嫣!
是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