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嫣……”他上前一步,聲音嘶啞得厲害,“我……我終于找到你了?!?/p>
明嫣終于抬眸,正視他。
她的眼神清亮,卻沒有任何波瀾。
霍寒山也望著她。
面前的少女依舊是他記憶中的漂亮模樣,若是再笑得眉眼彎彎地跟他說話,他肯定會以為這一個多月只是他大夢一場。
“霍律師,”她開口,聲音平穩(wěn)得沒有一絲起伏,“你找我有事?”
‘霍律師’三個字,像三根冰冷的針,狠狠扎進霍寒山的心里。
她以前私底下,從來都是連名帶姓地叫他‘霍寒山’,生氣的時候會叫,開心的時候會叫,偶爾撒嬌時也會軟軟地叫……
“我……”千言萬語堵在喉嚨口,他喉結(jié)劇烈滾動了一下,最終只是干澀地擠出幾個字:“嫣嫣,我找了你很久……”
他下意識地想要去握明嫣的手腕,卻被她下意識地躲過,“你找我做什么?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
霍寒山的臉抖了抖,“我沒有同意?!?/p>
明嫣幾乎要冷笑出聲。
“分手這種事情不需要征求你的意見……”
更何況,她現(xiàn)在很好。
沒有那些無止境的失望和等待,沒有需要她去揣摩和討好的冷漠,更沒有插足在他們之間上躥下跳的小青梅,她好得不能再好。
她微微側(cè)身,做出了送客的姿態(tài),“如果霍律師沒有其他公事,我還要忙,恕不奉陪了。”
她的冷漠像一把鈍刀,一下下凌遲著霍寒山的神經(jīng)。
他看著她轉(zhuǎn)身就要回辦公室,幾乎是本能的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手腕,“明嫣,我們談?wù)労貌缓???/p>
明嫣猛地甩開了他的手,后退一步,與他拉開距離。
少女瓷白的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裂痕,但那不是動容,而是濃濃的厭惡和憤怒。
霍寒山只覺得心口處被撒了一把羊毛針,讓他有些喘不上氣來。
因為天生的情感冷漠癥,很多時候,他都無法與人共情,他不知道別人為什么開心、生氣、難過,更不會關(guān)心這些。
可如今,他卻有些不知所措。
一直以來,都是明嫣像只明亮的小太陽一樣圍著他嘰嘰喳喳地轉(zhuǎn),他以前只覺得煩,可如今這個小太陽離開了他,卻讓他陷入無限的恐慌之中。
“明嫣,我錯了,你原諒我好不好?”霍寒山的眉頭緊皺,他記得韓晉送他來機場前的囑托,讓他跟明嫣道歉。
他雖然不知道為什么要這么做,但是,韓晉既然反復(fù)囑托的事情,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霍寒山!”明嫣連名帶姓地叫他。
霍寒山的眼底燃起亮光,滿臉希冀地望向她。
可是,此時少女的臉上卻不是他預(yù)料之中的歡喜,而是極力壓制的怒火,“請你放尊重點!這里是律師事務(wù)所!我不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寵物!你想忽略就忽略,想起來了就跑來糾纏!”
“你的道歉對我來說毫無意義!”她的眼神銳利如刀,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我只求你離我的生活遠一點!你看不見我嗎?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沒有你,我非常好!”
“不是的……明嫣,我不是……”霍寒山被她眼中毫不掩飾的厭惡刺得喘不上氣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想彌補,我想……”
“彌補?”
明嫣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唇角勾起一抹極盡諷刺的弧度,“你打算拿什么彌補?再許給我一場盛大婚禮的空頭支票?還是又一句輕飄飄的‘下次不會了’?霍寒山,我們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霍寒山的臉色慘白如紙,嘴唇翕動著,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他無法反駁的事實,都是他親手鑄成的錯。
“你走吧,以后不要來找我了!”
說完,她不再看他一眼,猛地轉(zhuǎn)身,‘砰’的一聲重重關(guān)上了辦公室的門,將霍寒山徹底隔絕在門外。
巨大的關(guān)門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蕩,震得霍寒山耳膜嗡嗡作響,他僵在原地,渾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凍結(jié)了。
而此時的辦公室里,一門之隔。
明嫣背靠著冰冷的門板,身體控制不住地微微發(fā)抖。
剛才強撐出來的冷靜和強勢在瞬間瓦解,心臟劇烈地跳動著,帶著一種遲來的鈍痛和酸楚。
她以為她早已放下,早已不在乎。
可當他真的出現(xiàn)在眼前,那些被刻意壓抑的委屈、憤怒和失望,還是如同潮水般洶涌而來,幾乎將她淹沒。
那是她喜歡了整個青春的男人……
門外,久久沒有傳來離開的腳步聲。
只有一片死寂。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才聽到沉重而緩慢的腳步聲,一步一步,漸行漸遠。
他走了。
明嫣緩緩滑坐到地上,將臉埋進膝蓋里,肩膀微微聳動。
這一次,是真的結(jié)束了吧。
……
躍華生物大廈。
法務(wù)部總監(jiān)辦公室。
周慕言剛掛斷一個客戶的電話,揉了揉發(fā)脹的太陽穴,一想到昨晚通宵達旦的加班地獄,他就恨不得以頭搶地。
他家傅總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突然搞這么一出,簡直要了老命。
就在這時,他的私人手機響了起來。
瞥見屏幕上跳躍的名字,周慕言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看好戲的弧度,慢悠悠地接了起來,語氣拖得老長:“喂?霍大律師?又有什么指示啊?這是到江南了?需要我給你導(dǎo)航嗎?”
電話那頭的霍寒山沉默了幾秒,呼吸聲有些重,似乎正在走路,背景音里有隱約的車流聲。
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冷冰冰地反唇相譏,而是聲音低沉地直接問道:“你昨天見到她了?”
周慕言臉上的笑容更深了,悠哉悠哉地轉(zhuǎn)著筆:“見到誰啊?霍律師,你說清楚點嘛,我昨天見的人可多了。”
“周慕言!”霍寒山的聲音里罕見地帶著幾分急躁和壓抑的火氣,“你昨天是不是見到明嫣了?”
“哦……明嫣小師妹啊!”周慕言故意拉長了語調(diào),笑得不懷好意,“見到了啊,怎么?霍律師這是……千里追妻追到江南來了?動作夠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