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要讓張學宇親自去?
方弘毅知道,陳高峰要給張學宇尚方寶劍了。
本來按照慣例,陳高峰直接委派市紀委成立專案組下來就可以。
但這么做一來不好控制事態(tài)的發(fā)展,因為現(xiàn)在市紀委書記不見得和陳高峰一條心,如果事情最終脫離掌控,大家都不好過。
二來,陳高峰想把這個功勞留給青田縣領(lǐng)導班子,用來將功抵過。
想到這兒方弘毅滿是贊嘆,陳高峰對自己真的是良苦用心了。
再說另一邊。
剛剛回到辦公室的盧建良足足抽了半包煙,才下定決定給楊國濤打電話。
可楊市長并沒有接。
盧建良的一顆心頓時跌入谷底。
這已經(jīng)是楊國濤第二次故意不接自己電話了,這個舉動意味著什么,盧建良心知肚明。
自己已經(jīng)淪為棄子了。
楊國濤這條路行不通了,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盧建良翻了翻通訊錄,在“徐”上面停頓了很久。
上次他也給徐運打過電話,可徐部長對于他轉(zhuǎn)投楊國濤門下很不滿,并沒有給他提供任何實質(zhì)性的幫助。
之后盧建良搭上了徐運兒子徐睿文的線,二者關(guān)系才得以緩和。
當然,為此盧建良也付出了很多,這些年自己通過閆家積攢下來的財富,一下子就沒了一大半。
可盧建良也毫無辦法。
這就是體制內(nèi)的生存規(guī)則,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徐部長。”
電話另一端的徐運最近也是身心疲憊,徐睿文搞出來的麻煩還沒有徹底解決,為此連著好幾天他都沒有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
省建行的崔左思還在省紀委接受調(diào)查,徐運使了很多關(guān)系,終于在昨天給崔左思悄悄遞進去話了。
本來今天晚上徐大部長打算喝兩顆安眠藥好好休息一下,養(yǎng)精蓄銳還有更艱難的仗等著自己去打。
困意剛剛來襲,盧建良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說?!?/p>
徐運冷著臉,青田縣目前的情況他并不清楚,陳高峰時刻關(guān)注青田縣的局面,那是因為有方弘毅在。
可徐運每天公務繁忙,自然不會只盯著一個小小的青田縣。
“徐部長,方弘毅欺人太甚。”
盧建良告狀是有策略的,他很清楚徐家父子和方弘毅之間的摩擦。
包括這次崔左思的事情,不也是方弘毅搞出來的?
所以盧建良一開口,就把方弘毅刻畫成了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
自己之所以輸,是因為不小心著了他的道。
“盧建良,你是青田縣縣委書記,縣委班子的大班長,讓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副縣長騎到你頭上這么欺負你,你這些年的工作都干到哪兒去了?”
徐運忍著困意,頓時大發(fā)雷霆。
又是這個方弘毅!
這些天徐部長早就通過自己四通八達的關(guān)系網(wǎng),搞清楚崔左思的事情是方弘毅在背后折騰出來的。
雖然不清楚方弘毅哪來的線索和證據(jù),可這也給徐運敲響了警鐘。
所以這些天,徐部長一邊忙著和崔左思做徹底切割,一邊也在收集方弘毅的各種情報。
越收集,徐部長心越?jīng)觥?/p>
這個年輕人在承山市崛起的速度太快了,如今青田縣縣委常委、副縣長的職務也不過只干了半年左右的時間。
和大多數(shù)體制內(nèi)的老油條一樣,人家是真的干凈得很。
除此以外,深入調(diào)查下去,徐運才發(fā)現(xiàn)方弘毅的能力是何等之強。
人家不光從政是把好手,在股票投資上面也極有天賦。
如果自己也有人家這個本事,還搞什么貪腐?
就在徐運無計可施之時,盧建良的一個電話為他送來了機會。
在他的一頓臭罵之下,盧建良乖得就仿佛幼稚園的小孩似的。
等徐部長徹底發(fā)泄完心中的怒火和不滿后,盧建良才笑著開口,“徐部長您批評的是,確實是我沒有把工作干好?!?/p>
“但是方弘毅背后有陳高峰的支持,很多方面我都難以開展工作啊!”
“承山市又不是陳高峰一個人說了算的?!?/p>
徐運冷哼一聲,“楊國濤前些日子不是和陳高峰斗得很激烈么?”
“奇怪了,這幾天倒是沒聽到什么動靜。”
聽徐運再次提到了楊國濤,盧建良心里一慌沒敢答話。
而就在此時,徐運家里的座機忽然響了起來。
電話是徐運的秘書打進來的,事情比較急,省委書記剛剛通知,請省紀委書記和組織部長趕過去開個短會。
徐運這里占著線,秘書沒辦法只能打座機。
“沒說什么事情?”
徐運心中一動,難不成省里又突發(fā)了什么大事件不成。
按理說一般情況下,不是特別緊急的突發(fā)事件,以省委書記常國安穩(wěn)如老狗的性格,不會如此急躁連夜召開會議的。
“據(jù)說是青田縣那邊又折騰出了動靜。”
秘書滿臉苦笑,“部長,我已經(jīng)到您家樓下了,東西就在我手里,您還是親自看看吧?!?/p>
徐運心中隱隱泛起一絲不祥的預感,他沒掛斷盧建良的電話,就這么穿衣握著手機大步下樓。
門外秘書已經(jīng)等著了,看到徐運后急忙為他拉開車門,將早已準備好的文件遞了上去。
徐運翻了幾頁,臉色越來越難看。
大家都是成了精的,青田縣這份報告將會掀起多大的浪花,徐運怎么可能不知道?
怪不得以常國安一貫沉穩(wěn)的性子,這次都顯得急躁起來。
“盧建良,你是想害我?”
搞清楚狀況的徐運終于記起來自己還沒有掛斷盧建良的電話,摸起手機一頓咆哮,“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p>
“徐部長,您聽我解釋…”
盧建良也慌了,他也沒想到就會趕得這么巧。
“還解釋什么?”
徐運的聲音越發(fā)冰冷,“你留著和紀委的人解釋吧?!?/p>
盧建良還想再說什么,電話另一端的徐運已經(jīng)掛了。
“嘭!”
憤怒中的盧建良拍桌而起,就在同時,家里的門鈴忽然響了。
門開。
縣委常委、縣紀委書記張學宇神色冷峻站在門外,身后跟著數(shù)名縣紀委的工作人員,個個臉色肅然。
“張學宇,你們這是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