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啟言靠在沙發(fā)上,緩緩的吐著煙霧,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的。董事會那群人他倒是不怕,他有應(yīng)對的辦法。甚至那塊地,他也有他的打算。只那女人,讓他有些心氣不順。
他和老桑扯了幾句后告辭離開,開著車出了停車場,才發(fā)現(xiàn)外邊兒飄起了細(xì)小的雪花,落在地上瞬間便融化。他看著前邊兒排著隊(duì)的車輛,有那么瞬間的走神。
他從來都不是兒女情長的人,很快收斂心神,開著車往公司去了。
這一天都不順,傍晚下班俞安卻還惦記著俞箏那邊,給她打了電話,詢問她晚上想吃什么,她過去給她做。
大概是聽出了她的聲音里帶著疲倦,俞箏拒絕了,說不用,她今天已經(jīng)好了許多,讓俞安別擔(dān)心。又說白天時鐘點(diǎn)工去過她那邊,給她做了吃的。
俞安掛了電話后開車回了家,她累了一天不想再做飯,在小區(qū)門口隨便打包了一份快餐。
隔天上班,她去了老總辦公室,說了昨兒那客戶的事兒。
老板聽后笑了笑,給她報銷了昨兒的飯錢,說什么樣的客戶都有,不是所有客戶對能看到別人的誠意,但這也再正常不過,生意人么,要的是利潤。他對俞安過來后的表現(xiàn)挺滿意,也知道他們部門那點(diǎn)兒事,鼓勵她放手去做,年輕嘛,就是要勇于去拼。
俞安向他道了謝,出了辦公室后不由得苦笑。資本家就是資本家,她現(xiàn)在只恨不得二十四小時都呆在公司了,在老板眼里卻還猶嫌不夠,還讓她要拼。
忙碌中時間過得飛快,這個冬天比以往每年都要冷許多,俞安成日在外邊兒跑,不知道是被凍著了還是怎么的竟感冒了。只是癥狀并不嚴(yán)重,就咳嗽,只頭整天都是昏昏沉沉的重得很。
雖是感冒,工作卻是一點(diǎn)兒也沒有落下,仍舊在冰天雪地里跑,唯一慶幸的是她買了菜,外出沒那么費(fèi)勁。
這天她見完客戶后沒回公司,直接回了家。她每日回來差不多都是倒頭就睡,家里冷冷清清的。難得早回來,她買了菜準(zhǔn)備做飯。
不知道是在家里呆的時間太少還是怎么的,那么小小的房子她竟也覺得十分空蕩。做好飯端到餐桌上擺上后她便拿了遙控器打開電視,調(diào)了本地電視臺看新聞。
電視打開后屋子里總算是有了些人氣,看著看著的,出現(xiàn)的一則新聞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說因?yàn)榻鹈膬?nèi)部原因,去年拍下并已經(jīng)在開發(fā)的地塊已經(jīng)拋售出去,并于今天早上簽下了合同。
俞安看到這消息很是吃驚,那邊的地塊鄭啟言早做好規(guī)劃并且已經(jīng)在開發(fā)了,他當(dāng)初就是勢在必得的,怎么會突然拋售出去?這顯然是不符合常理的,想起剛才新聞里說的金茂內(nèi)部原因,她的心里一驚,難道金茂內(nèi)部出現(xiàn)了什么變故,鄭啟言才不得不將這地塊拋售出去?
她的腦子里有瞬間的混亂,爾后又搖搖頭,暗嘲自己是咸吃蘿卜淡操心,這事兒怎么也輪不到她操心。她不讓自己去想,腦子里卻還是亂糟糟的。吃完飯本是有工作要處理的,但卻完全不在狀態(tài)。
她沒想到這事兒竟有不小的影響,隔天到公司里,就聽公司里的同事議論起金茂的事兒來,紛紛在猜測金茂內(nèi)部是不是出現(xiàn)了資金問題,否則怎么好好的會將在開發(fā)的地塊開發(fā)出去。還說昨兒金茂的股票就在跌,今兒肯定會繼續(xù)跌,不知道金茂高層會采取什么樣的措施。
俞安沒有參與同事們的討論,沖了咖啡就回了辦公室。她頻頻走神,再也坐不下去,索性出去見客戶。
晚上回到家,她遇到了同樣加班晚回家的趙秘書。她看起來很疲倦,精致的妝容也遮掩不住憔悴,看來這幾天沒少加班。
見著俞安她擠出了一個勉強(qiáng)的笑容來,問道:“你也才下班?!?/p>
俞安點(diǎn)點(diǎn)頭,笑笑說了句是。稍稍的猶豫了一下,她還是問道:“我看了新聞,公司那邊還好嗎?”
好歹她也是金茂出來的,不問未免顯得太過冷血無情。她那么告訴自己。
趙秘書苦笑了一聲,兩人邊往電梯口走她邊說道:“不太好,當(dāng)初是董事會逼著鄭總將那地塊拋售出去,現(xiàn)在面對外面的種種猜測以及股票下跌又怪起鄭總來。”她嘆了口氣,說:“鄭總里里外外都不是人。”
上司的事兒多壓力大,她的事兒只會更多。再加上公司股票下跌,公司內(nèi)部更是爭吵不斷,她每天只要一上班就會面對各種各樣找鄭啟言的人。一整天下來人已快累得不行。
俞安不知道該說點(diǎn)兒什么,見她有氣無力的樣兒問她吃飯了沒有。
趙秘書搖搖頭,苦笑了一聲,說:“吃什么飯,那群人在鄭總的辦公室從下午吵到晚上,哪里還有胃口吃飯?!?/p>
俞安見識過那群老頭子的厲害,很是同情她,說道:“你先回家洗澡,我那兒有包好的餃子,等下煮好我給你送下來?!?/p>
趙秘書趕緊的拒絕了,說道:“不用補(bǔ)用,你也那么晚才下班,我待會兒點(diǎn)個外賣就行?!?/p>
俞安說沒關(guān)系,說道:“外賣可沒我那么快,就別客氣了,我累么頂多是身體累,你是身體累心里也累?!?/p>
趙秘書哀嘆了一聲,說:“心累比身體累累多了?!彼亮舜聊?,說道:“你不知道這一天下來我臉都快笑僵了。那群人別的不行,挑刺倒是厲害,咖啡燙了不行甜了不行苦了也不行,我特么的真想潑臉上去?!?/p>
俞安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跟著嘆起。
電梯下來,兩人進(jìn)了電梯,按了樓層后趙秘書嘆了口氣,說道:“我都想辭職了,一天天的我不知道得少活多少歲?!?/p>
抱怨幾句后電梯到達(dá)她所在的樓層,她走了出去。
俞安回到家中,估摸著趙秘書收拾完得要一會兒,先到廚房里開了火燒了水又匆匆的往浴室去洗了一個澡。
待到煮好餃子下樓去,趙秘書也才剛剛收拾好,她接過餃子后要讓俞安到家里坐會兒,俞安拒絕了,讓她吃完東西早點(diǎn)兒休息,等她改天有時間了她再下來拿碗。
金茂的事兒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沒想到就連俞箏也注意到了。這天中午俞安正準(zhǔn)備去吃飯時接到她的電話,她開口就問道:“安安姐,金茂的事你知道了嗎?”
俞安嗯了一聲,說道:“這幾天新聞都在報道?!彼D了頓,問道:“怎么了?”
俞箏有些幸災(zāi)樂禍,說道:“那姓鄭的不是挺能嗎?沒想到他也有這一天?!碑?dāng)初她同鄭啟言之間鬧得不愉快,她一直耿耿于懷,現(xiàn)在金茂出了事,她當(dāng)然是當(dāng)笑話來看。
俞安沒吭聲兒,她又接著說道:“那姓鄭的膽小怕事,證據(jù)遞到他手里他也不敢有任何動作,現(xiàn)在這樣簡直就是活該!他不弄死人就只有等別人把他弄死了。”
她說著冷笑了一聲,“我當(dāng)初真是瞎了眼才會找他合作?!?/p>
她的語氣狂妄得很,俞安不由在心里嘆了口氣。她還真是吃了虧也學(xué)不乖,在鄭啟言那兒已經(jīng)吃了一次虧,竟然還敢看不起人。
俞安知道鄭啟言是什么樣的人,他拿了把柄卻按兵不動肯定不會是因?yàn)樗麚?dān)心不敢得罪徐家,多半是時機(jī)不到。他同俞箏是不一樣的,俞箏憑著心里的一口氣兒做事,他需要考慮的事兒則很多,包括會有什么樣的后果,哪能像她想的一樣想做就做了。
她有些無奈的叫了一聲箏箏,問道:“你特地打電話就是為了說這事?”稍稍的頓了頓,她接著說道:“你別管這些事兒,這些和我們都無關(guān)。”
俞箏嘿嘿的笑了起來,說道:“我知道,我看看戲還不行嗎?”
俞安當(dāng)然不能說不行,只能任由著她。
她大概是心情,打電話來是要約俞安晚上一起吃飯。但俞安今兒已經(jīng)約了同客戶見面,便問她明天行不行,她不好推掉。
俞箏也知道她工作不易,應(yīng)了下來,讓她空下來給她打電話。
掛了電話,俞安坐著坐著的酒走起神來,直到獨(dú)子咕咕的叫起來,她才起身下樓去。
晚上去見客戶,同客戶約的地兒要經(jīng)過金茂。等紅綠燈時她下意思的看向了那棟她熟悉的大樓,這時候還是燈火通明,估計許多人都在加班。
短暫的走神后她回過神來,看起了前方的道路。
今兒見客戶倒是挺順利,只是還是喝了不少的酒。她的頭暈不敢開車,給代駕打了電話后本是要做到車上去的,又嫌車上有些悶,于是便在外邊兒站著。
這幾天都在化雪,地面上濕漉漉的,昏黃的路燈將她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寒風(fēng)里行人裹緊了衣服匆匆的走著,大概是因?yàn)楹攘司频木壒?,俞安的一張臉通紅,還有些發(fā)汗,一點(diǎn)兒也不覺得冷。
站了那么會兒正要回車?yán)锶プ鴷r,就見一戴著帽子穿著長羽絨服裹得臃腫的老許正朝著這邊走過來,俞安喝了酒擔(dān)心自己認(rèn)錯,等人走近了些確認(rèn)了,才開口叫道:“許師傅?!?/p>
老許不知道在想什么正匆匆的走著,聽見有人叫他抬起頭來見到是俞安那張胖胖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來,三步兩步上前,問道:“那么冷小俞你怎么在這兒站著?”
俞安說自己等代駕過來,又問道:“您還沒下班嗎?”
老許笑笑,說道:“下了,我有一老朋友過來看我,我和人在那邊吃飯。天橋那邊有一家正宗的本地菜,我?guī)藝L嘗,剛把人送回酒店?!?/p>
俞安點(diǎn)點(diǎn)頭,問道:“那您現(xiàn)在是?”
大冷天的他竟也沒開車。
“他明天就要走,我去看看能不能給人買點(diǎn)兒特產(chǎn)帶回去。這段時間一直都很忙,人來我也沒能好好招待一下,就剛才抽出空來。”
俞安看了看時間,說道:“這時候可能已經(jīng)關(guān)門了?!?/p>
天氣冷客人少,店里也關(guān)門關(guān)得要比夏天更早。
老許有些猶豫,俞安想了想,問道:“您朋友明天幾點(diǎn)走?我明天早上時間比較空,要是不早我替您買?!?/p>
老許趕緊的擺手,說道:“不用不用,你已經(jīng)夠忙了怎么還能麻煩你。也不急在這一時,我到時候買了給他寄過去也行。”
他說著也不再過去了。
兩人站著說了幾句話,老許感嘆時間過得真快,像是才一眨眼的時間,馬上就是一年又過去了。
俞安笑笑,說是。
老許問起了她父母身體怎么樣,又讓俞安再忙也要注意身體。絮絮叨叨的說了幾句后他嘆了口氣,說道:“今年可一點(diǎn)兒也不太平。”
往年的這個時候,公司里的人都已經(jīng)在盼著過年了,四處都是喜氣洋洋的。但今年的喜氣洋洋同公司一點(diǎn)兒關(guān)系也沒有,公司里氣氛壓抑,就連他一個只知道開車的司機(jī)也感受到了。
俞安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安慰道:“您別擔(dān)心,很快就能好起來的?!?/p>
老許搖搖頭,說道:“我擔(dān)心什么,我擔(dān)心也沒有用,幫不上什么忙?!彼聪蚪鹈姆较颍剖窃诨貞?,說道:“以前老鄭董在時一切都挺好,他這才走了沒幾年公司里就是一團(tuán)糟了。我在公司雖是沒出什么力也沒做過任何貢獻(xiàn),但我卻是看著一步步到今天的,心里有點(diǎn)兒不是滋味。”
他這段時間一直都是憂心忡忡的,能抱怨幾句的人也只有俞安了。
說完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問道:“小俞你不會笑我吧?”他不過一司機(jī),竟操心起了公司的事兒來,可不是逗人笑。
俞安搖搖頭,趕緊的說道:“怎么會?”稍稍的頓了頓,她試探著問道:“公司里的情況……很不好嗎?”
老許搖搖頭,說道:“不太好,整天都在吵吵吵?!彼麌@了口氣,說道:“那些人想一出是一出,又慣會甩鍋,鄭總壓力很大,這段時間就沒睡過一個囫圇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