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心術(shù),權(quán)衡利弊,在軍功赫赫的成年皇子和一個被寵壞的幼子之間,陛下已經(jīng)開始傾斜了。
而且,最要緊的是她是魏國細(xì)作。
這個秘密像毒蛇一樣纏繞著她。
她本是魏國安插在敵國皇帝身邊最鋒利的一顆棋子,任務(wù)是竊取情報,攪動風(fēng)云。
可這些年,皇帝的寵愛,杰兒的降生,讓她漸漸沉溺于這虛假的溫情,甚至生出了就此安穩(wěn)度日的妄想。
特別是四年前,魏國太皇太后去世后,她甚至沒有再傳遞任何消息回去!
可是這一次,魏國派出的使者竟然是……她必須要做點什么了。
想到單簡,她的心軟了一下。
可想到杰兒,那顆心又變得堅硬無比。
三皇子,能力卓絕,軍功顯赫,如今雖殘,卻在皇帝心中分量極重。
他若站穩(wěn)腳跟,必將成為魏國的心腹大患!更成為單簡的勁敵!
而自己這個身份尷尬、甚至可能因一念之差而暴露的細(xì)作,又將何去何從?若被他察覺什么,自己和杰兒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矛盾在她心中激烈交鋒。
作為母親,她想保護(hù)兒子;
作為細(xì)作,她必須完成任務(wù)自保,甚至……或許可以利用此事,向魏國證明自己的“價值”,換取杰兒未來的某種保障?
一個瘋狂的計劃開始在她腦中成型——借刀殺人,除掉曹景云,既能鏟除對杰兒的威脅,又能向母國交代,一箭雙雕!
這一刻,榮妃眼中最后一絲猶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屬于頂級細(xì)作的冷酷和決絕。
她知道自己踏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路,而曹景云,必須成為這條路上的第一塊墊腳石,也是……祭品。
除掉曹景云也是對單簡的交代。
她是如此想的!
沒錯,就當(dāng)對他的補(bǔ)償和交代!
一定一定要除掉曹景云!
偏殿內(nèi),單簡感受到那離去背影中傳來的濃烈殺意,心中凜然。
他知道,與這位酷似生母的寵妃之間,已是不死不休之局。
皇宮的殘酷,遠(yuǎn)比戰(zhàn)場更加兇險。
而他,必須在這龍?zhí)痘⒀ㄖ?,活下去,并查清母親與榮妃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
風(fēng)暴,已然來臨。
出宮的路上,單簡格外的安靜。
安靜到蘇禾都覺得他是不是剛才并沒有化解危機(jī)了。
思索再三,在馬車中問道:
“今日在宮中他們還查了你何處?還是說除了耳背和胸口位置還有什么地方有胎記?”
單簡本來心情不好的神情卻因為她的這句話突然變的松快,她原來沒見過曹景云的身體。
不然她必然會發(fā)現(xiàn),他藏在私密處的胎記。
而他卻是在當(dāng)年機(jī)緣巧合之下見過,因為位置特殊記憶猶新,關(guān)鍵還和他那個地方的胎記很像,就這么巧合!故此這一回早就有所準(zhǔn)備。
“那你可還記得我何處有胎記?”
她怎么可能記得?幾年時間了。
再說了,他們才同房幾次,這廝和自己每次交合哪一次不是帶著目的?
真正屬于他們兩人的歡好從未有過!
記得?記得個毛線!
但被他這么故意詢問,蘇禾倒是猜到了一點:
“這么巧?是在私密之處?”
她記得?
她竟然記得他的身上有胎記。
她對自己的情義看來連她自己都未察覺,不是一般的深厚!
單簡突然就很高興。
面對蘇禾的時候眼神里更帶著一絲寵溺:
“無意間看到過。
畢竟當(dāng)年燒毀他的那場大火是我親自點的。
不親眼看到他被燒成這個德行,我如何會離開?
只是可惜,他還真是命大,這都沒死成,居然還能活下來 。”
果然是他干的。
和歷史出奇的契合。
蘇禾看了他一眼,突然心里有些怪怪的。
那么歷史上她慘死在烏蠻,這一生是否還會在烏蠻國客死他鄉(xiāng)呢?
“我曾答應(yīng)過南安王妃,有朝一日,一定要讓慈安公主的遺骸正大光明的返回故土。
并且我要讓史書濃墨重筆,絕不會忘記任何一位和親公主的功勞。
所以,我不管你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
但我的目標(biāo)和目的從來都明確非常。
我要烏蠻國!
我要烏蠻國!
我要成為這里的王,當(dāng)之無愧的王!”
她說這話的時候雙眼放著光。
本想過要好好聊聊的單簡就這么突如其來的知道了蘇禾的目標(biāo)和目的。
狂妄!張揚(yáng)!卻又那樣的光彩奪目。
若是之前,單簡或許會說小妮子天真。
可這些年,靠著她傳遞回來的陸陸續(xù)續(xù)的那些消息。
單簡知道,她絕非無的放矢。
她有這個能力!有這個膽色!
但。
這一路太艱難。
他需得再問清楚!
“除了你以外,滯留在烏蠻國的細(xì)作還有多少?”
蘇禾松了一口氣。
還好單簡不算糊涂,沒有和她聊什么風(fēng)花雪月而是直奔此事!
“據(jù)我所知,還有至少三人。
其中一人在二皇子府上。
第二人在兵部尚書府上。
這第三人你今日已經(jīng)見過。”
單簡一驚:
“榮妃?”
他可真敏銳,蘇禾點了點頭:
“沒錯,就是那位寵冠后宮的榮妃,不過……她似乎已經(jīng)叛變。
或者說,寵妃當(dāng)?shù)奶度?,已?jīng)忘記了本分。
你也看到了,她還順利生下了皇子并且封為了郡王。
我們的人數(shù)次和她聯(lián)絡(luò),她都置若罔聞。
聽說太皇太后去世后,她就不再傳遞任何消息回去。
所以,她應(yīng)當(dāng)是太皇太后安排的細(xì)作?!?/p>
分毫不差!
蘇禾這些年的確沒有白廢。
但關(guān)于榮妃的身份,單簡卻突然難以啟齒。
他試想過無數(shù)次相逢的畫面。
必定不是今日這般。
而且是不是他娘他還不清楚。
但……
八成,是的!
“這些為了大魏國付出了終\\身的女子,我希望有朝一日他們返回故土是能安享晚年的,可不是被故土那些酸臭抨擊的。
他們應(yīng)當(dāng)是被愛戴的,被尊重的。
沒有他們,就沒有魏國的和平和安穩(wěn)。
你,明白了嗎?”
明白了。
單簡更懂了她為何如此有野心了。
“你也希望有朝一日你也能如此回去,是嗎?”
馬車輕晃。
蘇禾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淡漠。
回去……
“一日沒找到孩子,我絕不返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