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撇一捺,一勾一畫……
趙衛(wèi)東認認真真的比對著所有人的字跡,嘗試找出與血書相仿的字體。。
【楊思誠,原來是你……】
翻閱片刻后,趙衛(wèi)東拿起一份文件,臉上露出笑容。
楊思誠這份手寫心得報告上的字跡,與血書上的字跡完全相仿。
只是,趙衛(wèi)東著實沒想到,看起來挺溫和的楊思誠,竟然會做出這樣決絕的事情。
而這也從另一個方面能夠看出來,這是真把楊思誠給逼急了啊,若非如此,但凡還有一點兒回寰的余地,想來楊思誠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這一瞬間,趙衛(wèi)東對楊思誠的疑慮已是徹底如煙云般消散。
楊思誠連血書都寫了,甚至冒險將東西送到程國棟家保姆的菜籃子里,,這樣的人若是還不值得信任,那還有幾個人值得信任?
沉吟少許后,趙衛(wèi)東拿起桌子上的電話,撥給了楊思誠,微笑道:“思誠書記,這會兒在忙嗎?要是有空的話,來我辦公室一下。”
“好,我馬上到?!睏钏颊\雖然不明白趙衛(wèi)東叫他是做什么,但還是點頭稱是,然后便掛斷電話,趕去了趙衛(wèi)東的辦公室。
抵達之后,楊思誠有些好奇的向趙衛(wèi)東詢問道:“趙書記,你叫我過來是有什么事?”
“給你看幅字?!壁w衛(wèi)東溫和一笑,然后便從上鎖的抽屜里取出來那幅早已裝裱好的由程國棟親手書寫的《劍客》,輕輕展開。
“好字?!睏钏颊\看到卷軸上的字,立刻贊嘆兩聲,可心中也是納悶,趙衛(wèi)東怎么平白無故的喊他過來看這么幅字。
但下一刻,當卷軸完全展開,楊思誠看到字幅的落款是程國棟的剎那,他的呼吸瞬間變得急促起來,看向趙衛(wèi)東的眼神也瞬間變了,驚疑不定。
他不知道趙衛(wèi)東拿出這幅字的用意是什么,是告訴他,與程國棟的關(guān)系匪淺;還是說,趙衛(wèi)東已經(jīng)知道了他給程國棟送去血書的事情。
很快,楊思誠便定定神,佯作贊嘆的樣子向趙衛(wèi)東道:“竟然是省委程書記的墨寶,衛(wèi)東書記你果真是真人不露像,神通廣大!怎地不把這字掛起來?若是放在墻上,那可就是一面護身符了!”
“這幅字,程書記是送給我的,也是托我轉(zhuǎn)贈給思誠書記你的。”趙衛(wèi)東看著楊思誠平和的笑了笑,淡然道。
【嗡!】
楊思誠聽到這話,腦海中瞬間思緒沸騰,身體微微抽搐了一下,震撼難當?shù)目粗w衛(wèi)東,呼吸在這一刻都忍不住有些急促。
這一刻,他就算是傻子,也能聽得出來,趙衛(wèi)東這是在向他暗示已經(jīng)知道了血書的事情。
同時,他也意識到,趙衛(wèi)東的到來,應該就是因為他這封血書的緣故。
“思誠書記,你這位磨劍十年的劍客現(xiàn)在可以放心大膽的亮劍了吧?”趙衛(wèi)東看著楊思誠,微笑道。
“磨劍十年……”楊思誠聽到這話,更徹底確認了心中的猜測,語調(diào)干澀的喃喃重復了趙衛(wèi)東的話一聲后,目光迅速變得決絕凌厲起來,道:“謝謝程書記,謝謝衛(wèi)東書記,能給我這把劍出鞘的機會,沒讓我銹死在劍鞘里,或是鈍了鋒芒,折了劍身!”
話說到最后時,楊思誠的話語聲中帶著無盡的感慨及感激。
他本以為,他孤注一擲的舉動是石沉大海,可沒想到,真的一石激起千層浪。
他磨劍十年,終于等到了一個給他亮劍,讓他刺破這黑暗大幕的機會。
還有什么事情,是比明明想要作為一柄紀委倚天劍,卻被迫藏鋒于鞘更難受的事情?
“老楊,我的來意你應該已經(jīng)知道了,我想知道,你之所以這么做,是掌握了李嘉禾案的什么實質(zhì)性內(nèi)容嗎?”趙衛(wèi)東看著楊思誠,坦誠詢問道。
“沒有……”楊思誠苦笑著搖搖頭,低聲道:“趙書記,李嘉禾的案子非常復雜。據(jù)我所知,李嘉禾之前是孫永年的座上賓,雙方關(guān)系極其融洽。嘉禾集團甚至就是孫永年在擔任縣長時引入西欒縣的,而且在進入初期,孫永年給嘉禾集團的政策上開了很多綠燈?!?/p>
“但不知道為什么,倆人突然之間就翻臉了,甚至李嘉禾還成了西欒縣的黑惡勢力。但是,我看過案卷記錄,也找那些受害者家屬仔細了解過,案件是屬實的,李嘉禾也是既得利益者,但事情是不是李嘉禾做的,實際上是存疑的,那些家屬們也沒有確鑿的證據(jù),案件調(diào)查也沒有實際的物證,都是通過多個證人證言相互印證的方式來確定的。”
趙衛(wèi)東微微頷首,楊思誠所說的情況,他在翻閱李嘉禾案卷的時候也看到過。
可是,他見過張小龍。
這家伙連幾天前的事情都不記得,卻能把幾年前的事情記得清清楚楚,這樣的證言,真的能讓人信服嗎?
至少,趙衛(wèi)東是不相信的。
“僅僅就這些嗎?”趙衛(wèi)東向楊思誠繼續(xù)詢問道。
“如果僅有這些的話,我會懷疑,但是不會寫那封血書?!睏钏颊\搖了搖頭,沉吟少許后,壓低聲音道:“李嘉禾在被捕前夜給我打了個匿名電話,電話里聲音特別惶急,說他要完蛋了,要被當成黑惡勢力首腦,但他是被冤枉的,很多不是他做的事也要變成他做的?!?/p>
“他還說,要讓他女兒李青蕪把一些關(guān)鍵證據(jù)交給我,可是我去了約定見面的地方,等了很久,一直沒見到李青蕪。第二天,我到縣委的時候,就聽說李嘉禾因為涉及黑惡勢力被批捕了,而他女兒也潛逃到了海外?!?/p>
“我后來申請見了李嘉禾,讓他據(jù)實交代,坦誠回答,但是李嘉禾一直不說話。一直到我離開時,李嘉禾才說了一句——楊書記,你是個好官,但我罪惡滔天,你救不了我。”
“趙書記,您說,李嘉禾之前還在喊冤,還要讓他女兒把證據(jù)給我,怎么一夜之間就認罪了?還有他女兒李青蕪,他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已經(jīng)凌晨三點了,這么短的時間,她怎么逃去海外?難道是長了翅膀嗎?”
“尤其是后來的審理,更是讓我觸目驚心,沒有任何物證,全靠多個證人證言相互印證的方式來定罪,而這些證人的記憶力又都好到驚人,幾年前的話都記得一清二楚?!?/p>
“這不是證據(jù)確鑿的鐵案,這是人造的鐵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