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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草叢里的浮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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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炊”我一愣。那不就是在野外自己做飯吃嗎?這有啥好玩的?我沒明白他興奮的點在哪兒啊……但不止是王大春,他其余那些小弟們也都很高興地討論著,到時候要帶什么食材和廚具等等。我聽了之后,才大概明白了。兩河區(qū)中在每年的九月底,會組織新生前往川江邊的開闊河灘地上野炊。這既是為了體驗一下大自然,加強動手能力,也是培養(yǎng)同學之間團結(jié)合作。那個年代,其實比較繁榮的大鎮(zhèn)、縣城里的孩子們,已經(jīng)對農(nóng)村鄉(xiāng)下沒有太多概念了。基本上,日常很難接觸到一些田野里的知識。比如王大春,這家伙就連小麥和水稻都分不清楚!所以學校的這種組織集體野炊,也算是當時的“素質(zhì)教育”手段之一了。很多城鎮(zhèn)里的殷實人家,都還是比較支持的。當然像我這種從小就在遠離城鎮(zhèn)的鄉(xiāng)下農(nóng)村長大的娃兒,一天到晚都在山野中到處跑。和別的小伙伴經(jīng)常在野外弄點東西來吃是常有的事。先大家一起挖個土灶,用枯枝生一堆火。然后菜田里掐點兒嫩菜,水田里扣點黃鱔泥鰍,河里摸點兒魚蝦……直接用陶罐來煮著吃,或者薄薄的石板來煎著吃。上面撒點兒家里偷來的鹽巴,或者抹點香油。味道還是非常不錯的!不過因為從小玩兒多了,也就沒太把這“野炊”當成一種巨大的樂趣放在心上。沒想到對于城鎮(zhèn)里的少年來說,這竟然是能夠提前一天就激動著討論的事。而且不止是王大春這伙人,周圍一起往學校去的學生,也都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說的也全都是野炊的事兒?!昂冒?,城里人真會玩?!?br/>我聳聳肩,有些無奈地想著。對那個時候我的來說,兩河鎮(zhèn),已經(jīng)算是城里了!至于縣城和真正的市里?我還沒去過呢!也就因為這事兒,明顯感覺到全班大部分同學都心不在焉的。連一向認真的姚楠,我都發(fā)現(xiàn)她上課開小差,在作業(yè)本上寫著明天野炊要準備的一些東西……只有我,還是認認真真聽課、做筆記。倒不是真有多熱愛學習,純粹是被逼無奈——誰讓我有個對此這么重視的師父呢?……第二天,周五,不上課。整個初一年級共五個班的人,都直接帶著各種食材、廚具、調(diào)料等東西,在大操場上集合之后整隊。然后就在初二和初三年級學生羨慕目光的注視下,被各班的班主任和其余老師帶領著,有序地出了校門,一路往鎮(zhèn)子北面的郊區(qū)而去。兩河鎮(zhèn),之所以得名,便是因為有兩條河從鎮(zhèn)內(nèi)蜿蜒而過。其中一條流經(jīng)鎮(zhèn)子北面,另外一條則是流經(jīng)鎮(zhèn)子西面,并且在兩河大橋位置交匯在了一起。幾百年之前,兩河鎮(zhèn)最早的居民們就是在這兩條河邊臨水而居,漸漸的,就變成了地扼川渝交通的重鎮(zhèn)。這兩條河的源頭,就都是在鎮(zhèn)北方大約兩公里之外的川江!我們野炊的地點,就是在已經(jīng)廢棄的川江碼頭后方的大片鵝卵石河灘上。一路上,其他人歡聲笑語,我則是陷入了回憶之中。我想起了幾年前,還在念小學時的那個夜晚。玉盤般的圓月、長發(fā)遮面的師父、破舊的朱紅小船、湍急的江水、游蕩的江中精怪、詭異的浮尸、山腰豎立的百骨塔……那些畫面,即使過去了好幾年,都無法忘記。反而在記憶中越發(fā)清晰。當年的自己,只知道害怕,以及照著師父的吩咐做事。卻不知其中的真正兇險之處?,F(xiàn)在我也已經(jīng)算是踏入玄門江湖之人,不但也已經(jīng)練出了“炁”來,更是學會了一些風水堪輿和符咒法術!因此細細想來,才知道當初的那個夜晚經(jīng)歷了多少兇險——恐怕當時遇到的許多邪祟,都遠比化為兇尸的段小姐厲害得多。尤其是那百骨塔中的尸王!連師父都不愿和它起沖突,只能是言語相商量。還好,那家伙是屬于良善之輩。當然,百骨塔所在的山峰名叫“望天峰”——是兩河鎮(zhèn)附近川江流域最高的一座山。雖然待會兒在我們野炊的地方也遠遠能看到,但其實還要往川江上游走十幾里的距離?!拔梗∧阆胧裁茨??在這發(fā)呆?!?br/>旁邊一個清脆的聲音,打斷了我的回憶?;剡^頭,就看到姚楠亮晶晶的大眼睛。她今天穿著一身小碎花連衣裙,披肩的半長發(fā),烏黑光滑。正歪著腦袋,笑瞇瞇地看著我。本來學校組織的行進隊伍就是按照原本的座位對應安排的,姚楠是我同桌,當然走在我旁邊。不得不說,她確實還挺漂亮的。除了是我們的“班花”之外,在別的班級甚至初二初三的人都有所耳聞了。以至于聽王大春說,許多人都羨慕我。尤其是這次野炊,肯定是會分配在一塊兒忙活的,有整整一天的相處時間。但估計出乎很多人——包括姚楠自己意料的是,從學校出發(fā)都走了這么久了,我居然一言不發(fā),好像根本沒興趣和她說話。“估計是我一直沒理這小丫頭,她不高興了?好吧,既然人家都主動來搭訕了,我也不能拒人于千里之外?!?br/>我心里這般琢磨著,也開口回應她到?!芭?,沒想什么。只是……”只是啥?一時之間,也沒找好借口啊。“哼!敷衍?!?br/>姚楠癟癟嘴,精致的鼻翼動了動。停頓了一會兒,又問我:“吳重,你會做飯嗎?聽說野炊的話,是按照每五桌一組的。十個人,一起搭灶臺,一起生火做飯。每個人都得貢獻自己的力量的。”
我有點無語。心想這小丫頭是不是跟我沒話找話啊?正常情況下,哪個農(nóng)村孩子不會做飯?那還得了!這父母得多寵孩子啊?不過……不得不承認,這次她說對了。我就是那個被父母寵愛的農(nóng)村孩子,所以我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就喜歡吃美食,做飯確實不太會。不過我可以切菜,這個技術我挺好的?!?br/>開玩笑!也學了這么久拳腳功法了,尤其是刺殺一道。用起刀來,是這些初中生小屁孩能比的么?不過吧,話匣子一打開,聊的就多了起來。后面的王大春和曾金也加入了進來,還有前面的兩個同學也時不時回頭聊一聊,一路上也有說有笑的。很快,到了川江邊兒上。寬闊湍急的大江從山間平原上流淌而過,江岸兩邊是寬闊的河灘地。在丘陵密布的西南一帶,這樣的地形實屬難得?!皻W耶!在江邊野炊,真讓人神清氣爽啊?!?br/>王大春把一口鐵鍋頂在頭上,高聲歡呼著。我嫌棄地回頭看了他一眼:“你頭發(fā)那么油,別把鍋弄臟了。咱們這一組里,就你帶了炒鍋,得炒菜呢?!?br/>“待會兒洗一洗就行了嘛。”
“不行!趕緊放下來?!?br/>“哦,好的吳哥?!?br/>他顯得有點委屈。……我們五個班級差不多三四百人,在老師們的帶領下,到了鵝卵石密布的河灘。然后沿著河灘呈長條形排開,每個班占一塊地方。班級內(nèi)部又各自分成5-6個小組,自己根據(jù)帶來的食材和調(diào)料、廚具搭灶做飯。剛一分好,王大春便嚷嚷開了?!霸蹅冞@一組,肯定是吳哥做主,來安排各種活兒。沒人反對吧?”
這家伙本身就是個紈绔,在整個年級里都兇名赫赫,其他人當然不敢反對,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自己卻不感興趣,搖搖頭:“還是你來安排吧,我對這些不感興趣?!?br/>“那行,我一定不辱使命!待會兒做好飯菜,讓老師們吃了贊不絕口,勇奪第一。”
王大春拍著胸膛。原來這野炊還有一個“小傳統(tǒng)”——就是等各個班級做好飯菜之后,班主任和其他老師們肯定都會嘗一下,評出最好的一組。雖然只是口頭表揚,沒有任何實質(zhì)性的獎勵。但本來就是十二三歲的少年人,正是爭強好勝的時候,這種虛榮當然也想爭一爭……不知道王大春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安排我和姚楠一起去江邊洗菜。那時候,雖然社會經(jīng)濟已經(jīng)開始起飛,但不如幾年之后那般劇烈。鎮(zhèn)上的工廠還不算多,因此沒有太多污染,江水也非常清澈。在江邊洗菜當然沒問題。于是,我和姚楠帶著十個人的食材,裝在一個大大的塑料筐里,往江邊走去?!皡侵?,那邊人太多了。我知道一個地方,旁邊有個非常清澈的小水洼。很安靜,還沒人,咱倆可以單獨好好洗菜?!?br/>她說著,伸手指了指旁邊稍遠一些的地方。夏天的時候,下雨頻繁,川江就會漲水。江水漫上河灘,會淹沒大片空地。等到江水消退之后,有些地勢低洼的地方會積水,就變成了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小水洼散布在河灘上。姚楠說的,就是在我們左手邊大約三百米開外的一個水洼。清澈的水里還長著半人來高的碧綠水草,倒映著云霧彌漫的天空,還挺美的?!靶?!就去那兒洗菜吧?!?br/>我倆抬著塑料筐,走了過去。到了之后,就準備按先蔬菜再肉類的順序,開始洗。姚楠其實也是個挺活潑的性格,不是那種死讀書的書呆子。尤其是在外面野炊又開心,所以嘴就停不下來地和我聊天。姚楠:“你看,我說這里很好吧!上個星期,我和幾個小姐妹來這兒玩了。還偷偷把我爸的相機和柯達膠卷帶了出來,拍了好多照片呢。等洗出來了給你看?!?br/>我:“哦哦,好的?!?br/>姚楠:“對了,最近數(shù)學有點難啊。學起來有一點點吃力呢。你感覺怎么樣?”
我:“還好吧?!?br/>姚楠:“……你能不能多說幾個字?”
我:“可以啊?!?br/>“氣死我了!”
姚楠狠狠瞪了我一眼,轉(zhuǎn)過頭去,認真洗菜,不理我了。呃……我有些無語地撓撓頭,不知道她為啥突然這么生氣。很多年之后,等網(wǎng)絡發(fā)達了,我才回憶起來,大概有一個詞可以形容當時的自己——鋼鐵直男!不過我也不是那么鋼鐵,等覺察到姚楠似乎希望我多說話時,我就立刻調(diào)整了狀態(tài)。開始和她說起小時候在農(nóng)村生活的各種有趣的事,把她逗得哈哈笑,氣氛又好起來了?!斑@里水有點臟了,我們再往旁邊去一點?!?br/>姚楠和我抬著剩下的半筐食材,往半人高的水草從里面走了走,找到一處清澈的地方,準備繼續(xù)?!斑??那里怎么還有黑色的水草???長得好奇怪?!?br/>姚楠剛放下筐,就指著旁邊三四米之外的某個地方說著。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就看到在那一叢水草旁邊,有一團黑色的東西攤開在水面上,還隨著水波一晃一晃的。那是什么東西?我又仔細看了一眼,心里猛然反應了過來。頓時頭皮一麻,瞳孔驟然縮緊。“奇怪,過去看看?!?br/>姚楠已經(jīng)站起來,往那邊走去?!皠e,別過去!”
我想拉住她的手,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畢竟就三四米的距離,姚楠往前走了兩步。隨著水波一蕩一蕩,那黑色的水草狀物體就朝著我們這邊又飄了一點過來。然后我來就都能看到……在攤開漂在水面的黑色“水草”里,是一張已經(jīng)被江水泡得發(fā)脹的慘白的臉!沒錯!這是一具尸體。一具漂在水面上的女性浮尸。那黑色的怪異水草,其實是她仰躺在水面上散開的長頭發(fā)!她本來應該是在水草從里的,慢慢地跟著浪從靠近江邊的外圍朝這水洼里面漂過來的。我其實還好,浮尸雖然還是會讓我覺得有點心頭發(fā)毛,但表面上還是挺淡定的。但姚楠不一樣了……小女生,哪里見過這種恐怖的東西?所以她頓時張嘴發(fā)出凄厲的尖叫聲?!鞍。。。。 ?br/>然后竟然直接兩眼一黑,人直挺挺地朝后倒下。顯然是被當場嚇暈了過去。說實話,姚楠的表現(xiàn)帶給我的驚嚇程度遠超這突然漂過來的女尸。我趕緊上前一步,扶住了她倒下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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