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這兩孩子在坤寧宮鬧了一整宿,奶娘如何哄睡都不成,即便是累的睡了,也只是暫時的,醒來后鬧騰的更厲害。
一夜下來,他們嗓子哭啞了不說,皇后也覺得自已的呼吸都沉重了幾分,腦袋一陣刺疼。
說到這個,宋知意也有些疑惑:“按理來說,平時奶娘,宮人輪流帶,不該這么黏人的?!?/p>
怪不得說有了孩子以后,最被拖累的是當(dāng)媽的。
裴景川也沒什么育兒經(jīng)驗,只能用萬金油的那句話寬慰道:“許是大些就能好了。”
趕路總是疲累的,即便馬車又大又穩(wěn),還布置的很舒適,也掩蓋不了路途的疲憊,團(tuán)團(tuán)圓圓前面兩天還興奮的趴在窗戶口張望,兩天后便窩在馬車上有些蔫蔫的了。
離皇家狩獵場還有一天的路程,這日,他們尋到了一處驛站,這里是附近幾個府城交匯之地,驛站很大,周圍聚集了不少攤販,往來的行人和三教九流也都圍著驛站露宿,看上去有些混亂。
好在驛站里頭很是安靜,平安上前出具了公文憑證,驛丞趕緊就將人迎了進(jìn)去,至于車馬,自有人牽到后院安置。
暮山看了眼圍著驛站的那些人,不由蹙眉,眼神示意兩個手下守在門口,自已則先一步上了樓,見一切都正常,這才對裴景川點了點頭。
因著不想透露行蹤,這一路并未提前叫人過來安排,好在能在驛站住上房的官員寥寥,空房很多。
宋知意和裴景川住在最里面倒數(shù)第二個房間,周圍則是暮山他們的住所,兩個孩子加了輔食之后便斷了夜奶,晚上都不需要奶娘守夜。
他們這一行人很是低調(diào),但帶著大黑和山君,難免吸引了不少注意力。
周圍的路人對山君的出現(xiàn)雖有些害怕,但見它仰著腦袋,邁著虎步進(jìn)了驛站,顯然靈性的很,倒也不覺得多么驚異,畢竟山君才一歲多,體型雖大,卻還沒長到成年老虎那般。
倒是大黑的出現(xiàn),叫眾人吸了一口氣,黑背銀狼,四肢粗壯,背后是已經(jīng)升起的月亮,一陣風(fēng)吹過,毛發(fā)飛揚,端的是神異十足。
“這是哪家的官眷,竟養(yǎng)了這般野性的獸寵,可真是大膽!”
“瞧那一身皮毛油光十足,若能將其剝下,拿到京城販賣,想來便是千兩黃金也能賣得。”
“你別光在這兒吹牛,不說那狼與虎眼神兇厲,一看就不好惹,就說人家住的可是驛站,你敢惹官家的人,嫌肩膀上的腦袋太重了?”
行走江湖,第一準(zhǔn)則就是,別惹官家,否則后果自負(fù)。
吹牛這人一聽,頓時啞了火,剛想收回垂涎的目光,卻不想要進(jìn)門的大黑感覺到了。
小豆豆眼看向人群的方向,精準(zhǔn)的找到了說話這人,然后齜了齜牙,警告意味明顯。
“嗷~”
山君在里頭喊了聲,叫他別同那些人浪費時間,自已追到了宋知意她們身后。
虎步輕巧,驛丞方才并未看到他們二獸進(jìn)來,此時在前頭引路,回頭就見一頭大老虎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身后。
距離之近,叫他都能感受到老虎炙熱的呼吸,他當(dāng)即呼吸一滯,險些一口氣上不來給憋死。
“這這這........”
他手指顫抖地指著山君。
宋知意趕緊解釋:“這是自家養(yǎng)的老虎,聽話的很,驛丞不必?fù)?dān)心,山君,趴下?!?/p>
山君聽話的趴了下來,還把腦袋搭在前肢上,虎眼一眨一眨的賣著萌。
驛丞知道,有些權(quán)貴人家就是喜歡養(yǎng)這些猛獸,此時見山君這般乖巧,不由放下了心,誰知他剛松了一口氣,樓梯那邊,大黑邁著優(yōu)雅的步伐上來了。
“那那那......”這次的反應(yīng)倒是沒有剛才的大,但驛丞還是咽了一口口水,不確定的問:“那頭狼,也是夫人家里養(yǎng)的?”
宋知意點頭輕笑:“那不是狼,是狼犬?!?/p>
“汪!”大黑適時叫了一聲,咧嘴吐舌,配合的搖了搖尾巴。
“豎著尾巴,是,確實是狗。”驛丞笑的頗為勉強(qiáng),將他們帶到房間后,喚了小二來點菜,便借口還有事,匆忙帶著一腦門子的汗去了樓下。
哎呀,他年紀(jì)大了,可經(jīng)不住這般嚇啊。
春花秋月在鋪床,宋知意則是躺在椅子上抻腰,坐了一天的馬車,感覺腰都不是自已了的。
大黑和山君盤在屋里,本就不大的屋子,這兩占了大半,兩個孩子還沒醒,這會兒正窩在兩獸身上睡的正香。
裴景川站在窗前,把窗戶淺淺開了一個縫,見外頭草地上火堆噼啪作響,不由有些擔(dān)心:“這么多的火堆,夜風(fēng)一吹,火星子怕是會吹到驛站這邊?!?/p>
先前待的兩個驛站沒有這么大,周圍夜宿的人也沒那么多。
平安低聲問:“殿下,要不,奴才讓驛丞把周圍聚集的人趕遠(yuǎn)一些?”
“不必?!迸峋按〒u頭:“附近十里都是山路,夜晚野獸眾多,還容易有匪患,這些行人圍在驛站這兒露宿,求的也是心安,回頭提醒驛丞一聲就是了,他在這兒多年,想來自有主張。”
“是?!逼桨矐?yīng)下。
宋知意忽然想起一事:“夫君,先前你說的,讓退下來的兵將去走鏢一事,進(jìn)展如何?”
“進(jìn)展緩慢?!?/p>
提起這個,裴景川也頗覺頭疼:“歷代以來,安置兵將都是一件極為棘手的事,掌兵的將軍們誰都希望自已手里的將士們能率先獲得優(yōu)待。
走鏢的事我剛提出,便是鎮(zhèn)守四方的幾位王爺都給父皇來了信,還有京城的各處守衛(wèi),吵吵嚷嚷,簡直亂成一鍋粥。”
“那之后該如何?”
裴景川嘆氣:“姚大人的意思是,先緊著京城這邊的安排,京城的路若是能走通了,接下來各地也就有樣學(xué)樣,能安置好了?!?/p>
宋知意點頭,國家的事情,從中央下達(dá)到地方,到地方后因地制宜,總體方向是沒錯的。
夜里,萬籟俱寂,驛站周圍空出的那一片地方本就是給過往行人露宿用的,防火措施做的很好,所以即使平安提醒了驛丞,驛丞也并未放在心上。
誰知子時剛過,他的房門便被敲響。
“驛丞!走水了!走水了!快醒醒!”
他猛地就從床上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