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進(jìn)來看了一眼,輕聲問一旁的宋知意:“怎么樣了?這好端端的,怎么會?”
宋知意示意秋月照看曹靜姝,扶著皇后去了外間,將方才的事說了明白。
“真是荒唐!”
一向好性的皇后也不免氣急,這可是個三個月的胎兒啊,就被那糊涂世子寵妾滅妻給推沒了!
她長嘆一口氣,倒是和宋知意說起了另一樁往事:
“說起來,這兩人的婚事,還是我給賜的婚,是曹夫人的祖父曹大人求到皇上那里,說是曹家幼女與武城侯世子兩情相悅,求我給賜這一樁良緣,討個好彩頭。
當(dāng)時(shí)我還覺得奇怪,這事本該由男方請旨才是,可偏偏是年事已高的曹大人進(jìn)了宮,如今鬧成這樣,想來本就不是一樁好姻緣?!?/p>
宋知意聽了一樁陳年八卦,雖然也覺其中有貓膩,但卻沒有深挖的心思,她問:
“母后,太醫(yī)說,她現(xiàn)下最好不要過多挪動,也承受不了馬車顛簸,今晚該如何安排?還有綁在外面的那兩人,要如何處理?”
皇后尚未說話,門口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先在哀家宮里住著吧?!?/p>
兩人同時(shí)回頭,就見滿頭銀發(fā)的老太后被攙扶著進(jìn)來。
“母后,怎么驚動了您?”
皇后趕緊迎了上去。
老太后笑道:“沒有人驚動我,只是天色漸晚,哀家有些乏了,便先行離席了,沒曾想途經(jīng)此處,聞到了藥味兒,便過來瞧瞧,里面是何人???”
“是曹大人的嫡幼女,武城侯世子妃,她小產(chǎn)了?!?/p>
“哦?原是故人之后?!崩咸蟮暤溃骸跋氘?dāng)年,她的祖母可是京中有名的才女,我與她有過幾面之緣,現(xiàn)在遇到她孫女有難,自然該幫上一幫,等會兒,就把她移到我的宮里吧。”
“這......”皇后面露猶豫:“年三十的,又見了血......”
“我一老婆子,活這么大歲數(shù)了,不講究這些。”
老太后都這么說了,皇后也不好多勸,便道:“那母后先回宮歇著吧,待收拾妥當(dāng)了,兒媳便把曹氏送到壽康宮。”
老太后點(diǎn)頭,坐上鳳輦離開了。
滾熱的落胎藥端至床邊,曹靜姝看了良久,才捧起碗一口飲下,一直守在身側(cè)的貼身丫鬟見此,眼睛一紅,眼淚如斷了線的珍珠一般落下。
曹靜姝反倒很是冷靜,聲音淡淡:“哭什么?投生到我肚子里,是這孩子沒福氣,若是出生就面臨親爹的嫌棄憎惡,現(xiàn)下離開反倒是好事?!?/p>
“可是姑娘您......”
丫鬟的話還沒說完,曹靜姝便捂著肚子蜷縮在了一起,額頭冷汗直冒,她死死咬著下唇,硬是一聲不吭。
宋知意進(jìn)來時(shí),看見的便是她這副倔強(qiáng)的模樣,心里搖頭,好好的一個大美人,可以長了顆戀愛腦,若是早這般硬氣,就不會讓渣男賤女騎到頭上來,還累的自已傷了身子。
不過,每個人的性格不同,她雖這般想,卻也不會在此時(shí)說什么風(fēng)涼話。
她沒說話,反倒是把嘴唇咬出血的曹靜姝先開了口,她趴在床上,冷汗順著眼角滑落,壓抑的聲音中,帶著些顫抖。
“五歲那年寒冬,我趁著下人不注意,爬到柿子樹上摘柿子吃,卻被困在樹上不敢下來,是佟祈年把我抱下來的,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他。
我的母親與他的母親是手帕交,我與他也算青梅竹馬長大,感情甚篤,兩家父母見此,也笑著定了口頭婚事,他以前待我極好,直到他去了江南讀書,回來時(shí)帶回了那個蓮兒。
我不信他會移情別戀,想著他或許只是貪一時(shí)新鮮,于是不顧他的強(qiáng)烈反對,逼著爺爺進(jìn)宮請旨賜婚,可不曾想,新婚當(dāng)夜,他卻置我于不顧,宿在了蓮兒的院子里。
我腹中的孩子,還是三個月前,他喝醉了酒,誤入我的院子才有的?!?/p>
宋知意靜靜聽著,卻不發(fā)一言。
“你不勸我嗎?”曹靜姝突然問。
“嗯?”宋知意有點(diǎn)茫然:“勸你什么?”
曹靜姝凄慘一笑:“我嫁給佟祈年五年,卻一直沒圓房,我的母親,我的妹妹們都勸我,要不算了,和離吧,權(quán)當(dāng)放過彼此,可我不甘心?!?/p>
宋知意“哦”了一聲,語氣平靜:“你的路是你自已選的,腳下的泡是你自已走的,若是真的感覺疼了,自會拿針去挑,我與你今日不過初見,想來還沒熟到為你挑破水泡的程度?!?/p>
“是啊,這次,我是真的覺得疼了?!辈莒o姝淚珠滾落,聲音中都透著心灰意冷。
屋里的血腥味越來越重,宋知意起身,把窗戶開了一個縫隙后出去了,在開門的那一刻,就聽曹靜姝問:
“太子妃,若是你落得我這般境地,又會如何做?”
“首先,我不會落得你這般境地。”
宋知意道:“這世間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遍地都是,又何必吊死在渣男那棵歪脖子樹上?
分開就分開,下一個更乖,聽話的小奶狗多的是,我這么優(yōu)秀,這么漂亮,渣男看不上我,是他眼瞎心盲,腦子被驢踢了,與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
話落,她開了門,瀟灑的走了出去。
曹靜姝盯著內(nèi)室的屏風(fēng)有些出神。
外頭的氣氛卻有些尷尬,宋知意看著不知何時(shí)等在外面的裴景川,有些心虛的問:“夫君什么時(shí)候來的?怎么不讓人進(jìn)去叫我?”
方才的話他沒聽到吧?離門口還有段距離呢,她說話的聲音,應(yīng)該,大概,也許,不會很大吧?
裴景川垂眸,薄唇輕啟:“娘子,我乖嗎?”
身后的平安連忙低頭,努力憋著笑。
宋知意“嘿嘿”笑,牽起太子殿下的手道:“當(dāng)然,夫君最乖了?!?/p>
“哦?”裴景川挑眉:“娘子不是說,下一個更乖嗎?”
宋知意:......
“哎呀,我就那么一說,說的又不是夫君,你看你急什么?!?/p>
她先發(fā)制人,不讓裴景川在這個事上糾纏太久,而是問:“夫君怎么過來了?”
裴景川涼涼的看了她一眼,還是順著她的話道:“我見娘子許久沒回去,不知出了何事,所以來瞧瞧?!?/p>
“沒什么大事。”
曹靜姝還在屋里,宋知意沒有當(dāng)著人面說人八卦的愛好:“走吧,回去了?!?/p>
裴景川卻道:“宮宴臨近尾聲,父皇母后都已離席,你若不想回去,那我們就回宮吧?!?/p>
“那就回宮?!彼沃廪D(zhuǎn)頭對秋月道:“先前準(zhǔn)備的小禮品,武城侯家的就不必給了?!?/p>
哼,小小的遷怒一下(`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