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庫房出來后,宋知意又給門口兩人捂了一會兒迷藥,確認能讓他們一覺睡到天亮,這才腳步匆匆的往東院趕。
也不知是不是平北王世子太過惜命,東院的巡邏侍衛(wèi)比主院還要多上一些,她在黑暗里貓了足有一刻鐘時間,腿都快凍麻了,終于尋到一個和自已身量差不多的侍衛(wèi),且還在隊伍最末尾。
她把人打暈后飛速丟進了空間,自已則加快腳步跟在了隊伍最后面。
根據(jù)平安給的信息,這位世子自已單獨一個院子,妻子孩子和妾室平均分后面幾處院子,而其他的庶子兄弟全都已經(jīng)分了家,儼然是把東院劃成了自已的地盤。
院子里很安靜,但燈火通明,巨大的防風(fēng)火把,幾步一隔的侍衛(wèi),都表現(xiàn)出這個院子的不同尋常。
領(lǐng)頭的侍衛(wèi)上前,低聲問道:“世子爺還沒歇嗎?”
同他換班的那人搖頭:“這段時間世子爺心情不好,總是徹夜點燈?!?/p>
他眉頭一皺:“這段時間帶了不少人回來,世子爺若再不收手,怕是會引起大理寺監(jiān)察院那邊的注意?!?/p>
宋知意低頭站定,眼睛微微瞇起。
“世子爺向來不喜人多嘴,咱們?nèi)宋⒀暂p,與其操心這些,不如多給世子爺找?guī)讉€合適的,這天氣越發(fā)冷了,往北的地方更容易收,鄉(xiāng)下人家,不會計較太多?!?/p>
“知道了,先換班吧?!?/p>
兩隊人馬交界,宋知意對面那人皺眉:“玄五,你一直低著頭......”
“嘎吱-----”
房門被打開,小廝打扮的兩人抬著副擔(dān)架出來,擔(dān)架用一塊白布蓋著,白布下攏起一個小小的形狀。
底下是什么?
宋知意原本懷疑是人,可這體型是不是太小了點?
許是老天聽到了她的疑惑,就在兩個小廝抬著擔(dān)架經(jīng)過她的面前時,白布輕輕動了動,一只小小的,略有些肉肉的胳膊無力的垂在了外面。
“滴答....”
那肉肉的胳膊上還有未干透的血跡,不知是哪里出血的,順著胳膊凝成一道細細的血路,蔓延至指尖后凝成血珠,重重的滴在了青石板上。
寒風(fēng)一吹,那滴了一路的血跡瞬間失溫,但還沒等到干涸,就被隨后跟來的下人們拿著抹布給抹了。
青石板上依舊干凈無塵,仿佛那血跡從未出現(xiàn)過。
宋知意的心下發(fā)沉。
“行了,別耽擱了,快些交班,世子爺怕是要休息了?!?/p>
領(lǐng)頭催促。
許是世子爺?shù)耐靥兀瑢γ娴氖绦l(wèi)縮了縮脖子,疑問全都咽進了喉嚨里,沉默的交了班。
宋知意依舊低著頭,卻默默攥緊了手里的刀。
老王妃的庫房被她掏了個干凈,她今晚必須得找機會進屋,原想著尋到找點這位世子爺貪贓枉法的證據(jù),但現(xiàn)在她改主意了。
火把在寂靜的夜里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聲音,寒風(fēng)呼嘯間,一團黑影從黑影中疾馳而來,領(lǐng)頭的侍衛(wèi)當先發(fā)現(xiàn)不對,冷聲道:
“誰!”
那團黑影不語,只匍匐在地一個勁兒的往正屋門口沖。
“哪來的大老鼠!”
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聲,侍衛(wèi)們立即有些慌亂,領(lǐng)頭利索拔出刀一馬當先:“不過是些老鼠,趕快處理掉,別驚擾了世子!”
“是!”眾人應(yīng)下,齊齊拔刀往前沖。
宋知意也拔出了刀,卻故意慢了幾步落在后頭,在眾人被老鼠吸引了注意力之后,直接推門而入。
大門被關(guān)上,掩蓋了外面的聲音,她不敢耽擱,弓著腰進了內(nèi)室,誰知內(nèi)室里燭光搖曳,床上卻連個鬼影都沒有。
有密室?
她打量一圈,將目光落到了床腳雙開門柜子上,這柜子嚴絲合縫的貼著墻面,一看就很怪異。
宋知意貼著墻聽了聽,里面沒什么動靜,反正自已有空間,就算被發(fā)現(xiàn),及時躲進空間就成,思及此,她干脆利落的打開了柜門。
一個帶著樓梯的地窖顯露在眼前。
順著樓梯一路往下,越來越寬,越來越亮,樓梯盡頭有一個小門,門上掛著粉色紗幔,長長的紗簾垂至地面,卻浸在了一灘血里。
那血有些暗沉,卻尚未干涸,宋知意莫名想到了白布下面的那條小手臂。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心中不好的預(yù)感,抬手掀開了簾子。
出乎她意料之外,地窖里的裝飾并不血腥,水汽氤氳的浴池,各色紗幔飄蕩,圍著最中央的那張大床,透著十足的夢幻。
大床上,一個中年男人睡的正熟。
宋知意剛想要上前,腰間卻傳來拉扯感,她心里一驚,手握上了匕首,轉(zhuǎn)頭卻并未看到人。
腰上被戳了戳。
她低頭看去,一張極為精致漂亮的小臉出現(xiàn)在眼前。
漂亮的小姑娘仰著腦袋,三歲大小,烏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然后伸出手指頭,在紅潤潤的嘴上比了個手勢。
“噓……”
她并未出聲,但宋知意看懂了。
小姑娘又指了指浴池的方向,示意她跟著走。
兩人在浴池邊上蹲下,小姑娘用氣聲道:“大姐姐,那個爺爺?shù)拇策厭炝撕枚噔忚K,你要是過去,鈴鐺就會響,外面的人就知道了?!?/p>
宋知意皺眉,壓低聲音:“這里只有你和那老頭兩人嗎?”
小姑娘點頭,又搖搖頭:“不是哦,剛開始有好多哥哥姐姐,爺爺喜歡跟哥哥姐姐玩,還喜歡惹他們哭,哥哥姐姐們不僅會哭還會流血。
流血流的多了,爺爺說他們不經(jīng)折騰,就讓他的手下把他們抬出去丟進荷花池,今晚之前,本來還有幾個哥哥姐姐陪著我,但爺爺不高興,便就只剩我了?!?/p>
稚嫩的話語如驚雷般在宋知意耳邊回響,還不等她有所反應(yīng),那小姑娘嘻嘻笑道:“爺爺還說,我太小了,得把我養(yǎng)大一點再一起玩游戲,所以我才能留下呢?!?/p>
如白紙一般的孩子,并不知道她口中的禽獸爺爺玩的是什么。
宋知意閉了閉眼,又問:“你們,是怎么到這里的?”
小姑娘嘟著嘴想了想,才道:“二伯母生了兩個弟弟,說養(yǎng)不起我了,正好爺爺?shù)氖窒聛碣I人,二伯母就把我賣了。
其實這里挺好的,爺爺讓我們吃肉喝粥,他說喜歡肉肉的小孩子,摸起來舒服……”
小姑娘嘰嘰喳喳的說著,語氣里并無害怕,宋知意卻聽出天真話語中透著的殘忍,她越聽呼吸越急促,直接站起身來,跨過那所謂的鈴鐺,捏著男人的下巴就把一整瓶迷藥灌了進去。
“誰?咕嚕?!?/p>
男人受驚,剛要睜開眼睛,眼前就被一張布蓋住,他想掙扎,腿間卻忽然一痛。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