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司馬縝一臉平靜。
“你不同意?”吳所謂一臉不可思議,“不是,這多好的機會啊,咱都把他抓住了!”
不,這是有史以來最差的機會。
司馬縝心想。
你距離抓住他的馬腳遙遙無期,你距離徹底激怒他,只有一線之隔了。
剛才司馬縝又去看了一遍何序,這人完全不搭理他,就在那低著頭,不停舔自已的嘴唇。
何序已經(jīng)被關了一天了,眼里寫滿了不耐煩,司馬縝能感到,他離失去耐心已經(jīng)不太遠了。
和何序斗了這么久,司馬的一個經(jīng)驗就是,如果你不能一下弄死他,你就最好不要弄他。
因為這小子一旦出手就是雷霆手段,而吳所謂的準備太倉促了。
《孫子兵法》里說的明明白白——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于無算乎?
你什么都沒想清楚,就憑著上頭,就想搞死何序?
太天真了。
“執(zhí)法者的權威,來自于流程的規(guī)范。”司馬縝耐著性子對吳所謂解釋。
“我們不能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那是黑道所為,我們要講究流程的正義性?!?/p>
“異管局是為了對抗災厄設立的,對普通人屈打成招這種事,不可以發(fā)生在我們這——
你明白嗎?”
“小吳,我再給你一天時間,就只能規(guī)范的審訊,如果你還是抓不住何序的尾巴,明天晚上就把他放了吧?!?/p>
無所謂聽得目瞪口呆。
不是,就這么放了?
你把他放了,那我臉往哪放?
他頓時煩躁起來——司馬縝這人做事太死板了,難怪搞何序這么久他都抓不??!
什么流程的正義性?
呸!
狠人就要下猛藥,這種道理你都40多了還不懂?
然而他又不能跳出來指責司馬縝,人家級別畢竟是副局,比他高一些。
“我知道了?!眳撬^深深呼出一口氣。
裝出一副無奈的樣子,他頹然走出了司馬縝的辦公室。
可關上門的一瞬間,他的表情就變了,臉上全是陰狠。
“這老登可真特么啰嗦?!?/p>
“你不讓我弄?那我就繞開你!”
吳所謂惡狠狠地咬緊了牙。
“今晚只要你一下班,我有一萬種方法讓何序開口!”
“一個沒飛劍的【李白】,你看我弄不死他!”
……
8點后。
整個異管局大樓的燈一盞盞的熄滅。
加班的人也漸漸離開了。大家一邊打卡一邊祈禱,今晚不要發(fā)生災厄事件,就讓打工人消停的睡一整宿覺吧……
整個大樓還在亮的窗戶已經(jīng)不多,但有些地方亮不亮,你在外面是看不到的——
比如負一層的特殊審訊室。
輕輕拉上窗簾。
關閉攝像頭和麥克風。
擰開那盞無比刺眼的白熾燈,吳所謂獰笑著看向桌子對面的何序。
“從剛才你就在舔嘴唇——我懂,你一天沒喝水了,很難熬對不對?”
“何序,你知道嗎,其實我特別羨慕你這種濃眉大眼的男生——
我從小就一副快睡著的瞌睡眼,老是被同學笑話。”
“那個時候我就會忍不住會想,像你這種長得帥的男生——”
“如果臉被劃花了……
會不會更好看呢?”
眼里狠厲的光芒閃動,吳所謂陰笑了起來。
“很低端的恐嚇?!焙涡蛟u價道。
“親,這邊不建議你這么做呢?!?/p>
他真的強烈不建議吳所謂再來激怒自已。
蛇化的前兆已經(jīng)讓自已很煩躁,平常他有心情和吳所謂動動腦子,這種時候他再挑釁,自已真的有可能一個忍不住,直接把這個【悟空】弄死在這里……
“我恐嚇你?”吳所謂笑了起來。
“何序,你有點腦子這我承認,按照理性,我一個公職人員絕不會為了逼供而殺人,這不值,但你忽略了一件事——”
“我是一個【悟空】啊?!?/p>
吳所謂眼中閃爍著狠辣的光芒,似要把人灼穿。
“何序,你有沒有想過,我其實可以宰了你,然后冒充你招供?
然后我再假死于一場意外,把你的尸體這么一換……”
“變回我的身份繼續(xù)過日子?”
“哈哈哈哈哈你沒有想過,我還可以這么玩吧?”
何序抬起頭,默默看著吳所謂。
我想過。
我當然想過可以這么玩你,先殺后裝再替,所有環(huán)節(jié)我都推演過。
但我不想用。
因為你們這里有個司馬縝在。
還因為我不想涉及到這種案件里,我想干干凈凈的進入到體制內(nèi)。
但你真的不要逼我。
——啪!
吳所謂輕輕從桌子上拿起兩張紙,狠狠砸在何序面前。
“乖乖把這個我寫好的筆錄簽了?!?/p>
“老子一個【悟空】,你一個小【李白】,別特么敬酒不吃吃罰酒?!?/p>
“你現(xiàn)在要么給我簽了,要么我弄死你,再幫你簽?!?/p>
“懂嗎?”
何序嘆了口氣:
“真的沒別的選擇嗎?”
“非要走到這一步嗎?”
“你想清楚,這種事后患無窮,很難收場?!?/p>
他的口氣很奇怪。
像對吳所謂說話,又像是喃喃自語,仿佛在思考什么細節(jié)。
“艸?!?/p>
“你踏馬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
慢慢擼起袖子,吳所謂抓起了桌上的煙灰缸。
“等一下?!焙涡蚰樕辖K于現(xiàn)出了恐懼的神色。
他六神無主的摘下自已的棒球帽,還有圍在頭上的海盜圍巾。
“我交代?!彼麧M頭冷汗的對吳所謂招了招手。
身子往前一步,走進了三尺內(nèi)。
“早這樣不就完了!”吳所謂眼眉一挑,雙手插兜也往前走了一步。
他冷笑著打開了錄音器:
“說吧。”
“你的晴微公司到底是干什么的?”
“其實……”何序低下頭,猛的舔了一下嘴唇。
他的眼眸中殺意瘋狂跳動,幾乎就要跳出眼眶時。
噠、噠、噠。
一陣紛亂的腳步突然在門外響起。
何序和吳所謂兩人同時轉(zhuǎn)頭看向門口。
敲門聲響起。
門被推開。
司馬縝走了進來。
他身后跟著一個長得極其甜美的女生,看起來大概也就18、9的樣子。
看到這個女生的一瞬間,何序皺緊的眉頭松開了。
吳所謂,你的運氣可真好。
他忍不住想。
可吳所謂的眉頭一下子皺緊了:
“行啊何序,把程琳都給搬來了?”
“小吳,你在干什么?”司馬縝臉色陰沉,“你越界了?!?/p>
“有嗎?”吳所謂聳聳肩,“我們就是在聊天而已,對吧何序?”
何序沒答,那邊程琳卻對他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
“不好意思,今天去接人,剛趕回來?!?/p>
“程琳姐辛苦了。”何序笑著對她做了一個感激的手勢,他看的出來,程琳是十萬火急趕回來的。
人都是真心換真心,他非常領程琳這個情。
但看到程琳那張滿是膠原蛋白的嫩臉,他還是忍不住舔了一下自已舌頭。
他餓。
“司馬長官,”何序趕緊遮掩道,“貴局是經(jīng)費緊張到買不起桶裝水嗎?”
“我已經(jīng)渴了一天了!”
于是司馬縝接了一杯水,遞到何序面前。
而程琳走到吳所謂面前,笑盈盈的看著他道:
“吳先生,我能單獨和您談一下吧?”
她的長相是那種最青春甜美的類型,話沒出口人先笑,兩個甜甜的酒窩簡直純的讓人移不開眼。
這種長相在絕大多數(shù)時間都很占便宜,偏偏在和人爭鋒就非常沒氣勢,一臉的氣場不足。
瞥了她一眼,吳所謂不咸不淡的點點頭:
“程琳姐客氣了,您想談就談唄——這邊請?!?/p>
說著,他大咧咧的帶路,把程琳引到了隔壁會議室。
兩人站定,程琳關上門,笑容可掬的看向他。
“吳先生,我以為,何序的案件,好像不在異管局的調(diào)查范圍內(nèi)?”
“不然,他販賣試劑,這正是我們的職權范圍?!?/p>
吳所謂冷笑一聲,看向遠比自已顯得年輕的程琳。
“倒是程琳姐你,我不得不善意的提醒你——”
“黑帝已經(jīng)不管黑道了,他現(xiàn)在正式身份是海外駐軍司令。”
“而你,只是她一個的代表,你沒有任何官職,就是一個散人。
你有什么資格,告訴我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嗎?”
“異管局抓何序,關你沈悠系什么事?”
這番話他說的極不客氣。
但出乎意料,程琳似乎并沒生氣。
或許是因為她長的太甜了吧,生氣也不太看得出來。
她只是笑。
那笑柔柔的,就像三月的春風,輕輕拂過吳所謂焦躁的心頭。
那一剎那他突然就覺得,程琳長得的真好看啊。
那感覺一開始只是一絲,隨時都可以從腦中被揮去。
后來就不可抑制的生長起來,開始瘋狂霸占他的思維。
吳所謂盯著程琳那如詩如畫的眉眼,呼吸突然就變得急促,臉也漲得通紅。
“她太好看了?!?/p>
他臉色漲的通紅,滿心歡喜的想。
“她真是我今生見過的最美的人?!?/p>
吳所謂的心開始不受控制的狂跳,全身都是一陣酥麻。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吳所謂突然震驚的發(fā)現(xiàn),自已動不了了。
這時他的【緊箍咒】才開始報警:【正前方兩米處有法力波動!】
晚了。
吳所謂想發(fā)動【筋斗云】,但愛意在他心頭狂涌,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癡癡的看著程琳。
心臟在狂跳。
一秒鐘5下,6下,7下!
一陣窒息的劇痛從胸口傳來,吳所謂感覺自已的心臟就要跳炸了!
眼前的程琳還在笑,媚眼流蘇。
“給你臉,不要臉。”
她巧笑嫣然,伸起手臂。
五指成爪,像抓著一個心臟。
“一個小屁孩,敢跟阿姨我叫板?”
“一口一個‘沈悠管不著’,這么沒有家教,誰把你養(yǎng)大的?”
程琳笑的花枝亂顫,聲音如銀鈴般悅耳。
“既然你的爸媽不作為。”
“阿姨今天我就代替他們,好好管管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