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疏桐驚愕:
江云禾不光遷怒她,居然還造謠?
她惱了,想要爭辯。
陸野先一步開口,聲音冷峻如冰:
“江女士,明疏桐的第一個男人是我。當著我的面挑撥,你這手段也太過低劣!”
“還有,愛過不代表要永遠對另一個人負責?!?/p>
“追不到人就尋死,這行為愚蠢之極?!?/p>
“江淮有追求的權(quán)利,我老婆也有選擇的權(quán)利。感情從來不是一廂情愿的事。你有什么臉,在這里指控我老婆狠心?”
江云禾被訓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實在下不來臺,只能恨恨叫了一句:
“你們是專門來氣死他的嗎?”
“如果您非要這樣想,我們無話可說。”
明疏桐挺直脊背,語氣堅定如鐵,“我們來看他,是把他當作朋友。如果您非要曲解我們的好意,我們現(xiàn)在就走?!?/p>
厲老太太見狀,立刻開了口:“明小姐別生氣,是江淮媽媽說話過激了。方便的話,還請你們進去勸上一勸。小淮這孩子死腦筋,我們已經(jīng)沒轍了!”
說著,冷冷橫了一眼江云禾,讓她閉嘴。
“我們盡力而為?!?/p>
明疏桐沒再懟人,而是滿口答應,繼而松開陸野的手,率先推開了病房門。
陸野見狀,牽著小久緊緊相隨。
……
病房里,江淮像一具失去靈魂的軀殼,靜靜地躺在病床上。
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蒼白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他連有人進來都毫無察覺,仿佛已經(jīng)與這個世界隔絕。
明疏桐看著他那副模樣,心口一陣刺痛。
她太了解這種絕望是何滋味:
當年她也曾這樣躺在床上,不愿與任何人交流,只盼著生命快點終結(jié)。
那時她覺得所有的安慰都是噪音,所有的勸說都是徒勞。
是陸野,日復一日地來罵她,逼她吃飯,在她絕食時給她打營養(yǎng)針,在她耳邊念勵志的文章。
那時她覺得陸野討厭至極,現(xiàn)在才明白,那是怎樣一份深沉的愛。
想當初,他的事業(yè)正蒸蒸日上,日日那么忙,可他卻忙里抽空守護在她左右。
若非打從心眼里在乎,豈會管她死活。
“這位叔叔,我認得,我認得!”
小久久不怕生地走上前,稚嫩的聲音在寂靜的病房里格外清晰:
“江叔叔,你生病了嗎?是我呀,小久久!上次我掉進水里,是你救了我!你還記得嗎?”
小姑娘伸出軟軟的小胖手,輕輕拉了拉江淮的衣袖。
雙眼緊閉的江淮緩緩睜開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下一秒,小久久甚至爬上了床沿,用小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沒發(fā)燒呀。江叔叔,你沒生病,起來陪我去滑旱冰好不好?”
看著孩子純真的笑容,江淮想起了那個午后:
在公園一角,這個由保姆帶著學溜冰的小女孩不小心滑進了荷花池。
是他跳下去把她撈了上來。
受驚的孩子哭個不停,是他耐心哄好的。
他們還約定,以后由他教她溜冰。
只是后來,再也沒見過。
沒想到,在他最狼狽、最不堪的時候,這個孩子又出現(xiàn)了:
打扮得像只花蝴蝶,笑容比陽光還要燦爛。
他嫉妒陸野,嫉妒得心都在疼。
陸野不僅生了這么可愛的女兒,還得到了明疏桐的原諒——她甚至不計較他曾經(jīng)的背叛。
為什么呀?
明疏桐對陸野,為什么如此寬容?
“江淮……”
明疏桐走上前,鼻子直發(fā)酸。
想罵,想吼,想打一頓,但小久久在邊上睜著無辜的大眼睛,她什么也說不了,做不了。
千言萬語在喉間翻滾,最后只化作一句:“為什么這么做?你是想讓我和陸野一輩子不得安寧是不是?”
江淮目光幽幽望了她一眼,那眼神空洞得讓人心寒,隨即轉(zhuǎn)開了臉。
“疏桐,你帶孩子出去一會兒?!?/p>
陸野上前抱起小久久,“我和江淮單獨聊聊?!?/p>
明疏桐會意地接過孩子。
有些話,確實不該讓孩子聽見。
小久久乖巧地沖江淮揮手:“叔叔再見!”
那笑容純凈得讓人心碎。
江淮轉(zhuǎn)過頭,悄悄目送著明疏桐抱著孩子離開,神情恍惚。
如果當年沒有發(fā)生那場意外,他們的孩子也該有這么大了……這個念頭像一把鈍刀,在他心上反復切割。
病房門輕輕合上。
現(xiàn)在,房間里只剩下兩個男人。
陸野走近病床,注視著床上面色慘白的江淮,沒有嘲諷,沒有鄙夷,只是平靜地質(zhì)問:
“江淮,你從小到大,年年考第一,中考是省狀元,高考又是省狀元,大學拿國家級獎學金。你吃盡苦頭,把自己打磨成天之驕子,難道就是為了在感情上栽個跟頭后尋死覓活?”
說到此,他的聲音陡然加重:
“你這一生的價值,就只是為了一個女人而活嗎?沒有女人,你就活不下去了嗎?”
“這是一個成熟理智的男人會做的事嗎?”
他的話,字字擲地有聲,振聾發(fā)聵。
江淮卻嗤笑一聲,嗓音是沙啞且破碎的:
“你說得這么輕松?那你怎么不把她還給我?把人搶走了,現(xiàn)在跑來笑話我?想顯擺你有多厲害嗎?”
雖然語出不善,但至少他肯針鋒相對。
這比沉默寡言來得好對付。
至少他內(nèi)心有一團怒火被激發(fā)了,而不是一攤死水。
陸野暗暗松下一口氣,目光深邃如潭:
“在你和疏桐談戀愛的時候,我從來沒有打擾過。那個時候,如果我愿意,有的是手段拆散你們??晌覜]有?!?/p>
他一字一頓,強調(diào)道:“明疏桐喜歡你的時候,我選擇成全?,F(xiàn)在,她選擇的是我。這里不存在還不還的問題?!?/p>
江淮被駁得啞口無言。
當初,陸野的確沒爭沒搶。
現(xiàn)在,做選擇的更是明疏桐。
最終放棄自己的是曾經(jīng)的愛人。
這是最令他心痛如絞的。
“還有一件事,你必須知道?!?/p>
陸野的聲音沉穩(wěn)有力:
“明疏桐十歲那年,是我救了她;十六歲那年,也是我救了她;二十二歲她尋死覓活的時候,還是我守住了她的小命……”
他深吸一口氣,目光如炬:“若論先來后到,江淮,是我先到。而最終,她還是選擇了我,用玄學來講,這就是命?!?/p>
門外,明疏桐靠在墻上,整個人如遭雷擊:
什么?
什么?
什么?
陸野不光是十六歲時救自己的特種兵,還是十歲那年帶著自己逃出人販子村的大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