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野驚到了,像是被什么擊中般往后退了幾步,然后,再次凝睇她,那雙盛著震驚之色的眼眸里漸漸泛起幾絲頓悟的光芒:
“這個問題,我也回答過,但顯然啊,你忘記我給的答案了……”
這個回答,令明疏桐本能一呆。
也回答過?
可她完全沒印象??!
又在是她喝醉酒時說過的話嗎?
“所以,四年前,姥姥的死更觸痛你的是:你認(rèn)為我因為喜歡你姐,才優(yōu)先救了你姐是吧?”
陸野一字一頓問著,腳下一步步再次逼近。
明疏桐本想說一句:不是嗎?
可面對男人那雙灼灼的眼眸,她竟問不出口。
難道,又是她一廂情愿誤會了?
這個認(rèn)知讓她心頭一顫。
“所以,答案是……什么?”
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不喜歡!”
陸野重重咬出這三個字,眼睛無比深亮,像是要把這幾個字刻進她心里。
她猛地深呼吸,胸口劇烈起伏。
陸野見她目光泛出異樣的光芒,又刻意強調(diào)了一句:“我從來沒喜歡過明熾夏。我喜歡的人,自始至終是你:明疏桐?!?/p>
明疏桐只覺得雙耳嗡嗡作響,世界在這一刻變得模糊不清。
她聽見自己急切地問了一句,聲音都在發(fā)抖:
“你撒謊。你若不喜歡,為什么要娶我姐?”
陸野眨眨眼,抿著嘴,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
“我……使了手段,你沒看出來嗎?”
啊?
明疏桐一時沒回過味。
再回想當(dāng)初,駱昀對姐姐本來若即若離的,也不知怎的,一夜之間就來了強烈興趣,跑來把姐姐拐跑了。
聽說,駱昀那時和陸野結(jié)了怨,駱昀斗不過陸野,一怒之下,就把明熾夏帶走,為的是讓陸野下不來臺。
“難道,你是故意和駱昀結(jié)怨,處處打壓他,逼他帶我姐逃婚的?”
明疏桐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她終于想到了這一層。
陸野點頭,瞥著笑,努力表現(xiàn)嚴(yán)肅:
“終于發(fā)現(xiàn)了。”
他的語氣里竟帶著幾分欣慰。
“你……你先打出陸明兩家要聯(lián)姻這張牌,再讓我姐逃婚,然后算計我嫁給你……你……你那個時候的目標(biāo)就是我?”
明疏桐無比震驚地想明白了這一切,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陸野重重點頭,“嗯啊,我花了幾個月想出來的計劃,費了不少時間,又費了不少錢,才讓你后知后覺地走進我為你準(zhǔn)備的這一局,可費苦心了!”
他說得理直氣壯,仿佛這一切都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面對他的坦誠,明疏桐呆若木雞,所有思緒都亂了。
她從未想過,自己才是他最終的目標(biāo)。
所有人都被他騙了。
包括她。
這時,陸野湊了過來,在她唇上輕輕親了一口。
她嚇到了,連忙捂唇:“不可以。”
聲音里帶著驚慌失措。
“為什么還是不可以?”
陸野眼神烏沉沉的,像是蒙上了一層陰霾。
“你……你太復(fù)雜了,我認(rèn)得你這么多年,就從來沒真正了解過你……我不想和你再糾纏不清……”
明疏桐本能地抗拒著。
哪怕內(nèi)心深處最大的結(jié)被解開了,可是回頭想想,他對自己的步步為營實在有點可怕。
再聯(lián)想到當(dāng)初他瞞著江淮還活著的消息——第二次他已經(jīng)坦誠了,就是在算計她;第一次肯定也是,但他不肯承認(rèn)。
一年內(nèi),他算計了她兩次,讓她變成了陸太太。
這份心機,實在讓她不寒而栗。
偏偏,她竟還喜歡上了。
這讓她又氣又無奈。
現(xiàn)在,分開四年半,她心態(tài)變了,喜歡之情已淡下,不想再和這種人深入下去——一不小心再被算計,怎么辦?
試問,這樣一個老奸巨滑的商業(yè)大佬,怎么可能會一輩子只守著一個女人。
再陷進去,等將來自己人老珠黃,他膩了,轉(zhuǎn)而找年紀(jì)小的姑娘,受傷的還是自己。
嗯,她不要婚姻了。
也不想要男人了。
獨身挺美。
陸野皺眉,直叫道:“天地良心,我倆真正好過才幾天,明疏桐,你費過多少心思在我身上?現(xiàn)在什么誤會都沒了,還想推開我,你真真是想活活氣死我呀!”
他的聲音里帶著罕見的無奈和委屈。
明疏桐不敢正視,心亂如麻,把臉轉(zhuǎn)了過去,長吸氣:
“你出去,我現(xiàn)在心很亂……我要換衣服?!?/p>
她需要空間,需要時間,需要好好理清這一切。
陸野想到自己身上的婚約還沒處理掉,她呢,剛剛明白了他的心,一時難以接受也屬正常,遂接話道:
“我出去可以,但這幾天,你得住這里。最多三天,我就會宣布和喬安分手,OK嗎?”
“不OK。我不要住這里!”
明疏桐不同意,轉(zhuǎn)身時聲音不自覺地提高道:
“我可不想在你家里被你未婚妻抓奸!”
他立刻糾正道:
“傻瓜,這是你的房子,當(dāng)初離婚時我補了一份協(xié)議,把寶石公館的產(chǎn)權(quán)讓給你了。咱爸簽的字。所以,你住在這里,名正眼順?!?/p>
“你放心,這三天,我不會過來。等我處理完我的事之后,我們再好好談一談我們復(fù)婚的事……”
他那強硬的態(tài)度,表明復(fù)婚勢在必行。
這個男人,根本不接受她的反對。
她煩得要死,當(dāng)場怒了:“我不要復(fù)婚,陸野,你要是敢逼我,信不信,你一走,我……我就去嫁江淮!今天就領(lǐng)證!”
這話脫口而出,帶著賭氣的成分。
“你敢!”
陸野的眼神瞬間變得危險。
“我為什么不敢?你說什么只睡過我一個,那久久媽怎么生出久久來的?”
她咬著牙,聲音發(fā)顫,想到了這一茬,冷冷道:
“你的那些鬼話,我不會再信了……”
陸野忽記得還有這事沒解釋,立刻叫道:“久久不是我女兒!”
他的語氣斬釘截鐵。
明疏桐不由得驚愕地閉上嘴:“不……是?”
這個消息太過意外,讓她一時無法消化,剛剛指責(zé)時的底氣,一下全沒了。
“具體是誰的,以后再告訴你。這事,連我媽都被蒙在鼓里……”
他伸手摸摸她的短發(fā),動作輕柔得讓她想哭:
“老婆,我知道你現(xiàn)在情緒很亂,說話不經(jīng)腦子,沒事,你可以好好冷靜一下,我現(xiàn)在要出去辦點事。如果發(fā)現(xiàn)聯(lián)系不上我,不要害怕,三天,最多五天,一切都會結(jié)束……”
他的語氣里帶著某種決絕,讓她心頭莫名一緊。
什么意思?
他要去做什么?
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我讓人給你準(zhǔn)備了早餐。你換好衣服下來吃。我要出門了!”
說罷,他退了出去,留下她一個人站在原地,心亂如麻。
等到她下樓時,只聽到阿贊在和陸野匯報:“現(xiàn)在,喬小姐正在往這邊過來,明小姐留在這里,恐怕也不太安全?!?/p>
“我給楊錚打電話,讓她直接把喬安抓進去關(guān)上幾天……”
他們出了門,聲音漸行漸遠。
明疏桐聽得怔怔然,想到的是:
楊錚現(xiàn)在官職是高,但也不可能隨便抓人吧!
她心亂如麻,來到餐廳,看到桌子上放著她喜歡吃的早點。
昨晚上消耗太高,她餓得厲害,不再多想,開吃。
等吃到差不多時,門鈴響了。
她一怔,去開門,竟是保姆榴姨帶著小白來了:
“你們……怎么來了?”
榴姨道:“是楊先生讓人把我們送過來的。說,接下去三天,我們?nèi)齻€人寸步不要離開這里。外頭有事發(fā)生,可能會有麻煩波及到我們身上。這邊,他會找人守著。”
明疏桐聽著眼皮直跳,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小白則叫道:“媽媽,剛剛在小區(qū)門口,那個喬安阿姨被警察叔叔帶走了。連陸野叔叔也被上了手銬。”
他一臉擔(dān)憂:“陸野叔叔干什么壞事情了嗎?”
明疏桐又一愕,心中的震驚無以復(fù)加:
外頭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