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嘈雜的人群瞬間靜默下來,眾人互相對視一眼,紛紛思考此事。
圍觀的人群中不乏膽子大的。
“這是不是不合適?”
“是啊,咱們的工程進度本來就緊張,石楊村還橫插一腳,這不是故意想讓咱們延誤工期,受隊里懲罰嗎?”
“就是啊,之前卡著咱們不同意安裝壓力罐的是他們,現(xiàn)在還有臉提要求?憑什么讓他們稱心如意?”
“可不是,這口氣咱們要是咽下去了,豈不是顯得石坪村好欺負?以后還不是任人拿捏?”
“村長,不能同意這樣憋屈的條約!”
傅斯年既然當眾宣布這個問題,早就做好了準備,鄉(xiāng)親們的反應(yīng)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各位鄉(xiāng)親們,我知道大家心里有氣,這是正常的,老實說,我當時知道后,心里也氣得不行。”
“甚至想當場掀桌離開!”
傅斯年這話一出,仿佛說到了每個人的心坎上。
原本憤怒的鄉(xiāng)親們像是得到了共鳴,全都靜下心,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想要聽聽他接下來會說什么。
“我轉(zhuǎn)念一想,這是好事,一件天大的好事!”
人群中頓時一片嘩然,眾人臉上寫滿了驚愕與不解。
“大家別忘了,咱們石坪村被周技術(shù)員定為抗旱水利建設(shè)的試點工程?!?/p>
“既然是試點,咱們的眼光就不能只盯著眼前的這點水。”
“試點的意義是什么?就是要解決問題,積累經(jīng)驗!”
“現(xiàn)在石楊村主動把問題送上門,給咱們當磨腳石,讓咱們打磨自己的技術(shù),積累咱們自己的經(jīng)驗!等這套法子成熟,石坪村的名聲傳出去,將來別的村子都來請咱們?nèi)ブ笇В菚r候,咱們石坪村的技術(shù),就是金字招牌!”
這話像一把火,瞬間把大家伙兒的血都燒沸騰了!
剛剛還憤憤不平的鄉(xiāng)親們,眼睛一下子亮了。
王村長看準時機,“鄉(xiāng)親們,傅斯年說的是?!?/p>
“咱們石坪村以前在十里八鄉(xiāng)抬不起頭,那是為啥?”
“還不是因為窮,為啥窮?就因為咱們地里留不住水,年年糧食產(chǎn)量都上不去,村里連肚子都填不飽?!?/p>
“沒有糧食,咱們農(nóng)民連腰桿子都硬不起來!”
他話鋒一轉(zhuǎn),聲音陡然提高:“可現(xiàn)在不一樣了,市水利局批準了咱們石坪村引水工程,周技術(shù)員也把試點工程給了咱們,這就是咱們翻身的機會!”
“咱們不僅要解決自己村里喝水問題,還要幫助周邊的鄉(xiāng)親們,替他們解決干旱問題?!?/p>
“只有這樣,才能讓以前所有小瞧咱們石坪村的人,都睜大眼睛看清楚,咱們石坪村是怎么把腰桿挺起來的!”
話音落下,鄉(xiāng)親們的熱血已經(jīng)被徹底點燃,人群中爆發(fā)出雷鳴般掌聲。
“說的對,我們石坪村要挺直腰桿,讓以前看不上我們的人,全都來巴結(jié)咱們!”
“對,不就是修條支渠,石楊村出錢出人工,咱們只是出個技術(shù),沒有什么不可以的!”
“咱們非但要修,還要給他們修好,讓他們以后提起咱們石坪村就豎起大拇指。”
傅斯年抬手,原本嘈雜的人群瞬間安靜下來。
“大家都知道的,前幾天咱們耽誤了幾天沒有施工,現(xiàn)在,咱們必須趕工期?!?/p>
“為了按時交工,不讓隊里責罰我們,咱們必須擰成一股繩,把這耽誤的時間給搶回來”
聽到隊里責罰,鄉(xiāng)親們神色一凜,連連點頭,場下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敢張口反駁。
伴隨著傅斯年一聲令下,一群人拿著鐵鍬和鋤頭,浩浩蕩蕩地朝著石楊村河邊走去,一路上吸引了無數(shù)百姓在田埂上觀望。
隊伍一到河邊,傅斯年便迅速劃分好地塊和負責的內(nèi)容。
今天的主要內(nèi)容就是把壓力罐放進水里,并固定好!
會水的青壯年們二話不說,卷起褲腿就下到齊腰深的河水里,在選好的安裝位置上,用沙袋和泥土搭出一個臨時的圍墻,將河水和施工區(qū)隔開。
幸好前幾天他們開挖地面的時候,泥土沒有亂扔,而是篩選出大石頭后堆放在一旁,這會倒是重新派上了用場。
人多力量大,沒一會就把臨時圍墻搭好了。
“圍墻搭好了。”想到壓力罐的塊頭,王村長眉頭皺起來:“壓力罐這么大的塊頭,想要把它搬到水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p>
壓力罐足有一人多高,是兩個人伸長胳膊都抱不住的圓形。
先前石楊村的人不在的時候他不是沒想過,讓鄉(xiāng)親們搭把手,把它抬到水里。
結(jié)果試了一下,這鐵疙瘩紋絲不動,還差點把鄉(xiāng)親們的腰閃了。
“要不這次多找點人,讓大家再試一次?!蓖醮彘L試探性提議。
傅斯年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壓力罐上,沉吟片刻,“別白費力氣了,光靠人抬,根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p>
“那咋辦啊?”王村長急得額頭上滿是汗水:“要不我再去鎮(zhèn)上找上次給咱們送過來的人?”
話一出口,王村長就后悔了。
“那個人好像是周技術(shù)員找來的司機,咱們和他根本不認識,沒打過交道?,F(xiàn)在周技術(shù)員都不在鎮(zhèn)上,這得去哪里找司機啊?”
“硬抬不行,咱們可以用別的法子?!备邓鼓曛逼鹕碜樱h(huán)顧四周。
石楊村的這條河,地處低洼,距離河邊不遠的地方,有不少肆意生長的樹木。
傅斯年眉頭一展,立刻指著對面說道:“砍一顆筆直的樹木,咱們用樹木運壓力罐?!?/p>
王村長詫異地詢問:“樹木運壓力罐?這要怎么運?斯年,你確定沒說錯?”
連人都沒辦法抬動壓力罐,只有碗口粗的樹木能運的動?
這話怎么聽著這么玄乎!
“把樹截成滾木,在罐體前面鋪墊滾木,到時候前面用繩子拉,后面用棍子撬推,周而復始,就能把壓力罐移過去。”傅斯年語氣篤定。
王村長心里實在是沒底,見他如此肯定,倒也不好再說什么,當即朝著眾人擺了擺手。
鄉(xiāng)親們見村長發(fā)話了,當即都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