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從第一次和男人……到現(xiàn)在也才快兩個月,那檔子事,應該不會這么快。
一旁的趙小花扶著她往外走,臉上是又喜又憂。
兒媳婦被嚇了,她心疼。但要是真懷上,那可是大喜事!
中午又開始刮起了風,山上的墾荒地里,北風刮得人臉生疼。
知青們干了一上午的活,累得腰都直不起來,趁著歇氣的功夫,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啃著干糧。
蘇槐揣著手,湊到一個女知青身邊,陰陽怪氣地開口:“有些人就是命好,都是下鄉(xiāng)的,人家還是被下放的,結果連工都不用上?!?/p>
她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讓周圍一圈人都聽見。
見周圍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她又提高了聲音繼續(xù)道:“人家仗著那張臉蛋,有的是法子躲懶。哪像我們,就得在這兒喝西北風?!?/p>
話沒說死,可話后面的意思,是個人都能聽的出來。
趙惠正不遠處拿著個小本子記工分,聽到這話,立馬來了精神。
她“啪”地一聲合上本子,兩三步跑過來揚著下巴接腔:“躲懶算什么?我可聽說了,有些人剛來咱們村,屁股還沒坐熱呢,就不三不四地到處勾搭人!就那個王癩子,村里出了名的二流子,她都能不清不楚的,嘖嘖,真是沒臉沒皮!”
這話一出,周圍頓時一片竊竊私語。
一個叫劉勝男的女知青聽不下去了,直接站起來瞪著她們:“趙惠,蘇槐,你們倆嘴巴放干凈點!都沒影兒的事,在這兒嚼什么舌根?有這功夫,不如把手里的活干好!”
趙惠一聽,立馬擺起了架勢:“你算哪根蔥?你跟那姜晚秋認識啊?不認識你在這兒充什么好人!劉勝男,我警告你,你再多管閑事,小心你今天的工分!”
劉勝男氣得臉通紅,還想再爭辯,一個低沉冷冽的聲音卻從她們身后響了起來。
“趙惠?!?/p>
趙文昌邁開長腿走了過來:“既然當了計分員,就一碗水端平。要是敢隨便扣人家的工分,”他頓了頓,冷冷的盯著對方,“就當心你和你爹頭上戴的帽子??筷P系弄來的活計,多少雙眼睛盯著,自己心里有點數(shù)?!?/p>
趙惠被他看得一個哆嗦,被噎的說不上話來。
趙文昌不再看她,轉而將視線定格在蘇槐身上:“還有你。昨天的事,我還沒跟你算賬?!?/p>
他指向不遠處一塊空地:“出來。”
蘇槐心里咯噔一下,腳下卻沒動。
趙文昌邁步上前,強大的壓迫感讓蘇槐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把你剛才說的那些話,還有昨天的事,寫一份檢討信。寫完,當著所有知青的面,給我念了。跟姜晚秋道歉。”
蘇槐哪里就這么乖乖認慫,她梗著脖子反駁:“我有拒絕的權利!”
“有。”趙文昌點點頭,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軍區(qū)跟知青辦有合作,我是營長。我同樣有權利,向上面申請,開除你的場籍。”
蘇槐一聽,剛還囂張的氣焰頓時沒了一大半。
在這個年代,沒了場籍,就等于沒了戶口,成了黑人。
別說回城,就是在這北大荒,都沒有一個生產隊敢收留她。到時候,天大地大,竟沒有她的容身之處,活活凍死餓死都有可能。
她看著趙文昌那雙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睛,知道這個男人不是在開玩笑。
最終,她還是咬咬牙……屈服了。
半個小時后,蘇槐拿著一張寫得歪歪扭扭的檢討信,被命令站上了一個半人高的土堆。
她捏著紙,聲音細得像蚊子哼哼。
“聽不見!”趙文昌抱臂站在下面,聲如洪鐘,“大聲點!”
蘇槐咬著牙,提高了音量。
“還是聽不見!沒吃飯嗎?給我喊!”
來回折騰了幾次,蘇槐的臉面被徹底撕了下來,扔在地上踩。最后,她幾乎是豁出去了,扯著嗓子,把檢討信上的每一個字都吼了出來。
“我沒說停,就不許停!”趙文昌冷冷地丟下一句。
于是,整個下午,墾荒地的上空都回蕩著蘇槐嘶啞的、帶著哭腔的喊聲。
她喊得嗓子冒煙,喊到最后眼前發(fā)黑,一陣缺氧,腳下一滑,竟從土堆上滾了下來。
被人扶起來時,她狼狽不堪,渾身是土。
別人都收工了,她下午的活兒還沒干完,只能一個人在寒風里,繼續(xù)揮著鋤頭。
鋤頭一下下砸在凍得邦邦硬的土地上,那股怨毒的恨意,也像藤蔓一樣,將姜晚秋和趙文昌兩個人,死死地纏繞了起來。
晚上,趙文昌帶著一身寒氣回到家,就看到姜晚秋正坐在炕上吃藥。
那安神丸也不知是什么草藥做的,苦得她直咧嘴,剛咽下去,胃里就一陣翻騰,捂著嘴干嘔了好幾下。
趙文昌見了,忍不住發(fā)笑,靠在炕沿邊上,揶揄她:“一點苦都吃不了,當初還敢下鄉(xiāng)?”
姜晚秋被他說得有些惱,橫了他一眼,把水杯遞過去:“哼,說得輕巧,不信你嘗嘗!”
趙文昌挑了挑眉,沒接水杯。
他忽然俯下身,長臂一伸,將女人摟進懷里。
姜晚秋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一個溫熱的東西貼上了自己的唇。
男人伸出舌尖,在她還殘留著藥味的唇瓣上,輕輕舔了一下。
那動作帶著一股子大膽的誘惑和……繾綣。
姜晚秋一下子都有些反應不過來,眨了眨眼睛,看著男人近在咫尺的眉眼。
唇齒間那股苦澀的味道還沒散盡,男人低沉又帶著笑意的聲音就在她耳邊響起。
“這不是甜的嘛。”
“你!”姜晚秋回過神來,又羞又氣,臉紅得能滴出血,舉起粉拳就往他結實的胸膛上捶。
男人悶笑著,任由她打鬧,摟著她的手臂卻收得更緊了。
“別打了別打了?!彼念~頭親昵的抵著女人的額頭,“還不如把你這點力氣留到床上來……”
夜深了,兩人剛躺下沒多久,屋外突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聲嘶力竭的叫喊。
“砰砰砰!”
房門被捶得山響。
一個村民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臉上滿是驚恐,話都說不利索了:
“趙……趙營長!不好了!知青點那邊……知青們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