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趙平安聽得一知半解,只覺得這兩個城里來的女人說話繞來繞去,麻煩得很。
見二人有聊開的架勢,趙平安縮了縮脖子,他可不想陪著兩個人受凍。
自個兒上前一步,從姜晚秋懷里拿過那件厚棉襖:“我先送去了!”說罷,扭頭就走,頭也不回。
沒了旁人,蘇槐口中的污蔑更加肆無忌憚。
姜晚秋冷冷地看著她,并不讓步:“嘴巴放干凈點(diǎn)。你說話這么臭,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剛吃過屎呢?!?/p>
“你罵誰!”蘇槐瞬間炸毛。
平日里都是她用大道理教訓(xùn)別人,哪受過這種羞辱。
她幾步?jīng)_過來,指頭都快戳到姜晚秋的臉上:“你個資本家的蛀蟲,裝什么清高!沒陪男人睡,你憑什么不用上工?隊里誰不知道你一來就跟趙文昌那個管知青的小隊長勾搭上了!你這種女人我見多了,骨子里就犯賤!”
她越說越來勁,刻意拔高的聲音里滿是惡毒的快意:“也別怪你,都跟你那個媽學(xué)的!當(dāng)年要不是她陪著大學(xué)里的大領(lǐng)導(dǎo)睡,你這種成分的人能進(jìn)預(yù)科班?做夢!”
“你給我閉嘴!”
話音未落,一個清脆響亮的耳光猛地扇在蘇槐臉上。
“啪——!”
姜晚秋用了十成十的力氣,蘇槐被打得一個趔趄,半邊臉頰迅速紅腫起來。
蘇槐被打懵了,過了幾秒才反應(yīng)過來,尖叫一聲就撲上來要還手:“你敢打我!”
姜晚秋早有防備,側(cè)身一躲,蘇槐撲了個空。
一擊不成,蘇槐徹底被怒火沖昏了頭,她轉(zhuǎn)身抄起地上的鋤頭,高高舉過頭頂,面目猙獰地吼道:“我今天就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臭表子!”
那鋤頭是鐵的,沉甸甸的,這一下要是砸實(shí)了,腦袋都得開花。
好漢不吃眼前虧!姜晚秋看著那鐵鋤頭,心里一緊,想也不想,扭頭就往山下跑。
腳下的泥路本就濕滑,她跑得又急,只覺得腳底一歪,整個人失去了平衡,驚呼一聲就順著路邊的斜坡滾了下去。
坡不算太陡,但長滿了低矮的灌木和雜草。
“晚秋——!”
身后,一道焦急萬分的男人喊聲撕破了薄薄的風(fēng)雪。
是趙文昌!
姜晚秋心里一緊,身子還在不受控制地往下滑,眼看就要撞上一棵歪脖子樹,卻被什么軟綿綿的東西給攔了一下,緩沖了力道,停了下來。
她驚魂未定地?fù)纹鹕碜?,重重地拍了拍胸口,這才低頭去看剛剛攔住自己的東西。
一看之下,她的呼吸瞬間凝滯了。
那是一個人。
一個穿著和她身上差不多的勞動布衣裳的人,面朝下趴在枯草叢里,身上已經(jīng)落了薄薄的一層雪花。
“晚秋!傷著沒?”趙文昌幾步從坡上沖了下來,一把將她扶起,大手緊張地在她身上上下檢查。
姜晚秋卻像是傻了一樣,臉色慘白,瞪大了眼睛,伸出顫抖的手指著地上的東西,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趙文昌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眉頭瞬間皺起。
他走上前,蹲下身,伸手將那人翻了過來。
是一具女人的尸體。
更可怕的是,那張臉血肉模糊,像是被野獸啃過,又像是被硬物砸爛了,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隨著尸體被翻面,可以說是撲面而來。
“嘔——”
姜晚秋胃里一陣翻江倒海,再也忍不住,捂著嘴干嘔起來。
一只溫?zé)岬拇笫置偷匚孀×怂难劬Γ瑢⒛强植赖漠嬅娓艚^在外。
趙文昌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冷硬的命令:“別看?!?/p>
下一秒,天旋地轉(zhuǎn),她整個人被他打橫抱起。
男人的懷抱寬闊而穩(wěn)當(dāng),他抱著她,幾步就走回了小路上。
坡上,蘇槐正叉著腰,看著這一幕,眼里的嫉妒和鄙夷幾乎要溢出來。
“喲,還說沒陪睡呢!這不就抱上了?”她陰陽怪氣地嘲諷道,“光天化日之下就摟摟抱抱,私下里還不知道跟多少男人睡過呢!真夠不要臉的!”
趙文昌抱著姜晚秋的腳步一頓,那張原本就冷峻的臉,此刻更是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用一只胳膊穩(wěn)穩(wěn)地托住懷里的女人,另一只手猛地抬起,隔著幾步的距離,狠狠一巴掌扇了過去!
“啪!”
這一巴掌比剛才姜晚秋那下更重,更狠。
蘇槐被扇得直接摔倒在地,嘴角都見了血。
趙文昌冷冷地看著她,聲音里沒有一絲溫度:“嘴巴這么不干不凈,我看是欠收拾。你給我等著,等我處理完手頭的事,再來好好教教你素質(zhì)二字怎么寫!”
“你……你們這對奸夫淫婦!亂搞男女關(guān)系!”蘇槐捂著臉,坐在地上撒潑大罵,“我要去公社告你們!我要去縣里告你們!”
這時,聽到動靜的幾個村民也從山坳另一頭趕了過來,看到趙文昌,都畢恭畢敬地停下腳步,喊了一聲:“營長。”
趙文昌看都沒看蘇槐,只對其中一個村民示意了一下:“大哥,你過去,剛才那個地方發(fā)現(xiàn)了一具尸體,你看住了,別讓任何人靠近?!?/p>
然后,他才低下頭,目光掃過地上還在叫罵的蘇槐,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她是我媳婦。我自己的媳婦,我想怎么抱就怎么抱,輪得到你在這兒放屁?”
回到家,關(guān)上門,姜晚秋還是覺得惡心,趴在炕沿邊,臉色白得嚇人。
趙文昌倒了杯熱水給她,見她喝不下,眉頭皺得死緊。
他挨著她坐下,什么話也沒說,一只溫?zé)岬拇笫謴乃龑挻蟮囊聰[下探了進(jìn)去,直接貼在了她冰涼的胃上,不輕不重地揉著。
肌膚相貼的溫?zé)嵊|感,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順著小腹緩緩傳遍四肢百骸。
姜晚秋緊繃的身體慢慢放松下來,胃里的翻騰感似乎也好了許多。
她下意識地往男人溫?zé)岬膽牙锟s了縮,尋求更多的暖意。
“要不是看到平安過來,問了平安一句,還不知道你被人纏上了。”
趙文昌低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帶著一絲后怕和壓抑的怒火,“以后遇上這種事,別跟人硬碰硬。你那點(diǎn)力氣,打得過誰?”
他頓了頓,抱著她的手臂收得更緊了些,霸道又不容拒絕地說道:“再有事就直接回來告訴我,我給你出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