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濤一聽王明遠(yuǎn)問起他來府城的原因,胖嘟嘟的圓臉上立刻綻開一個燦爛又帶著點神秘的笑容,眼睛都瞇成了縫:
“嘿嘿!當(dāng)然就是我上次跟你說的那個大秘密啦!
以后啊,我家就搬來府城扎根兒了,不回永樂鎮(zhèn)啦!”
他挺了挺胸脯,帶著點小得意,“怎么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以后你要是也在府城讀書,咱哥倆就能天天見面,一起吃好吃的了!嘿嘿!”
王明遠(yuǎn)聞言,心頭也是一陣期待涌上。
“真的?那可太好了!”
他腦海里瞬間閃過念頭:等自已院試過了,若能順利進(jìn)入長安書院深造,那豈不是又能和這小胖子朝夕相處了?這感覺,竟比考中案首還多了幾分踏實和歡喜。
“那是!”張文濤用力點頭,隨即又想起什么,懊惱地一拍腦門,“哎呀!光顧著說話,差點忘了正事兒!大牛哥,明遠(yuǎn),我今天來是準(zhǔn)備找你們?nèi)コ燥埖?!地方我都訂好了!?/p>
他一邊說,一邊就要拽著王明遠(yuǎn)往外走,還不忘招呼王大牛:“大牛哥,今天咱仨定要好好吃一頓!”
王大牛一聽,連忙擺手,黝黑的臉上寫滿了拒絕:
“不不不,張兄弟,你們倆去,你們倆去!我鍋里飯都做好了,還特意給三郎燉了雞湯溫著呢,沒人吃太糟踐東西了!
再說,你們哥倆這么久沒見,肯定有說不完的話,我一個大老粗杵在那兒,你們說話都不自在。
你們?nèi)?,吃好喝好,好好聊聊!?/p>
見他態(tài)度堅決,張文濤也知道王大牛的性子,拗不過他,只得作罷,嘴里還嘟囔著:
“大牛哥你真是……那行吧,下次,下次一定得叫上你!”
說完,便不由分說地拉著王明遠(yuǎn),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沖出了巷子。
兩人腳步輕快,穿街過巷。
張文濤帶著王明遠(yuǎn)七拐八繞,很快就把王明遠(yuǎn)帶到了一條相對熱鬧但不顯擁擠的街道。
一座兩層高、掛著“福星酒樓”招牌的店鋪出現(xiàn)在眼前。
門臉不算特別氣派,但收拾得干凈利落,門口飄出的飯菜香氣濃郁誘人,勾得人食指大動。
“就是這兒!”張文濤熟門熟路地領(lǐng)著王明遠(yuǎn)走進(jìn)去在訂好的靠窗的位置坐下。
窗外能看到樓下街道熙攘的人流,視野不錯。
“怎么樣?這地方不錯吧?”張文濤得意地?fù)P了揚下巴,拿起桌上的粗陶茶壺給兩人倒水,
“我爹以前帶我來府城,只要時間寬裕,準(zhǔn)帶我來這兒搓一頓!他家的菜,那叫一個地道!比鎮(zhèn)上醉仙樓強多了!”
他接過伙計遞來的菜單,看都沒仔細(xì)看,就噼里啪啦開始點菜:“水晶肘子!要大個兒的!紅燒肉!香菇燉雞!再來個……嗯,醬板鴨!對了對了,還有那個……”
王明遠(yuǎn)眼看著張文濤報出來的全是硬菜,怕吃不完,趕緊攔住他:“文濤!夠了夠了!點這么多哪吃得完?再說,全是葷的,膩得慌。加個素菜吧,清炒個時蔬就行?!?/p>
張文濤這才停下,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行行行,聽你的!那就加個炒青菜!伙計,就這些,快點上?。○I著呢!”
伙計記下菜單,麻利地下去了。
等菜的功夫,兩人終于能好好說說話。
張文濤迫不及待地問起王明遠(yuǎn)在府城的情況。
王明遠(yuǎn)便撿著重要的說了:府學(xué)的課業(yè)繁重,柳教諭要求嚴(yán)格;新認(rèn)識了些同窗,比如那個話癆又有點逗的陳嗣;府試的緊張和最終考取案首的喜悅;還有那次意外落水救人,以及柳教諭后來的鄭重感謝和贈書……
張文濤聽得一驚一乍,尤其是聽到王明遠(yuǎn)跳進(jìn)冰冷的荷花池救人那段,小胖臉都嚇白了,連聲說:
“我的老天爺!明遠(yuǎn)你也太不顧惜自已身體了!那水多涼??!萬一……呸呸呸!幸好沒事!幸好沒事!”
當(dāng)聽到柳教諭贈予的竟然是進(jìn)士的備考心得時,他又激動得直拍桌子:
“值了值了!這趟水沒白跳!這可是無價寶啊!明遠(yuǎn),你以后發(fā)達(dá)了可千萬別忘了兄弟我??!”
王明遠(yuǎn)被他逗笑:“忘不了你。對了,你剛才說你家搬來府城了?伯父的鏢局生意都搬到府城來了?”
提到這個,張文濤來了精神,腰板也挺直了些:
“是?。∥业F(xiàn)在可不止是開鏢局了!他說光靠給人押鏢,賺的是辛苦錢,還擔(dān)風(fēng)險。
前兩年他攢了些本錢,又拉了幾個信得過的老伙計,自已弄了個商隊!
現(xiàn)在專門跑南邊的茶葉、絲綢,還有咱們北邊的皮貨、藥材啥的!
南來北往,倒騰著賣!雖說規(guī)模還不算太大,但路子算是趟開了,比光押鏢強多了!”
“自已弄商隊?”王明遠(yuǎn)心中一動,眼睛微微亮了起來。
這消息對他來說,簡直太及時了!
他早就盤算過,等院試結(jié)束,無論結(jié)果如何,他都得想辦法開源。
一來,家里供他讀書開銷不小,鎮(zhèn)上鹵肉鋪的收入實在有限;
二來,若真考中了秀才,進(jìn)了書院深造,束脩、筆墨、交際應(yīng)酬,哪樣不要錢?
三來,他也的確想讓家里過的更好點,不然父母總攢著錢不花留著要給他科舉用。
他腦子里裝著不少前世的東西,雖然受限于時代和技術(shù),很多搞不了,但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改良、新奇吃食或者營銷點子,還是大有可為的。
只是苦于沒有門路,更缺一個信得過、有經(jīng)驗的人來操持。
張文濤的父親張伯父,他見過好幾次。
印象中是個爽朗豪氣、為人仗義的漢子,在永樂鎮(zhèn)口碑不錯,而且對他也很是不錯,每次回家不光給張文濤帶禮物,還少不了給他也帶一份。
雖然張文濤讀書不上心,但他爹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經(jīng)驗人脈肯定不缺。
而且,張伯父只有張文濤這么一個兒子,盡管他覺得張文濤有點隱隱約約“養(yǎng)廢了”,一直想再開個小號,可惜天不遂人愿,幾年下來幾房姨娘都沒動靜。
不過雖然對張文濤有點恨鐵不成鋼,但管教也算上心,這兩年更是開始手把手教他一些生意經(jīng)。
張文濤算學(xué)不行,常來請教王明遠(yuǎn),一來二去,王明遠(yuǎn)對張家的生意了解的反而比旁人更清楚些。
如果……能和張伯父合作呢?
王明遠(yuǎn)心里飛快地盤算著。
自已出點子,張家出人脈和本錢,利潤分成……這似乎是個可行的路子!
既能解決自已的經(jīng)濟(jì)壓力,又能幫張家拓展新的財源,互利互惠。
就是得好好斟酌下做什么,得是不扎眼而且能護(hù)得住的東西。
不過,現(xiàn)在還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院試在即,這才是頭等大事!分心旁騖是大忌。
“明遠(yuǎn)?明遠(yuǎn)?你想啥呢?菜來了!”張文濤的聲音把他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只見跑堂的伙計端著托盤,正麻利地將一道道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菜肴擺上桌。
晶瑩剔透、顫巍巍的水晶肘子;油亮紅潤、肥瘦相間的紅燒肉;金黃誘人、散發(fā)著濃郁香氣的香菇燉雞;醬色濃郁、肉質(zhì)緊實的醬板鴨;還有一盤碧綠清脆的炒時蔬。
滿滿當(dāng)當(dāng)一大桌,硬菜唱主角,視覺和嗅覺的雙重沖擊力十足。
“來來來!快動筷子!”張文濤眼睛放光,迫不及待地夾起一大塊紅燒肉塞進(jìn)嘴里,燙得直哈氣,含糊不清地贊嘆,
“唔……香!真香!明遠(yuǎn)你快嘗嘗這個肘子!入口即化!你一定要先吃第一口,才知道我有沒有騙你。”
王明遠(yuǎn)看著這滿桌的“硬核”菜肴,再看看張文濤那滿足得快要升天的表情,只能無奈地笑了笑,拿起筷子。
他在張文濤熱切的目光注視下,夾起一塊水晶肘子。
皮凍部分冰涼彈牙,里面的肘肉酥爛入味,肥而不膩,確實美味。他點點頭:“嗯,好吃?!?/p>
“對吧對吧!”張文濤得到肯定,更來勁了,像個盡職的美食向?qū)В煌5亟o王明遠(yuǎn)介紹,“你再嘗嘗這個雞!用的是小笨雞,肉嫩!還有這鴨子,醬得特別入味,骨頭都是香的!……”
一頓飯,就在張文濤的“美食解說”和他自已風(fēng)卷殘云的咀嚼聲中愉快地進(jìn)行著。
王明遠(yuǎn)吃得不多,主要是張文濤在發(fā)揮主力,但他看著好友吃得開心,分享著彼此的近況和未來的打算,心里也充滿了久違的輕松和暖意。
…………
酒足飯飽,走出福星樓,已是華燈初上,長安城的夜晚別有一番繁華景象。
張文濤把自家在府城的新住址,仔仔細(xì)細(xì)跟王明遠(yuǎn)說了好幾遍,生怕他找不到,又再三叮囑:“說好了啊!休沐日一定來!千萬別忘了!還有帶上你說的那個同窗!我在家讓人做好吃的等著你們!”
“記住了記住了,忘不了?!蓖趺鬟h(yuǎn)笑著保證。
兩人在街口道別,張文濤朝著另一個方向,邁著滿足的步子,漸漸走遠(yuǎn)。
各位讀者大人,跪求一個五星好評,最近評分著實掉的有點多,馬上的院試都寫的沒奔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