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從進出動近十萬大軍,那真是費勁巴拉才把魏博鎮(zhèn)打下來,對于魏博武夫,陳從進是真頭疼。
殺了這些牙兵,盡數(shù)遷移殘余牙兵家眷,也算是徹底清掃了魏博牙軍上百年所構(gòu)成的人脈網(wǎng)絡。
但魏博為何會成為唐末五代的毒瘤,其中還有一個原因,便在于魏博六州之地,民風彪悍,習武成風,是個人都會耍點刀槍。
在這里,就地組建的軍隊,只要訓練一段時間,再上陣打個幾仗,這支軍隊也就成了。
對于這樣的地方,還是需要進行教化,要讓這些百姓知道,不要去羨慕那些牙軍的快樂日子,快樂總是短暫的。
沒看到現(xiàn)在所有的牙兵全都死了,他們的家眷也要流放到營州,十個里頭,能活著到六七個,那就已經(jīng)算是運氣非常好了。
至于教化百姓,最好的辦法,就是讓百姓知道,出人頭地,并不僅僅是從軍一條路,習文也是一條路子。
陳從進在回師的途中,就已經(jīng)在考慮,是不是應該搞個科舉,前幾年自已和蕭郗搞的招賢令,感覺效果不是特別好。
………………
話分兩頭,就在陳從進蕩平魏博時,遠在昭義的向元振那局面的復雜性,比陳從進還要麻煩。
畢竟,魏博牙軍再難打,至少也是一個敵人,但是向元振此時的敵人,卻是好幾個,而且其中一個是敵是友還分不清。
向元振在得知李罕之出兵的消息后,當即決定出潞州城下退兵,暫且退往襄垣一帶。
同時,由于向元振對夏彥博此人琢磨不透,于是干脆將其趕回磁州,讓他防備邢州一帶的袁奉韜。
而向元振的這個舉動,隨著時間的推移,證明了他穩(wěn)重策略的正確性。
夏彥博此人確實是心懷不軌,暗藏禍心,他裝作很恭順的樣子,就是想要復制一把昔日偷襲孟方立的壯舉。
當年夏彥博投降陳從進,若是直接被陳從進當成一個普通的將領用,那他或許不會生出野心來。
可惜沒有如果,陳從進一個隨意的舉動,就改變了夏彥博,在和馮霸分道揚鑣之后,夏彥博奪取了磁州。
夏彥博既得磁州,那可謂是權(quán)傾一境,威福自專,府庫之錢帛,任其揮霍,美婦艷妾,列侍左右。
按夏彥博自已的話來說,那是朝飲瓊漿,暮擁絕色,此間樂,可比王侯也。
若僅僅是個人的享受,那還不足以讓他生出和幽州大軍對抗的心思,更重要的,是權(quán)力,軍政錢民,所有的一切,皆歸已手,凡發(fā)一令,磁州之民,莫敢違逆。
體驗過權(quán)勢的滋味,夏彥博的野心如野草一般,隨著春風拂過,頓時滋生。
但很可惜,夏彥博沒想到向元振此人,如此小心戒備,他推演自已從見到向元振到最后離開時,那演的是栩栩如生。
沒什么地方出紕漏,夏彥博是百思不得其解,這個向元振怎么就不相信自已了。
夏彥博回返磁州后,因為部下跟著他轉(zhuǎn)了一圈,什么都沒撈到,還在攻打上黨時,損兵折將,士氣低落,軍中很是不滿。
因此,夏彥博回去后,大賞諸軍,錢帛不足怎么辦,直接派人加征錢稅,對于給不出錢的百姓,夏彥博還想了個招,可用女子抵稅。
對于這些女子,夏彥博派人進行劃分,容貌上等的,賜予軍中諸將,次一等的,賜予軍中勇士,至于末等的,直接投為軍女。
此等行為,可謂是人神共憤,但粗俗的武夫,卻因為夏彥博賜錢,賜美人的行為,而恢復了士氣。
而夏彥博在穩(wěn)定軍心后,當即盤算著,該如何在昭義這場亂局中,火中取栗,奪得利益最大化。
現(xiàn)在昭義鎮(zhèn)中,共有五方勢力,其中勢力最強的,莫過于向元振了,而且,向元振背靠幽州,萬一有什么差池,很可能陳從進會再度派兵馳援。
排第二的,夏彥博估算應該是李罕之,李罕之帶著馬步軍兩萬眾,且其中還有一部分是蔡兵,這蔡兵的名頭,夏彥博雖沒真正接觸過,但是聽到的消息卻也是不少。
至于第三梯隊,那就是馮霸和袁奉韜了,這兩人實力相差不大。
想到這,夏彥博忍不住長嘆一聲,實力最弱,卻想獲得利益最大化,這其中的難度,可真是不小啊。
在苦思冥想數(shù)日后,夏彥博派出了自已的心腹,秘密聯(lián)絡邢州的袁奉韜,他的目的,是要詳細的告知袁奉韜當下的形勢,在如今這等危局下,不緊密聯(lián)合起來,最后的結(jié)局,定然是死路一條。
…………
而在另一邊,此時在上黨的馮霸卻是愁眉不展,這個李罕之一抵達潞州,就派人邀請馮霸會面,說是商討共同征討向元振的策略。
馮霸一開始是不想去的,于是派了使者過去,表示可以直接與使者進行溝通。
但這個使者一到李罕之的營中,那劈頭蓋臉的被李罕之罵了一頓,其言:“馮霸竟如此驕慢,兩軍會合,此關乎大戰(zhàn)勝負,豈可隔幕而議?若不見面,那就是不信老子了,馮霸若不信,某不如還歸河陽,讓其自與向元振廝殺便是了!”
使者惶恐不已,連忙伏地叩首,而李罕之卻是拂袖而起,在使者面前,嚴令左右收拾行裝,準備啟程回返河陽。
諸將皆勸其稍緩,李罕之怒道:“疑則勿合,合則勿疑,如此相疑,怎能會戰(zhàn)沙場。”
諸將又連連勸說,最后,李罕之勉強同意暫且留下,看看馮霸的舉措。
使者聞言,連忙告退,表示即刻回城,請馮帥定奪。
說起來,這個使者已經(jīng)是運氣很好了,這個馮霸派出了好幾回使者了,運氣好的,只被割了舌頭,運氣不好的,好幾個腦袋都掉了,他能囫圇回去,已經(jīng)是幸運了。
而馮霸聽完使者的話后,那是左思右想,想了許久之后,最后他還是覺得,大敵當前,李罕之應該是不可能對自已動什么手腳。
況且,自已也不是毫無準備,多帶些人去,想來,應該是沒什么問題,于是,最后他還是讓使者再跑一趟,表示自已明日就去親迎李大帥,共商征討向元振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