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全禮的話,猶如一顆巨石,砸進了在場所有人的心中,武清郡王出兵二十萬人,要來打河東了,鎮(zhèn)將也降了。
孔思源還想再挽救一下,連聲道:“鎮(zhèn)將,你可是張兵馬使的親戚,是大帥的心腹啊,現(xiàn)在把關(guān)門關(guān)上,一切都還來的及!”
丁全禮對此言,嗤之以鼻,一動手,就再也沒有回轉(zhuǎn)的余地,就算現(xiàn)在聽孔思源的,把安守圭擋在石嶺關(guān)外,難道事后,自已還會受到重用,恐怕是不殺了自已,就已經(jīng)是鄭帥心慈手軟了。
孔思源見丁全禮回都不回,腦中急轉(zhuǎn),苦思冥想著,眼下還有什么破局之計。
而就在此時,丁全禮命親衛(wèi),將孔思源扣住,自已則對著城上城下戒備的守軍,大聲疾呼道:“鄭帥年近七旬,時日無多,諸鎮(zhèn)換帥,動輒起兵廝殺。
現(xiàn)在,本將邀武清郡王南下,是為了河東的安定,諸位只要安安分分,等大軍入城后,每人賜錢五貫,絹兩匹!”
場面一時鴉雀無聲,只有遠處的馬蹄聲,隨著距離的接近,而越來越響。
而就在丁全禮忐忑不安時,上頭突然傳來一道聲音,也不知是哪個軍士喊的:“五貫太少了,我們要八貫錢!”
丁全禮大喜,連忙開口道:“是本將錯了,兄弟們守衛(wèi)關(guān)城,風吹日曬的,這樣,錢八貫,絹四匹,以賞諸軍!”
聽到這,一旁的孔思源都有些絕望了,就多了三貫錢,這幫武夫就這么干脆利落的把關(guān)城賣了。
氣的孔思源直接閉上眼睛,不愿再看這般賊人的嘴臉。
但實際上,這些底層軍士也都看的明白,主將都獻關(guān)了,一堆親衛(wèi)堵在關(guān)門處,即便是有人想反對,心不齊的情況下,也救不回這個局面,還不如多要幾貫錢來的更具實惠。
就在這時,關(guān)城上又喊道:“馬軍離關(guān)門只有百步了!”
“快讓開,把路讓出來?!倍∪Y一邊招呼,一邊往外相迎。
安守圭風塵仆仆的趕進石嶺關(guān)內(nèi),一見丁全禮,安守圭便翻身下馬,口中道:“這位就是丁將軍?”
“末將正是丁全禮?!?/p>
安守圭贊道:“好,丁將軍獻關(guān)之功,大王贊不絕口啊,丁將軍日后,定然前途無量?!?/p>
丁全禮連忙上前,低聲說了幾句,表示自已為了安撫軍心,向軍士許諾每人賜錢八貫,絹四匹的厚賞。
這筆錢,丁全禮自已肯定是拿不出來,石嶺關(guān)諸軍兩千余人,丁全禮一句話,就干出去兩萬多貫錢,最后掏錢的肯定是陳大帥。
這要是陳從進不認賬,那這幫軍卒怕是真的會活撕了丁全禮。
安守圭略一沉吟,隨即笑道:“無妨,賞賜諸軍是情理之中,丁將軍無需憂慮?!?/p>
隨后,安守圭對石嶺關(guān)守軍許諾,表示軍中無戲言,答應給的賞賜,一分一毫都不會少,要是少了,他自已就把頭砍了,給大家伙謝罪。
這次攻伐河東,可謂算是開門紅,不戰(zhàn)而取石嶺關(guān),在此時此刻,安守圭是很想作為先鋒,直殺入晉陽府。
只可惜,主力未未至,無論安守圭怎么想,他現(xiàn)在所能做的,就是守好石嶺關(guān),要是河東大舉來奪石嶺關(guān),還沒捂熱就丟了,那大帥恐怕會暴跳如雷。
………………
而就在安守圭帶著兩百輕騎,占據(jù)石嶺關(guān),等待陳從進的主力大軍時,幽州發(fā)大軍侵攻河東的消息,像風一樣,朝著南面諸鎮(zhèn)吹了過去。
光啟元年時,陳從進攻打義昌時,還給朝廷留了顏面,托詞助楊全玫討賊,打完盧彥威后,雖然是實際控制了義昌,但在明面上,還是把楊全玫給扶上義昌節(jié)度使的位置。
可這時間才過去不到半年,陳從進這次攻打河東,那是演都不演了,沒有任何理由,直接侵攻河東。
此事一出,諸鎮(zhèn)震動,河東,盧龍皆是北方大鎮(zhèn),二者相爭,若是河東勝,那么天下的局勢,短時間內(nèi)不會大變,但要是陳從進真的并吞河東,那么北方大勢,立刻就會有天翻地覆的變化。
河東,晉陽府。
陳從進發(fā)兵的消息,已經(jīng)傳到了晉陽鄭從讜的耳中。
鄭從讜知道,陳從進進攻河東,首要目標必然是石嶺關(guān),而這段時間,石嶺鎮(zhèn)將丁全禮又家宅不安,和張彥球起了些矛盾。
一想到這,鄭從讜這老頭,也有些無語,張氏可真是一個妒婦,偏偏還不讓別人說她是妒婦。
男兒納妾,有什么問題,他鄭從讜去年六十八歲,還納了個十六,有誰敢指責自已,還不是一個個的夸自已身體好,老當益壯。
鄭從讜擔心,萬一因為家宅的這點破事,讓丁全禮心中升起了什么不該有的心思,那后果可就嚴重了。
對晉陽城,鄭從讜并不懷疑自已守不住,而是擔憂石嶺關(guān)一失,陳從進騎兵南下,打不下晉陽的情況下,分兵四處,劫掠遷移民戶。
畢竟,陳從進是有過強行遷移民戶的先例,要是一次兩次,倒也無妨,就怕陳從進年年月月的這么搞,要是把周圍的民戶都給遷走了,晉陽再是雄城,也早要有一天要丟。
于是,鄭從讜急召張彥球,待其入府,鄭從讜屏退左右,和聲道:“陳從進舉兵東犯,其鋒必指石嶺關(guān),此關(guān)乃河東屏障,萬不可失!”
鄭從讜頓了頓,看看眼張彥球,又道:“丁全禮久鎮(zhèn)石嶺,熟稔關(guān)隘形勢,聽聞近日家宅不寧,汝二人又因家宅瑣事,有所生隙,此非臨戰(zhàn)之象。
汝且速返,派信使,替本帥安撫全禮,言其納妾一事,不過閨閣細事,不足掛齒,莫因私怨誤了軍國大事?!?/p>
張彥球聞言,躬身行禮道:“末將遵令,必不敢因私事,而壞大局?!?/p>
這時,鄭從讜眉頭微皺,又道:“先前言要調(diào)郭崢為石嶺鎮(zhèn)將,然今戰(zhàn)事驟起,臨陣換將,恐傷軍心,汝務必安撫全禮,令其暫安其心,勿生怨懟,待事平之后,必有褒獎。”
(近日陳大帥不發(fā)一言,是在籌措錢糧,以賞牙軍,大帥決定了,明日校場發(fā)賞,諸軍不必攜帶兵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