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營寨之外,張蟾那是既得意,又自信滿滿的等待著守軍投降的消息。
但是,突然之間,高高掛起的小吏首級,讓張蟾臉色驟變。
張蟾指著寨門,氣得大罵不止,隨后又遣一人近前,詢問寨中守將是何人。
當(dāng)?shù)弥貙⑹莿⑧壓?,張蟾怒罵道:“好你個劉鄩,竟敢殺我的使者,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營寨之內(nèi),劉鄩站在寨墻之上,密切注視著外面的動靜。
此時,王猛早已率主力追殺盧弘,當(dāng)他看到寨外只有張蟾一部時,眼神不由的微瞇起來。
在他的眼中所看見的,是一支甲胄不整,兵械簡陋的軍隊,這和先前從大營外繞行的幽州軍有很大的區(qū)別,劉蟾所部看起來像是一群烏合之眾。
此時,因為在軍中通報張蟾下毒的詭計,留守的五千軍卒,原本士氣不振,但得知此消息后,那是鼓噪不止,皆言要誅殺張蟾。
劉鄩敏銳的察覺到,軍心可用,因此,在張蟾所部開始入駐前寨時,劉鄩下令,全軍備戰(zhàn)。
斥候目測之下,對方的兵力,與自已是相差無幾,這一戰(zhàn)可以打,先行擊破張蟾,再視情況,南下馳援青州,亦或是直接北上,攻取棣州,斷幽州軍之糧道。
軍中將士聞欲出營攻張蟾,皆士氣大振,待飽食一頓后,五千軍卒已經(jīng)在營門處開始列陣。
半個時辰后,營寨的大門緩緩打開,五千軍卒如流水一般,涌出寨門,只見劉鄩一馬當(dāng)先,率軍如猛虎下山般沖了出去。
正面廝殺,以張蟾那新募之眾,如何能在職業(yè)軍隊的手中討的便宜,更何況這些新兵的裝備更是一言難盡,也就比運糧的民夫丁壯強了一點。
即便是張蟾入駐平盧軍的前營寨中,也無法守住,僅僅是一個半時辰左右,營寨便被怒火沖天的劉鄩所部攻破。
張蟾的部隊那是一片混亂,士兵們紛紛四散奔逃,而張蟾見勢不妙,心中大驚失色,哪里還顧得上其他,當(dāng)即在親衛(wèi)的掩護下,上了戰(zhàn)馬,拼死而逃。
全線大崩下,那潰兵跑的到處都是,而劉鄩手下這些人,因為深惡張蟾,對所俘之眾,悉數(shù)斬殺。
不過,這幫新兵雖然不堪一擊,但由于無甲在身,因此跑的速度倒是挺快的,被俘殺的還是少數(shù),大部分都在營寨攻破的一瞬間,蜂蛹而逃。
…………
而就在劉鄩大破張蟾時,在南面,距離博昌不過數(shù)里的距離上,楊匡終于是追上了盧弘。
此時,楊匡勒住韁繩,胯下的戰(zhàn)馬噴出白氣,蹄子踏在濕滑的泥雪地上,發(fā)出沉悶的噗嗤聲。
昨夜的雨剛停,可此時的寒意卻比雨時更甚,在剛剛追擊的時候,騎兵隊伍是時不時摔的人仰馬翻,但是跑了一會兒,雪一直下,反而是讓地面堅實了一些,至少馬還能跑起來。
楊匡看著地上清晰可見的車轍,再看了前方極速奔馳的敵軍斥候,他知道,盧弘就在前面。
王猛雖然說粗糙了一些,但是決策在楊匡看來是正確的,在野戰(zhàn)擊潰敵軍,總好過強攻堅城。
“加速,追上盧弘!”楊匡猛的一夾馬腹,聲音冷得像冰。
軍令如山,羈從軍催動戰(zhàn)馬,朝著前方疾馳而去,馬蹄踏在濕滑的雪地上,濺起一片片雪泥,發(fā)出密集的“噠噠”聲,在空曠的原野上顯得格外刺耳。
就在這時,前方的雪霧中突然出現(xiàn)了一片黑影,楊匡心中一喜,知道是追上盧弘的軍隊了。他舉起手中的長槍,高聲喊道:“沖過去!纏住敵軍!”
而此時,盧弘已經(jīng)收到幽州騎兵追來的消息,眼看距離博昌僅有不到十里的路程,但這十里地,卻像是鴻溝一般,難以逾越。
無奈之下,盧弘只能下令,將輜重車圍起來,并借助車輛,來阻攔敵騎。
若是平日里,盧弘都可以讓騎兵掩護步軍緩緩撤離,但是眼下軍中騎兵都有很多人感染了痢疾,以至于戰(zhàn)力大損,根本難以抗衡幽州大規(guī)模的騎兵突擊。
而盧弘的舉動,正中楊匡下懷,他沒打算以騎兵強攻敵陣,他的目標(biāo),只是阻攔盧弘南撤博昌。
因此,在盧弘用車陣,加強弓布置防線時,楊匡順?biāo)浦?,在廣袤的戰(zhàn)場上,以游射之術(shù),騷擾平盧軍。
同時,為了徹底攔截,楊匡還分出兩千余騎,繞至博昌與盧弘大軍中間地帶。
而此時的戰(zhàn)場,盧弘軍中,輜重車被倉促圍成一個環(huán)形,當(dāng)然,由于戰(zhàn)場規(guī)模很大,每個車輛中間有很大的縫隙,足以讓四五騎并排而入。
但是車轅交錯下,還是能勉強構(gòu)成一道簡陋的屏障,平盧軍的士兵們蜷縮在車后,很多人臉色蠟黃,嘴唇干裂,許多人一手扶著車輻,一手捂著肚子,身體忍不住的顫抖。
這個時間段,應(yīng)該是病情最為嚴(yán)重的時候,況且,平盧軍又步行了這么長時間,體力消耗,身體不適,就是想死拼,恐怕都無法做到。
盧弘知道眼下很危險,但是現(xiàn)在是進(jìn)退維谷,只能是硬著頭皮,死扛下來,萬一對面出了什么岔子呢,或者挨到入夜后,再慢慢撤走。
“散開!游射!”隨著楊匡一聲令下,剎那間,羈從軍如潮水般向兩側(cè)分流,化作兩道黑色的弧線,繞著盧弘的車陣飛馳起來。
騎手們身體前傾,左手持弓,右手從箭囊抽出羽箭,弓弦拉滿如滿月,箭頭直指車陣。
“咻……咻咻”密集的箭雨破空而出,越過輜重車的頂部,射向車后的平盧軍。
一名平盧軍卒正扶著車轅嘔吐,突然一支羽箭穿透了他的咽喉,身體軟軟地倒在雪地里。
另一名士兵剛要起身射箭,箭已至眼前,射中了他的左肩,他慘叫一聲,手中的弓脫手飛出,整個人癱倒在地。
車陣內(nèi),慘叫聲此起彼伏,有人中箭倒地,也有軍士大呼著反擊。
只是痢疾讓他們渾身無力,很多人連拉弓的力氣都所剩無幾,不過,這么多人,總有一些身體強健,勇悍之士,在這等情況下,依然挽弓反擊。
但這樣的反擊終究是杯水車薪,況且,楊匡的本意就不是靠騎兵擊潰敵陣,而是等待著王猛,高文集,張?zhí)┑戎T步軍抵達(dá),只要步軍一到,擊潰敵陣,屆時就是騎兵全力追殺的盛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