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州十城之地,其中武鄉(xiāng),襄垣,黎城,銅鞮四城已經(jīng)在向元振的控制中。
而李罕之在誅殺馮霸后,迅速控制上黨,長子,屯留,潞城,壺關(guān)五城,另外涉縣則因距磁州較近,且城中軍民畏懼李罕之食人之舉,因此舉城而降磁州夏彥博。
在李罕之控制的五城之地中,原先那村落中炊煙渺渺的景象,已經(jīng)不見,村落荒涼,以至于百里無人煙。
在亂世中,有的人,是希望亂世早日平定,恢復曾經(jīng)的繁榮歲月,可也有的人,是真心喜歡這個亂世,比如,李罕之就是這樣的人。
如果不是亂世,李罕之如何能從一個家徒四壁,只能出家乞食,最后淪落到偷盜,打家劫舍的人,變成了如今麾下數(shù)萬軍卒的大帥。
可以說,比出身,陳從進還能算是良家子,那出身都比李罕之強多了。
文德二年,四月末,李罕之大舉出兵,主動進攻向元振所在的襄垣。
李罕之主動進攻,其一是認為向元振手下就是一支偏師,大部分都是昔日河東降軍,并非陳從進手下那幽燕之地的主力兵,攻打偏師,李罕之還是很有信心的。
其二,便是其自身的原因,那便是糧米不充足,再耗下去,不用打,李罕之自已就得潰了,吃人只能維持一時,而無法長久的支撐下去。
三萬六千人,每日的消耗那都是天文數(shù)字,就是全吃人一天最少都得吃個千把人,更何況哪里能一天三頓全吃肉。
隨后,李罕之全軍出動,浩浩蕩蕩沿漳水一路北上。
在李罕之一出兵的時候,向元振便已經(jīng)收到了斥候的急報,言李罕之全軍而出,沿河而上,直沖襄垣而來。
而向元振此時,才剛剛收到上黨之變的消息不久,馮霸在赴宴中,被李罕之斬殺,又吞并其部眾,地盤。
這些人,毫無禮義廉恥,當然,馮霸死就死吧,向元振是根本就不關(guān)注此人,他只是沒料到,李罕之出兵的速度,竟然如此快速。
正常而言,并吞他人部眾,怎么也得有個消化時間,但從消息傳到向元振耳朵開始,最多也就十來天時間。
說起來這個李罕之還真是一刻都不停歇,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又要劫掠地方,又要抓捕百姓,還得制作肉脯,還有抽空寵幸美人,這日子,過的實在是太充實了些。
得到消息的向元振,當即召集軍中諸將,丁全禮,伊釗,王君振,白義誠,王卞等,共商軍議。
面對李罕之來勢洶洶,白義誠與王卞二人,皆言,李罕之其部,虎狼之師,不如暫避鋒芒,先行退往武鄉(xiāng),待李罕之與袁奉韜廝殺之際,再尋機突襲李罕之后路。
這二人,話說的好聽,但究其內(nèi)心深處,還是畏懼李罕之這等魔頭。
向元振雖是持穩(wěn),但也知道這么辦,是眼下看似穩(wěn)妥,但卻是后患無窮的選擇。
因為,這個時代,消息傳回哪有那么便捷,等知道開打的時候,就是吃屎都趕不上熱乎的。
而且,向元振的心中,隱隱有一種預感,袁奉韜此人,應該不是李罕之的對手,至于夏彥博,到現(xiàn)在向元振也沒猜透此人內(nèi)心的想法。
在白義誠和王卞的發(fā)言結(jié)束后,眾將皆是議論紛紛,大體上,眾人分為兩派,一派是贊同白王二人暫避的建議。
還有一派是堅決要求一部不退的,而這一派里頭,還得分為激進和保守的,激進的要求直接出動大軍,和李罕之進行野戰(zhàn),保守的,則是建議在襄垣深溝高壘,多立營寨,以守待變。
一時間,爭論聲此起彼伏,這時,向元振猛地一敲桌案,脆響聲讓帳內(nèi)瞬間靜了下來。
“避?往哪避?”向元振目光掃過白,王二人,隨后,沉聲道:“武鄉(xiāng)不是鐵壁,退一步便是怯,要是李罕之繼續(xù)追擊呢?難道再退一步,一退再退,是不是要退到河東去!”
說到這,向元振環(huán)視諸將,語氣放緩了些:“大王命我等征討昭義,今寸功未立,已是羞愧難當,若是再退和河東,那么此次出兵,那就是一場笑話!”
丁全禮這時站了起來,大聲道:“不錯,咱們近五萬之眾,兵甲齊全,那李罕之最多不過三萬人,而且馮霸糾集的都是什么兵,哪有多少甲,無論從什么地方來看,咱們都是優(yōu)勢滿滿?!?/p>
一旁的伊釗哼了一聲,問道:“什么優(yōu)勢?李罕之跟過黃巢,諸葛爽,可謂是打了半輩子的仗了……”
說到這,伊釗就停住了話頭,沒再繼續(xù)往下說,再說,就要說到向元振的頭上了。
不過,丁全禮應該是沒聽出伊釗隱晦的話語,反而是當即開始數(shù)著已方的優(yōu)勢。
“咱們優(yōu)勢還不多嗎?兵精糧足,兵力眾多,論人數(shù),咱們比李罕之多,論鐵甲,咱們也多,就是普通的皮甲,也比李罕之多?!?/p>
說到這,丁全禮有些激動的大聲說道:“李罕之有什么,一天到晚跟瘋子一樣,就知道吃人,還剛把馮霸給殺了,吞并了他的部眾,我敢說,那些潞州兵肯定是對李罕之很不滿,這一戰(zhàn),咱們有的打!”
“野戰(zhàn)爭鋒,稍有不慎,那后果是你能承擔的嗎?”
“連野戰(zhàn)都不敢,那咱們來這里做什么,要不你給大王上書,說你不敢野戰(zhàn),如何!”
“你……胡攪蠻纏!你連家宅的事都擺不平,你還好意思在這充什么大個!”
“你娘的,說正事就說正事,扯老子的家事做甚!”
帳內(nèi)又吵作一團,向元振卻抬手按住了桌案,這一次,他沒再敲案,聲音卻比剛才更沉重:“都住口!”
帳內(nèi)瞬間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向元振緩緩站起身,說道:“大軍臨戰(zhàn),勇氣為先,我等從上黨退兵,已傷軍中銳氣,今若再退武鄉(xiāng),軍中恐無戰(zhàn)心?!?/p>
說到這,向元振頓了一下,又道:“我意已決,要在這襄垣城下,與李罕之一決生死,如果敗了,本帥不會退走,只會將這條命扔在這襄垣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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